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是天剑的创始人。哪怕他二十多年没出来。可在许多大佬眼中。他仍是拥有恐怖的力量。”叶龙说道。“虽然事实上,你父亲未必会站队。甚至未必会出现。可他们不敢当这个风险。他们必须明确你父亲的意思。只有明确了,他们才能做出最明智的方案。”
“留一手不就行了?”林泽撇撇嘴。“就将那老东西当做假象敌人。制定一套方案来应付他。不就行了吗?”
“留一手?”叶龙忽地咧嘴笑了起来。“若是你父亲做出决定,即便留十手。也未必能压得住。”
“——”
林泽揉了揉鼻子,唏嘘感慨道:“这老王八蛋还真是让人仰视啊。”
“我一直在仰视啊。”叶龙笑得无比坦荡。
林泽明白那帮人的目的了。
找天剑麻烦?
这只是其中一点。而更重要的,恐怕是把自己引出来。并让那个一直在暗中盯着自己的老家伙忐忑吧?
忽然之间,林泽有种被当做棋子摆弄的感觉。上面的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自己却只能煞笔似地跑跑龙套。而且连剧本都没有。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跑龙套。这龙套跑得算不算合格。
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
林泽唇角微微上翘。揉了揉略有些僵硬的脸颊道:“我倒要看看,这老家伙出来的那天,是不是真能惊天动地。”
叶龙闻言,亦是一脸向往。
当年的军方第一高手。三十年来军方最有影响力的大统领。天剑创始人——与如今数个常委都打过交道。并且关系不错的超级猛人。究竟会以怎样的方式出场?
“时候不早了。”林泽灌下最后一瓶酒,续了一支香烟道。“你要去哪儿?”
“回家。”叶龙笑道。
“原来住的地方?”林泽问道。
“不是。”叶龙摇了摇头。“我搬回去了。”
“跟你老头子一起住?”林泽笑了起来。
“年纪大了。总是容易孤单。”叶龙笑道。“现在每天都拉着我喝酒。人也开朗起来了。”
“我送你。”
“嗯。”
叶龙废了一只手。就算车技再牛叉,他也不可能再开车。
送叶龙回家。林泽也没进去坐坐。只是摇开车窗道:“等下次提了礼物,再来看望伯父。”
“你小子。”叶龙笑着摇摇头。摆了摆手道。“回去吧。”
“再见。”
行驶在昏黄的街道上,林泽沉默地点了一支香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地刹车,将烟蒂扔出窗外,嘟哝道:“老家伙,什么时候能跟你喝一杯?”
他不去叶龙家。倒不是真因为没提礼物。
叶龙是军人。他父亲也是军人。军人之间,哪有这么多的礼数?他不去,是怕触景伤情。
以前不知道自己有个父亲。他极少去思考这方面的问题。如今知道了,并且知道的越来越多。他想不想都难。
他曾一度觉得自己会恨这个老东西。
他曾一度认为自己并不想见这个老东西。
他甚至一度认为——就算这个老东西想见自己。自己也未必会答应。
可内心深处——他知道若是这个老家伙愿意见自己。不论他在哪儿。自己必定披星戴月,风尘仆仆地赶过去……
第994章 要杀便能杀?
“诚诚,快去洗手。”陈逸飞走出厨房,一面解开围裙一面冲在客厅玩耍的诚诚笑道。
“好嘞。”诚诚满面通红地从地上爬起来。拉着在沙发上看报的陈雪琴说道。“陈姨,我们去洗手啦。”
陈雪琴猛地眉头一皱。心中一股难以遏制的烦躁感喷薄而出。只是一瞬间,她险些忍不住推开诚诚。但很快,她脸上浮现了慈爱的笑容:“好的。”
说罢抱着诚诚去洗手间洗手。
她不讨厌诚诚,甚至很喜爱诚诚。
但她讨厌那个虚伪的人。任何跟他有关的人,她都讨厌。
潜意识里,她希望与这个虚伪的人切断一切联系。但她清楚地知道。要报仇,要成功报仇。她必须做到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如往常一样,跟他亲昵地聊天。在家里偶尔撒娇,偶尔成熟。
替诚诚洗手完毕。凌红也从楼上下来了。四人围在餐桌上进餐,看上去幸福美满。温馨和谐。
陈逸飞总是先喂饱诚诚,方才自己吃饭。所以他吃饭的时候,饭菜总是凉了,也不再那么可口。但他不介意。只要诚诚吃饱了,吃好了。别的真的不重要。
吃过午餐,陈逸飞微笑着说道:“诚诚,干爹陪你看电视好不好。”
“好呀。”诚诚笑嘻嘻地说道。“我今天要看喜洋洋和灰太狼。”
“好的。”陈逸飞笑着抱起诚诚,往客厅走去。
他一走,陈雪琴便取出两份文件,冲凌红说道:“红姐。最近公司上碰到一点麻烦。能不能帮我提个意见?”
凌红闻言,微微笑了笑,说道:“好啊。不过你不去问逸飞吗?他的眼光比我毒辣得多。”
陈雪琴扁了扁嘴,撒娇道:“你看我哥。现在出了诚诚,谁也不放在眼里。哪里有时间指点我?”
