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照顾父亲,自己为什么连这点小事儿都做不到?不止没照顾好,反而害死了父亲。怎么会这样……
她忽然觉得好孤单,好冷清。哪怕守灵的人不少,可她感觉自己被孤立了,被隔绝了。她没心情跟任何人说话,也没任何人会跟她说话。她只是跪在灵台前潸然泪下。不停地用懊恼和后悔折磨自己。
一夜无话。
当明媚的阳光挥洒进陈家宅子时,终于驱赶了阴寒与那阴霾的味道。但陈雪琴感觉这阳光好烈,好刺眼。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红肿的双眼。不敢往回看。
“起来吧。”
一道柔软温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冷清了一宿的陈雪琴甫一听到这个声音,脆弱的心脏在瞬间崩溃。早已流干眼泪的双眼再度酸涩起来。
温暖的手掌搀扶起双腿发软的陈雪琴,她几乎要半靠着说话的男人才能站稳。
微微抬起头,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庞上满是后悔与自责,朦胧的双眼怯弱地盯着脸色同样憔悴的陈逸飞道:“哥,为什么会这样?”
“别想太多了。哥陪你吃早饭。一会去睡一觉。”陈逸飞语调柔软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哥,你会怪我吗?会恨我吗?”陈雪琴倔强地不肯离开,死死地盯着她最心爱的哥哥,咬唇问道。“是我害死的父亲,你会不会再也不原谅我?”
“傻瓜。”陈逸飞苦涩地说道。“你怎么会害死父亲?别自责了,那不是你的错。”
“可是——”陈雪琴欲言又止。
“连哥的话都不听吗?”陈逸飞强撑起精神,轻声呵责道。“父亲也不愿见你这样。乖,哥陪你吃早饭去。”
“哥你真的会原谅我?”重创之下的陈雪琴情绪极为敏感,仿佛非要听见陈逸飞的承诺才能安心。
“哥从来没怪你。陈家也不会有人怪你,谁怪你,就是跟哥过不去。”陈逸飞温柔地拭擦她脸上的泪痕,比女人还漂亮的脸盘上强挤出一丝安抚的笑容,说道。“放心,陈家还是以前的那个陈家,父亲走了,哥还在。没人敢欺负你。”
陈雪琴哇地扑进陈逸飞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陈逸飞的话是说给陈雪琴听的。也是说给在场的陈家人听。包括哪些心中对陈雪琴十分不快的元老。他要告诉这些人,陈雪琴的父亲死了,还有他陈逸飞在。谁看她不顺眼,就是看自己不顺眼。看自己不顺眼的人,通常没有好结果。
陈逸飞这些年积累的声望当然不是那帮元老敢轻易发作的。再者,他们资历再老,再有能力,仍只是陈家的家将。在陈家家主面前,他们终究是要保持敬畏之心的。
好不容易安抚了陈雪琴,陈逸飞陪她吃了个清淡的早餐。之后亲自陪她去卧室休息。
躺在舒适温暖大床上的陈雪琴睡不着,枕着陈逸飞的大腿喃喃道:“哥,我睡不着。”
“闭上眼躺一会就睡着了。”陈逸飞温柔地抚摸她的秀发。
“哥,你能给我讲个故事吗?就像小时候那样,我睡不着你都会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的。”陈雪琴哀求道。
“小傻瓜,你长大了。哥总不能随便进你的房间。你还要嫁人的。”陈逸飞柔声道。
“不嫁人——”陈雪琴轻轻抬起头,可怜楚楚地问道。“哥,你照顾我一辈子好吗?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跟未来嫂子的二人世界的。只希望哥有空闲时间的时候能陪陪我,我就很满足了。”
陈逸飞脸上的神色越发怜惜,轻轻按捏陈雪琴的太阳穴,说道:“就算你嫁人了,哥也会照顾你的。好好休息,你太累了。”
“嗯……”陈雪琴听话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撑不起沉重的眼皮睡去。
轻手轻脚放下陈雪琴的脑袋,陈逸飞缓缓退出房间。转身,目光平静冷漠地回到灵堂。跪在灵台前,抬目扫视陈老爷子的遗照,暗忖:“老东西,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害死母亲?为什么要让雪琴承受这种折磨?一切都是你的错,你的错!”
第721章 虽远必诛!
