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下子变得凝聚起来。谁也不开口,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包括喜怒无常的大红衣。
铿!
刀锋自地面脱离而出。落入大红衣形同枯槁的手中。发出的摩擦声荡人心神。不由自主地吸引了另外两人的目光。
心碎黯然的小公主在这一刻忽地生出一丝怜悯,对大红衣的怜悯。
自己的确被欺骗了。
被母亲欺骗。被父亲欺骗,甚至被没什么交集,没什么共同语言的姐姐欺骗。可是——自己至少生活在母亲的默默关爱下,不是吗?
她呢?
为什么连本来面目都不肯显露在众人面前?
那一头黑发下,究竟是怎样一张脸庞?
那一袭红衣下,又究竟饱含了多少沧桑?
小公主不知道。一点儿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大红衣是关心自己的。哪怕她并未表现出来,甚至对自己偶尔会流露敌意。但至少,自己得到的关怀,远远比她多。不是吗?
小公主不断后退的脚步戛然而止。轻轻往前踏出一步。
铿!
未等小公主踏出第二步。大红衣手中的刀锋猛地刺入空无一字的墓碑。
刷刷刷!
如笔走龙蛇般,刀锋在墓碑上清晰落下一行字,左下方,则是林泽熟悉无比的名字:墨菁菁。
小公主已忘记什么叫礼貌。她的视线从一开始便未停留在左下方。而是墓碑中央的那一行字上。字迹苍劲有力。宛若世界最知名的雕刻家落款一般,给人留下强烈的视觉冲击。
墨子华。
这,便是父亲的名字吗?
小公主潸然落下。
为没能见上一面的父亲流下的。
她再度往前走出一步,方向是墓碑。目光,则是幽幽地望向大红衣。开启柔唇道:“能不能——”
“不能。”
拔出刀锋,大红衣目光冷冽地回视小公主,那猩红的眼眸缓缓低垂,一字字说道:“你,和她,都没有资格。”
没有资格!
这句话宛若重锤击打在小公主心脏。
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她也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父亲的女儿,并不希望将自己的名字留在墓碑上。
究竟是怎样的怨恨,才能促使她做出这个决定呢?
小公主脸色煞白地看了大红衣几眼,旋即便是轻叹一声,转身而去。
她走了。
女皇却没走。大红衣也留了下来。
墓碑前的气氛恢复了冷漠,也沉淀出凝重之气。让人喘息困难。
嗡!
刀锋入袖,大红衣轻轻挪动身躯,神色冷漠地凝视着女皇。却一字不提。
“第一。你知道了你父亲的骨骸葬在哪儿。”
“第二。你知道了你还有一个妹妹。你并不是孤家寡人,你还有亲人。”
大红衣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宛若实质的冷意。却仍不开口。
“你可以恨我。”女皇一字字说道。“你父亲的确是为我而死。或者说,是我害死了他。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你应该保护你妹妹的安全。”女皇说道。
“为什么?”大红衣沙哑地说道。
“她是你妹妹。”女皇重复道。“这个理由还不够有力量?”
“她也是你女儿。”大红衣说道。
“有什么关系呢?”女皇徐步走到墓碑前。伸手,那如少女般的纤细手指摩挲着斑驳的墓碑,轻叹道。“她的身体里,流动的是你父亲的血液。”
“我同样恨他。”大红衣冷冷道。
“恨他抛妻弃子?恨他背负叛国之名?还是恨他——”
“恨他喜欢你。”大红衣寒声道。“恨你利用他。”
“你父亲的确做过错事。”女皇容颜黯然,轻轻抿唇道。“但他只做错了一件事儿。用你们华夏语来说,他为华夏立下的功劳。是庞大的。不能磨灭的。足以将功抵过。”
“我母亲呢?”大红衣一字字问道。“怎么还?”
女皇闻言,沉默起来。
站在一定的高度,墓碑下的男人足以受人敬仰。
但站在三口之家,他对不起大红衣,对不起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对不起。”女皇垂下了骄傲的脸庞,那双深邃似海的美眸中透出淡淡的哀伤。“那一年,我本该让他回去。回家。”
大红衣不再做声。只是那双猩红的眼眸中蕴含着旁人察觉不到的晶莹。
一阵沉重的默然之后,女皇恢复了平静,微微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大红衣,轻声道:“抛开往事不提,我们一直处于合作关系。不是吗?”
“若非如此。”大红衣杀机毕露,含恨道。“你已经死了。”
“但她不该死。她还是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女皇提到小公主,美眸中顿现柔情,轻柔道。“她是那样单纯无邪,她本不该卷入这场风暴。”
“狗屁。”大红衣打断了女皇的话语,肆无忌惮地说道。“她不能死,是因为你要她继承皇位。”
女皇愕然。
对墓碑下那个男人的女儿的智慧感到惊讶。旋即便是轻轻点头,说道:“你继承了他的智慧。他会为你感到骄傲。”
“决定了?”大红衣岔开了话题。
“决定了。”女皇往后退了两步,轻轻盯着墓碑上的名字,目中透出一丝愧疚与自责,缓缓鞠躬,喃喃道。“不管如何,这条路上已流下太多鲜血。是时候做一个了断了。”
第789章 没肉感啊!
