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脸型越来越像丈夫的儿子,凌红视线渐显模糊。嗫嚅着嘴唇不再言语。
……
书房内,陈逸飞端坐椅子上,满面笑意。连午休后练字的习惯也破例放弃。只是坐在椅子上发呆。
他的对面,站着一名浑身漆黑的男子。陈逸飞的书房,能进来并长期留下的人不多。麦长青算一个,眼前的天下第二算一个。
“她似乎不再恨我了。”陈逸飞微笑道。神情有些呆滞。
“我刚才听陈雪琴说了。”天下第二淡淡道。
“她初一会来陈家拜年。”陈逸飞说道。
“我也听见了。”天下第二点头。
“她会带孩子来。”陈逸飞神色有些激动。“你说,我给诚诚准备什么礼物好呢?红包再大,也没办法让他欢喜。毕竟,不管是麦家还是凌家都不缺钱。玩具的话,他应该也不缺。可除了这些,我还能给他什么呢?”
“你在问我?”天下第二冷淡淡地问道。
陈逸飞错愕。旋即便是哑然失笑。
是啊。他在问天下第二。可他不该问天下第二。
天下第二除了擅长杀人,给不了陈逸飞任何意见。
勉力恢复了情绪,陈逸飞紧绷着肌肉道:“只剩几天了。我必须构思一份礼物给诚诚。否则他会不高兴的。”
“他才半岁。”天下第二微微蹙眉。
“半岁够了。”陈逸飞笑的有些幸福。“半岁会玩玩具,会对人笑了。”
“你似乎忘记了,他的父亲是你杀的?”天下第二极尽残忍之能地说道。
此言一出。陈逸飞表情大变。
脸上的笑容尽数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可怕的森冷。
诚诚的父亲,是他亲手杀死的。他刻意去忘掉。但他知道,那一幕,男人临死前的那几句话,他这辈子都忘不掉,冲刷不去。
他最不愿杀的是麦长青。他最珍惜的一段友谊是麦长青。他唯一的朋友,也是麦长青。但他知道的太多了。多到陈逸飞不能容他。
所以他要死。
陈逸飞一刀将他刺死。致死,麦长青也不信自己会死在兄弟的手上。但他不恨。一点也不恨。他又怎么能恨自己的兄弟,唯一的兄弟呢?
“我记得。我怎么会忘记?”陈逸飞语调幽冷地说道。“他临死,还在哀求我带他回家。他真傻,既然想回家。为什么要离家?离了家,还怎么回去?”
“到目前为止,我们并没十足的把握相信凌红不知情。”天下第二提醒道。
他不喜欢陈逸飞杀麦长青。道义上不喜欢。
但他仍然站在陈逸飞这边。不管是否出于自愿,他都是陈逸飞的手下。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是每个懂得感恩的人最基本的道德操守。
在他看来,陈逸飞现在的心态出现了偏差。
他的戒心在那一瞬间灰飞烟灭。那种状态下的陈逸飞,是极度危险的。
陈逸飞听着天下第二善意地提醒,唇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意味深长地说道:“你是说,凌红可能是假意接近我?”
“凡事无绝对。毕竟,她的丈夫,是你杀的。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她这种烈性女人至死方休。”天下第二说道。
“你说的,我懂。”陈逸飞瞳孔微微收缩,一字字说道。“但我暂时不能对她动手。”
“因为不能确认她是否知情?”天下第二问道。
“这只是部分原因。”陈逸飞摇摇头。“她是诚诚的母亲。诚诚还小,他不能变成孤儿。孤儿的滋味,我太了解了……”
“假若——”
“假若她没有诚诚——”陈逸飞缓缓站了起来,目光妖艳地扫了天下第二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麦长青都死了,她活着做什么?”
第843章 我要死了!
林泽给所有关心他的人打电话。一个多钟头下来,他嗓子眼干得冒火。但他很满足,很舒服。
被人关心惦记的感觉,像林泽这种打小无父无母,除了卖命过程能找到几分存在感,其余时候如孤魂野鬼般飘荡的男人总是万分喜欢的。
喝了一口茶水,打开电视看性感喷火的选秀节目,抽着香烟,慵懒地躺在沙发上。
年关将至。年夜饭的素材已吩咐仆人购买完毕。只待明天大展神威,为韩家人做一顿美味丰盛的年夜饭。
今年不同于去年,去年因为韩家发生了太多事儿,故而燕京的大型活动韩家一次没去。今年韩小艺掌舵韩家,再加上某些因素,她不但要参加,还要频繁参加。事实上,林泽对韩小艺这般忙碌颇有些不解。他曾听人说过一句话,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一艘商业巨舰应该是没有老板操控,也能自如运转的。那为什么韩小艺总是忙得双脚起飞?