凌红笑着摇摇头,转头冲陈逸飞道:“陈少。你家妹子可是对你有很大意见了。”
未等陈逸飞开口,诚诚忙不迭抱住陈逸飞的脖子,笑嘻嘻道:“干爹是我的。”
众人笑了笑,陈雪琴便欲凌红去了书房。
关上门,陈雪琴那写满微笑的脸色猛地寒了起来。反锁房门,陈雪琴一巴掌将手中的文件拍在桌子上。坐在了沙发上。
凌红见状,眉宇间透着一股淡淡的无奈之色,徐步走到陈雪琴的身边,缓缓坐下道:“怎么了?”
“你当真一点儿也不担心吗?”陈雪琴寒声问道。
“担心什么?”凌红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色彩。
“担心什么?”陈雪琴嘲弄地说道。“诚诚真是你亲生的?”
凌红闻言,却是沉默起来。
“他连你丈夫,他最亲的兄弟都敢杀。你就不担心哪天诚诚死在他手里?”陈雪琴冷漠地说道。“又或者说,你心狠到不介意自己孩子的生死?”
凌红唇角泛起一抹微妙的意味,平静道:“他不会杀诚诚。”
“你哪里来的底气?”陈雪琴嘲讽道。“女人的第六感?”
凌红对陈雪琴的嘲讽一点儿也不在意,只是笑着说道:“雪琴。我知道你想报仇。但你搞清楚没有。你要报仇的对象是谁?以你现在的状态,能瞒他多久?”
“你什么意思?”陈雪琴压低声音喝道。
“我是说——你太心急了。”凌红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淡然之色。“按照你的说法。他杀你父亲。整整花了十年时间。他为什么能走到今天。就因为他能忍。忍常人之不能忍,才能成就大业。”
“你告诉我,怎么忍?”陈雪琴紧握双拳。“你能忍吗?你若能忍。为什么拿诚诚当工具?”
“只有诚诚,才能让我接近他。”凌红平静道。“你不同。你只需表现得正常点,就能轻易接近他。甚至——若是你趁他不注意,你可以在跟他聊天的时候一刀捅死他。当然,这样风险性太大。而且机会只有一次。失败了,你这辈子也不会再有机会报仇。”
陈雪琴咬住嘴唇,一脸沉稳地问道:“那按照你的说法。我应该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潇洒生活?让我忍十年。忍到我有机会和他对抗?”
“我不知道。”凌红摇了摇头。
“那让我学你?”陈雪琴冷漠地说道。“学你在陈家呆了两年多,却一点儿实际的动作都拿不出来吗?不!你能忍受杀夫仇人每天搂抱自己的儿子。我不能容忍杀父仇人在我面前舒服的生活。绝对不行!”
凌红闻言,却是沉默起来。没有再说什么。
她不说话,陈雪琴也逐渐平静下来。
书房瞬间变得沉静万分。落针可闻。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雪琴忽地扬起脸庞,一字字说道:“凌红。我忽然发现你跟他一样。”
“嗯?”凌红微微眯起眸子,微妙地回应陈雪琴。
“一样虚伪。”陈雪琴唇角扬起一个残忍的弧度。双手紧握成拳。眼中更是闪现一道冷厉之色。仿佛终于想到办法,下定决心。
……
咯吱。
陈逸飞从诚诚的房间退出来。轻轻合上了房门。
他脸上写满了幸福之色。虽然晚上还要终审陈雪琴批阅的文件。虽然这份工作量相当大。可瞧着诚诚躺在干净的被窝里睡觉。他心中生出强烈的满足感。比当初大仇得报还要满足。
行走在幽静的走廊上。陈逸飞推开书房大门,却发现书桌面前站着一道黑影。
他时不时都会来到自己的书房陪自己通宵。这已经成了两人之间独有的默契。陈逸飞略有些疲惫地合上房门,徐步回到了自己的沙发。
照顾孩子很累。全心全意地照顾孩子更累。照顾一个聪明又惹人爱的孩子,累得陈逸飞仿佛不眠不休工作三天三夜一样。累,却充实。
书桌上放着一杯下人准备好的热腾腾普洱。陈逸飞抿了一口,翻开文件阅读。
他甚至没跟仇飞打招呼。并且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仇飞不是一个喜欢开口说话的人。陈逸飞则不是一个喜欢说废话的人。让他跟仇飞做无意义的寒暄。他不喜欢,仇飞也不喜欢。
“今晚还是通宵?”仇飞平静地问道。
“嗯。”陈逸飞轻轻点头,放下茶杯道。“雪琴在细节上处理得已经很好了。但眼界不够,有些事儿处理得不够大气。”
“你完全没必要把她推到前面。”仇飞说道。“她的能力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平时可没这么无聊。”陈逸飞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说道。“今儿怎么变得这么八婆?”
“她最近有点异样。”仇飞斩钉截铁地说道。
陈逸飞缓缓停下了签字的钢笔,抬起头说道:“她长大了,总是会有些变化。很正常。”
“正常?”仇飞深深地蹙起眉头。“她跟凌红可的走的越来越近了。”
“忘记我之前说过的话了吗?”陈逸飞笑着说道。“我不会杀凌红。”
仇飞嗫嚅着唇角。不再开口。
他很好奇。好奇陈逸飞。
当年他可以心狠手辣地杀了麦长青。如今,却无比肯定地说不会杀凌红。
难道在他心中凌红比麦长青更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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