金果是一个长期受战乱摧残的国度。在一个常年发生战争的国度,人命是不值钱的。也是廉价的。
和平的社会需要法律与秩序维系,但在这样一个国度,谁能指法律与秩序保护自己的安全呢?
金果国际机场对出入境有严格的审核。别说违禁品,连任何跟军用品有关的东西,都不能携带。譬如不锈钢水壶,譬如绿色帽子。譬如军用包。
打仗的地方,政府以及人民的神经难免敏感一些。
在上飞机前,林泽便让方素素扔了任何跟军用品有关的东西。方素素先是微微一愣,旋即明白林泽这样做的原因。
她终究是国安情报官员。虽说没进行过战地任务,却也不是两眼一抹黑的白痴。她的脑子里,装有太多的情报资料。对于这种简单的东西,她也许会一时想不起来。但稍微有人提醒,她便能知道的比林泽更详细,更丰富。
机场外人头攒动。但与入境的人相比,出国的就太多了。
这是一个该死的地方,这是一个人命卑贱的地方。但凡有能力离开,谁也不愿呆在这儿。
林泽等人的身份都做了高密掩饰。纵使国安与金果最高层已取得合作,但为了防止泄露,更为了不被叛军注意。知道林泽叶龙等人身份的极少。甚至不会受到任何优待。他们如普通人一样,离开机场后便乘车前往先头部队安排好的酒店。
近五百人的团体。纵使除开部分后勤人员,能直接上战场的也不下四百。这样的战斗团体一旦暴露,是会引起极大的国际恐慌的。尤其这帮人还是来自华夏。
政治是个敏感的东西,国际纠纷更需要谨小慎微。林泽与方素素同乘一辆车,区别于林泽的风轻云淡。方素素对这座城市的风情面貌兴趣浓厚。她就像象牙塔里学习系统知识的孩子,而林泽,则更像早早辍学,对那个扯淡的社会麻痹的坏孩子。两者之间没有太大的可比性。
“他们似乎并不会因为国家在打仗而失去生活乐趣。”方素素透过车窗,兴趣浓厚地欣赏着大街小巷的风景。
“不然他们能怎么样?”林泽点了一支烟,微笑道。“每天躲在家里祈祷战争快些结束?还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期望自己能一夜暴富,然后离开这座该死的城市?”
方素素微微一愣,旋即说道:“看来足够恶劣的环境的确能将人类的神经强化到极致。”
“人类的发展史本就优胜劣汰。”林泽喷出一口浓烟,瞥眼望向窗外,笑道。“早些年我曾去过一些国家。那边也经常发生战乱。可那边的人民却能白天躲子弹躲炮弹。晚上去戏院看新上映的电影。”
见方素素略微出神。林泽继续说道:“我曾问过他们。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为什么还能保持如此好的心态?他们对我的问题很迷惑。回答却一针见血。”
“不然应该用怎样的心态生活呢?”
“是啊。不以这样的态度生活,让他们以怎样的态度生活呢?也许他们曾恐惧过,也和我们想象的一样,迷茫、无助、低沉,可人的一生太漫长。当渐渐发现迷茫、无助、低沉无法解决眼前的困境时,他们学会了认真地对待每一天。死?其实并不可怕。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死,就说咱们华夏,平均每天离开世界的人便有一万之多。往大了说,一条生命在浩瀚历史中连一个符号都算不上。往小了说。每个人从出生的那天开始,便进入了死亡的倒计时。死的早晚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活得足够充实。为什么要纠结于自己到底是死于天妒英才,还是寿终正寝?”
方素素不是一个探讨生命的哲学家。
林泽也不是。
但他见的比方素素多,见的多了,难免会生出一些顿悟。而这些顿悟,对林泽本身来说意义不大。但对普通人而言,却是战胜生活,战胜自己的宝贵财富。
方素素有好奇心,但她能很好地掩饰内心的好奇。因为林泽说过,在这样的国度,千万别表现出太过浓烈的好奇。当然,也别过于本分低调。做得恰到好处,才是一个优秀演员必备的素质。
而在林泽的经历来看,一对如胶似漆的情侣,才是最好的掩饰。
所以当他下车,将行李交给酒店工作者时,他一只粗糙的大手便挽住了方素素丰腴柔软的腰肢。
后者本还在思考着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忽地身躯被异性袭击,她不由自主地一僵,身子也下意识地欲做出反击。
可当她发现轻薄自己的并不是陌生人,而是一直站在自己旁边的林泽后,她心头涌出的无名怒火掩盖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迷惑与不解。
林泽的举动。并不符合他的性格和风格。他也许会口花花地调戏自己。但他绝对不会对自己动手动脚。换句很老土的话来形容。林泽很邪恶,但谈不上下流。
“有人监视我们,快表现得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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