我沉吟了一下,说:“五成把握。”其实,我心中有六七成把握,但我没敢说的太有把握了,因为凡事总有变化,把话说的在满,到时侯收不场,难看的是我。
文彬咬牙说:“五成也行,总比没把握要好的多。这事,你就看着办吧,我全力支持,顶力支持,村支部没有钱,我自己从我的厂子里出钱,托关系,送礼,啥都行。我靠,弄成开发区,我先自己要块地皮,盖个工厂,过过大老板的生活。”
我笑了笑,说:“你同意,你支持,别人不一定同意,不一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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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镇长 四十四
不一定同意不一定支持的人,现在都在这里了。
这里是村委会,村支部。
吃过晚饭之后,天色已经全黑下来了,附近的农户的灯光传到这里,伴着妇女打骂孩子的声音,夫妻吵架的声音。
村支部的两间破屋子,早被整理了,露出天空的屋顶,也换了新瓦,不会抬头看到星星了,屋里面的垃圾和粪便,早就被清理出去,墙壁上粉刷一新,喷上了空气清新剂,找不到半个月前的那种怪味了。
屋子里摆放了两张办公桌,几把椅子,都是从别人家里拣来的不用的,整理一下,还能用。
新安的电灯,发出明亮却不刺眼的光芒,吊在屋顶中央。
黑沉沉的人头,挤满了这间装饰一新的村支部,屋子里装不下,有的人就站在门口,甚至院子里,有的人在低声谈话,有的人在高声叫骂,热闹的很。
我和文彬,李林,还有几个年长的村民,坐在椅子上,低声说着话。
这些人,是我让文彬通知他们来的,是来开会的,并不是所有的村民,而且两个生产队的村民,怕男女混杂乱成一团,所以只找来的男人,大约有五六十人。
看看人都到的差不多了,文彬先站起来,吼叫了一声:“老少爷们,都别说话了,现在开会。”
嘈杂的声音低了下来,有些人不说话了,还有些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在低声谈笑。
这不是正规军,村民也不会太严肃,所以在底下小打小闹,是免不了的,以不大声喧哗,已经是给我们三个新上任的村官面子了。
看到声音低下来,文彬又抬声音,说:“老少爷们,今天晚上,耽误大家看电视了……”
“小彬,你有屁就放吧,别整那些虚的!”一个四十多岁的村民笑着骂道:“大嫂子还等我回去睡觉哪,都等急了。”
这个村民姓李,按村辈比文彬长一辈,他说的大嫂子,其实是指文彬的妈妈。这是村民长辈和晚辈开玩笑的时侯,常用的一招,百用不厌。
“我日你小嫩姨!”文彬毫不留情的回骂过去:“闭上你的鸟嘴,这是说正事哪,你要想睡觉,先滚就行,别耽搁大家。”
那个李姓村民不说话了,只是呵呵的笑。
文彬也不真的计较,又面对大家伙说:“我也不说话,还是让咱们的村长梁大众同志来讲两句吧。”
文彬说的“咱们的村长梁大众同志”这句话,当然是半开玩笑的说的。
村民都笑了,也和我开起玩笑来。
“大众讲两句。”
“看大众多有官样,比文彬强多了,文彬就会吊毛乱叫乱喊,没个官样。”
“大众,有啥事,说就行,都没有外人。”
我微笑着站起来,微微摆了摆手,让嘈杂的声音静下来,果然比文彬有效果,声音全都静下来了,有两个还在低声谈话的人,看到别人都静下来了,也不好意思说话了,全场的目光,全都望着我。
我心中很能满意这种效果,自认为自己颇有将帅之风,笑着说:“今天叫大家伙过来,是和大家伙商量点事。可能大家伙也都看到了,今天来的哪,都是一队和三队的村民,没有二队和四队的人。所以哪,咱们商量的事,就是一队和三队的村东的那块大田地的事。今天,有一些在外地打工的,没有来,能来的,全都来了,咱们就好好商量一下吧。”
我停下来,微笑着,等着别人发问,我也好一一作答。
一个离我较近的人说:“大众,那块大田地,咋着了?是不是要重新发地哪?”