用很刻薄的方式来说,陈老爷子的追悼会不如韩镇北的恢弘气势。兴许经历了韩镇北的过世,燕京进入一个比较微妙的疲软期,也可能是陈老爷子卧病在床的时间太长,导致他不如韩镇北有影响力。
不管如何,陈老爷子的追悼会给人一种表面铺张浪费,骨子里却并不被重视的印象。
可谁都知道,陈韩薛三家,陈家是目前风头最劲的豪门。
一个风头最劲的豪门家主过世,追悼会的热闹程度反而不如新贵豪门韩镇北。是否正如薛白绫所言,要看一个人生前有多么成功,从他死后的追悼会能得到最直观的答案。
单从这一点来说,韩镇北遥遥领先陈老爷子。
陈老爷子的追悼会在阳光明媚的天气下进行,甫一结束,燕京便下起了大雨。如瓢泼般,足足下了一周。
逝者已逝,生者还要继续生活。除开陈家还会阴郁一段时间,其余人已恢复正常的工作以及生活。
韩小艺一方面深入韩家旗下的生意,另一方面则是与东南亚取得联系,做一些续约后的改善。
韩小宝日复一日地训练着,陈瘸子则如往常一样,每天除了喝酒就是睡觉。
林泽自陈家晚宴后也没怎么跟薛白绫联系。双方互通过三次电话,两次是薛白绫打的,林泽打过一次。拢共通话时间不足十分钟。薛白绫很忙,忙得起飞。林泽很闲,闲得蛋疼。
但小林哥觉得自己应该矜持一点,并且冷傲一点,最后,当然是林泽怕打扰薛白绫工作,惹人嫌。
在韩家的生活是很安逸悠闲的。林泽除了给家里人做一日三餐,经常会出门溜达。偶尔是去燕园陪董小婉上课,偶尔则是找小夏同志谈心事。但每次找夏书竹,她都会领着自己往家里带。继而也增加了跟夏父夏母的接触。两老越看林泽越顺眼,差点就在某个畅快痛饮后定下婚事。
小夏同志反对,林泽则是尴尬地坐在椅子上手足无措。事后夏父也颇为惭愧地向林泽告罪,解释当时确实喝多了。
夏书竹反对的理由是还年轻,不着急这事儿,反倒是不表态的林泽耐人寻味。夏书竹曾就此事私下问过林泽,林泽的回答是不知道怎么应付。夏书竹追问,林泽就直接抬她到床上去折腾。事后点燃一支香烟,冷冷地朝满面潮红蜷缩在他胸膛的夏书竹说,有什么好问的,啥时候给我小林哥长辈分,立马扯证。
然后夏书竹就羞涩又甜蜜地沉沉睡去。
林泽懒得管太多,从来都是打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口号生活。真怀了,他二话不说就会扯证。至于扯证后的后遗症,他不愿想,也懒得想。想有屁用?总不能让女人把孩子打了吧?
小林哥根本不是那种人。
如此持续到暑假,林泽送董小婉去机场乘飞机。董小婉一路上都没多说什么,她本就是个矜持婉约的女孩,即便许久没跟林泽见面,她也能忍住。反倒是林泽打趣着问道:“陈逸飞最近还有找你吗?”
“没有呢。”欣赏着沿途风景的董小婉摇头道。“据说他父亲几个月前过世了,他也休学了半年。”
林泽微微点头,说道:“他现在恐怕没什么时间去燕园了。”
“我也奇怪,他家这么有钱,现在更是继承了家族遗产,为什么不直接退学,难道半年后还要继续学习吗?”董小婉纯美的脸庞上浮现一丝迷惑。
“哈,他应该是对你不死心。”林泽笑眯眯地说道。
董小婉无奈地摇头:“我一个普通家庭的女孩子,又怎么真能让他如此上心。再说,我已经跟他解释的很清楚了,我不可能喜欢他的。”
“唉,你真傻。条件这么优秀的男人你都不要。”林泽叹息道。
“你也不差啊。看看,都开一百多万的车呢。”董小婉莞尔笑道。
林泽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埋汰我是吧?”
“哪敢呢。”董小婉微笑道。
抵达机场,林泽帮董才女提出行李前往领票口,见时间还早,便坐在椅子上聊天。
跟机场许多情侣一样,两人并肩而坐,手拉着手,聊着一些普通人的普通生活,没说那些林泽想想就头疼的尔虞我诈。
足足聊了一个钟头,两人才依依不舍起身,董小婉抱住林泽的腰身,在他胸膛贴了一会,方才抬目说道:“我要走了。”
“到家了给我电话。”林泽理了理她的秀发。
“嗯。”董小婉拉着行李进检票口,临行前面容单纯的跟林泽招手告别。
简单的女孩,简单的相处。纵使是与夏书竹接触,也无法这么干净而无牵无挂。
“再见。”林泽微笑摆手。
……
陈逸飞将陈老爷子一早便拟定好的遗嘱扔在书桌上,十指相扣,撑着下颚望向天下第二:“你猜老家伙我的遗嘱怎么写的?”
天下第二摇头。
他只负责将知道这件事儿的人杀干净,别的不是他必须了解的,所以他不知道。
“一百万。”陈逸飞伸出食指在空中摇了摇,温文儒雅地笑道。“除了一百万,陈家所有遗产包括这栋老宅子,全是雪琴的。”
“——”天下第二微微蹙眉,没回应。
“即便我是他养的一条狗,为他做了那么多事儿,也有多拿点钱的资格。”陈逸飞微微眯起双眸,笑的有些妖异,缓缓道。“他还真够大方。一百万?只能买个厕所大的地方啊”
天下第二对普通人的生活不太了解,所以也没有发言权。
陈逸飞长吁一口气,淡淡道:“若不是我提早便知道这份遗嘱,一旦趁我不备公开这份遗嘱。到时还真有些棘手。”顿了顿,他抬头望向天下的让,问道。“拿着遗嘱的人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吧?”
天下第二愣了愣,旋即点头:“知道。”
“果然。他是把一切都算计好了的啊。”陈逸飞眼眸中跳跃着一丝畸形的恶毒,一字字说道。“幸好十年前我就想杀他,否则我这辈子还不被他压死?看看现在的陈家,再看看十年前的陈家?废物!母亲给他的陈家可不是那样。”
“你已经掌控了陈家。”天下第二语调平缓地说道。
“嗯。”陈逸飞重重吸了一口凉气,努力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