他因此询问韩小艺,后者只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晃着那双白生生的美腿,娇滴滴地说道:“小林子。你说的现象的确存在。甚至于,华尔街有一句名言,西装革履神气活现的是打工仔,穿休闲装戴棒球帽的才是老板。那我为什么这么忙呢?因为我是老板的老板。”
这话有装比嫌疑。林泽也不太能理解这话的意思。但他猜韩小艺应该不会骗自己。否则,薛白绫也不会那么忙,陈逸飞不会连上课都带着一堆文件。
小林哥感慨万分。自己是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这帮高高在上的商业巨擘却是拿着卖白粉的钱,操着卖国的心。
韩小宝日复一日的训练。陈瘸子年复一年的喝酒。整个韩家上下陷入忙碌之中,林泽却稍显无所事事。这种大起大落的生活换做任何人,恐怕对难以适应。但林泽可以,不止可以,还过得有滋有味。
猛虎营解散了。预料之中的解散。叶龙在天剑寻了个闲职养老。年仅三十二便处于半退休状态。
但据摩书传来的消息,这家伙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平日里陪瘸腿的老父亲喝酒,有空便跑跑步,锻炼身体。整一个寄生虫的生活。林泽寻思着这家伙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摩书也提过这茬,不过被叶龙两句话敷衍过去。故而将此事托付给林泽,让他在圈子里挑个貌美持家的娘们给叶龙当媳妇。
这任务林泽当仁不让地接下。叶龙的圈子里全是五大三粗的男人,摩书的圈子则是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的确没林泽的圈子这般莺莺燕燕。放在心上的同时,也让韩家大小姐当回事,自己只是韩家保镖,面子肯定不如韩家大小姐大。有她出面,只要叶龙不反对,那便算成了。
就目前为止,林泽觉得自己的人生还算圆满。除了偶尔午夜被噩梦惊醒之外,心理负担并没大到茶饭不思的地步。
除夕夜就这么波澜不惊的到来。林泽忙忙碌碌地做大餐,韩家姐弟帮不上什么忙,便洗盘子刷碗打下手。陈瘸子则是八风不动地喝酒。哪怕明知这顿团年饭会吃得格外嗨,仍是没忍住待会儿喝。
当韩家姐弟迫不及待地将林泽亲手烹饪的美食端上餐桌上,银女的意外到来让韩家愈发充满温暖。
她不是个温暖的女子,甚至是个冷到骨子里的女子。可韩小艺很喜欢女侠姐姐。韩小宝很崇拜。陈瘸子——很好奇。
不论如何,银女的到来为韩家增色不少。她一进大厅,便被林泽拉到身边落座。韩家大小姐对此不以为意。只是亲热地让银女多留几天。却不料银女一反常态地冷厉道:“谁要住你这里?”
此言一出。满堂皆愣。
韩小艺不如林泽对银女了如指掌,哪怕是林泽,也不敢说自己完全了解银女。但他们皆知道银女不是一个乱发脾气的人。一旦她发脾气,便要杀人了。
可从银女冷厉的口吻可以分辨,她并不想杀人。甚至——她只是心里烦。
韩小艺识趣地闭上嘴巴,并不介意情商不高的银女发脾气。
林泽则是有些迷糊,握住她冰冷,甚至有些战栗地手心:“今儿是除夕夜,别发脾气好吗?”
银女那面具下的容颜冷峭到僵硬,美眸迷离得让人分不清她的情绪。良久,她强行牵扯出一个笑容,声线清脆道:“大家新年好。”
她如此一说,众人便觉得心里微微发酸。
这个女人,实在让人恨不起来。
揭过银女发怒不提。在林泽的怂恿下众人纷纷饮酒。陈瘸子自不消说,没人劝酒他也会自酌自饮。何况今晚大伙都准备不醉不归,更是敞开了喝。福伯素来注意自己的身份,纵使跟韩家姐弟同一桌进餐,也比较拘谨低调。不料被林泽恶意灌了一轮,顿时老夫聊发少年狂,轮着找人拼酒。喝得不亦说乎。
林泽将气氛调动起来后,牵起银女安静放在大腿上的冰冷小手。端起酒杯道:“来,我们喝一杯。”
“喝。”银女混乱的眼眸微微发亮,跟林泽走了一个。
然后,银女便疯了。
她谁也不喝,就跟林泽喝。一杯接一杯。纵使酒量惊人的林泽也颇感吃不消。可银女却丝毫没有放过林泽的意思。喝到最后。林泽忙不迭摆手喊停。
“不喝了?”银女问道。
“能让我喘口气吗?”林泽问道。
“没时间了。”银女说道。
林泽微微一愣,见银女不像开玩笑。也不多嘴,端起酒杯道:“喝。”
于是,两人又开始喝了。
这场团年饭上,第一个倒下的是韩小宝。紧接着,福伯也倒下了。韩小艺满面红潮地指着倒在地上的两人咯咯直笑。正想上前踹韩小宝两脚。可惜脚一抬,便仰天摔倒。
陈瘸子没倒。像个酒桶似的,一面吃着林泽亲手烹饪的丰盛大餐,一面自饮自酌。
银女还在喝,林泽也喝个不停。
起初林泽还有点悠着的感觉,到了后来,他就决心跟银女大战三百回合了。
只是刚把他喝嗨,银女忽地放下酒杯,目光清冽地盯着林泽道:“回房。”
“嗯。”林泽点头,目光望向陈瘸子。
后者举了举杯,表示会将倒下的几人妥善处置。
……
双双躺在床上,林泽还没来得及点一支烟,银女便死死地钻进林泽怀中。任凭林泽如何询问,她都不吱声。
渐渐的,银女的姿势变得有些古怪。她开始蜷缩,四肢缩在一起。仿佛在害怕什么似的。
这个举措让林泽大为吃惊。在他眼中,银女从没怕过,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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