别的人也开始提问,问的都是这个意思。
我笑着说:“不是重新发地的问题。是这样的,咱们村东那块大田地,路北是三队的,路南,是一队的。这路南路北两块地,合起来,有一百亩地,我是想用来搞点别的,就是想申请在咱们村里划一块开发区,把咱们的这块大田地,租出去……”
“弄个开发区?好呀,把地租出去好,省得天天种地,还要浇灌,还要施肥,一年忙到头,没有几个钱赚,要是租出去,光等着拿钱就行了,这是好事。”
“是呀,种地有什么的,虽说能收点粮食,但这浇灌的钱,施肥的钱,加上梨地的钱,就是买粮食也够了,还白搭力气。我同意租出去。”
说这话的,都是四十多岁以下的少壮派,懒得种地。
其实,种地,真的不怎么划算,风调雨顺倒还好,一遇上旱灾,光是浇灌,就能把人愁死。
一些年纪老的村民,不太同意了。
“大众呀,咱们是农民,就要以农为主,以地为本,没有了地,咱还叫农民吗?”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众呀,咱们不靠山,不靠水,可就靠着二亩地了,这要是租出去,再去卖粮食,可就贵了,不比自己种的粮食不用花钱。”
“是呀,大众,这地,不能租呀,万一年头不好,卖粮食贵呀,还是有块地,这心里踏实呀,没有地,心总是悬着的,睡觉都不踏实。”
后来,少壮派和保守派,开始争执起来。
“二叔,你脑子被二婶打傻啦?人家租你的地,不给你钱呀?你有了钱,不会卖粮食呀?你还怕饿着你,买不到粮食吗?粮食不会贵的,就是咱们中国三年五年颗粒无收,也饿不到人,咱们国库存的粮食,够咱们人民吃上十年的。”
“小三,你就会胡说,咱们国家可以十多亿人哪,够吃上十年的粮食,那得堆多高的山呀,什么粮库能存的下这么多?你就会放屁吧你!”
“老三,你日你姨,大爷爷咋揍(生)你来?大爷爷是个猴精,你不像大爷爷,你是个傻子,人家租地,人家给钱,买粮食一点都不贵,比自己种地,合算多了。你就算没上过钱,也会算一下浇灌要花多少钱,施肥料要花多少钱吧?那能买多少粮食了?日你姨哩。”
“我日你娘!给你钱你三个月就花完了,粮食可够两年的。你小子没挨过饿,五八年,我和你爹,咱俩差点没挨死,你爹要是饿死了,就揍不出来你这个儿子啦!”
整个村支部,包括院子里,都在议论纷纷,有的是笑着骂着,有的都争得脸红脖子粗,差点打架。
我一看到情势有点想失控,只好站出来了,大声说:“肃静!肃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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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镇长 四十五
我这一喊,村民的声音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我很有威严的眼光,含着笑意,扫视了一下全场,慢慢的说:“大家的意见,分两边,有的同意,有的不同意,各有各的想法,不能勉强,别为这事,伤了和气。开发区的事,上面还没有批,是我自己想为咱们村里办点事,自己想出来的点子,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如果弄不成,土地还是大家种,如果真的成功了,我梁大众说句公道话:租出去,还是比种地强。”
一个五十岁的人说:“大众,租出去,他们能给多少租金?”
我笑呵呵的说:“我还没有问哪,估计,怎么着一年也得给咱们一亩地一千斤小麦的价格。”
“太少了吧?才一千斤,人家城关开发区,一年一千五百斤小麦哪。”
我说:“人家那开发区,是城边,光是租地就贵的很,如果租给个人,一年至少也得二三千斤小麦的价钱,一千五,是开发办硬压的。咱们村子,离城有十里路了,地皮的价格,能和人家比吗?”
那个说:“那我不租。”
我说:“咱们算一笔帐,就安一千小麦的价格算。一千小麦,按现在的市价,能卖到八百块钱,这是纯收入,不用你撒种,施肥,浇灌,也不用你犁地,收割,除草。咱们再算一下咱们种粮食能收多少吧。一亩地,上半年可以收小麦八百斤,能卖六百多块钱,下半年可以收玉米八百斤,又可以卖五百块,加起来有一千一,这样一算,好像是比租出去收入要高。大家记得呀,差价是三百。咱们再算一下,一亩地从种小麦开始,梨地,二十块,浇灌,二十块,施肥最贵,一袋化肥,至少要一百块,这样算下来,种一季地,就要花费一百五十块,一年种两季,就是三百了,这还不算别的杂七杂八的事。老少爷们,你们自己算下,这一年下来,一亩地,没有三四百块钱,是不能的,咱们一的到头,从早忙到晚,一亩地也就是弄个六七百块钱,为啥不把地租出去,悠哉游哉的坐在家里等钱哪?忙也是那些钱,闲也是那些钱,干嘛非得去忙哪?”
我是农民,算这笔帐,算的都是合情合情的事实,少壮派大声附合,有些年老的,就太始动摇了,只有几个顽固不化的老人,还是不同意。
“大众,咱们是农民,还是守着一亩二分,心里塌实。虽然不如租出去的钱多,还是不如自己种着吃着,放心呀。”
“是呀,大众,这要万一,人家把地租走了,又不给俺们租金,咱们不是两头不落了吗?”
“大众,俺庄稼人,搭点力气,没事,别没粮食吃……”
我笑着摆摆手,停止了村民的议论,我又说:“三大爷,四叔,二哥,你们说的也都在理,再听我说两句吧。可能有些人感到一亩地一千斤小麦的地皮价格,没有城关开发区多,但我也问过下面的乡镇开发区,他们的租金,只有八百块,咱们这里还算是靠城近,比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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