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奇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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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奇侠传-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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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了?”答道:“叁年了。”又问道:“你父母知道你在这里麽?”答道:“小侄心恋道术,叁年不曾归家,父母不知小侄在此。”

红姑在旁听了,显出不耐烦的样子;反问欧阳净明道:“你盘问他这些玩意干甚麽?学道的人,从来都是抛妾撇子,在外数十年不归;他这叁年不归家,也算不了甚麽稀罕的事{v欧阳净明正色答道:“听说学道的人,有抛妾撇子的,不曾听说有抛父撇母的。父母都可以抛撇,这道便学成了,又有何用处?并且世间决也没有教不孝的道术!我再问你:你父母不知道你在这里,你可知道父母在那里麽?”

柳迟被欧阳净明这几句话,吓得汗流浃背,心中愧悔的不得了!忽听得问自己知道父母在那里的话,更茫然不知应如何回答,心里又恐慌自己父母,出了甚麽变故。

欧阳净明见柳迟踌躇不答,又接着问道:“你知道心恋道术,不知你的父母想念你的苦麽?”

柳迟才答道:“小侄的家,祖居在隐居山底下,将近二百年不曾迁徙;舍间的家货,又粗足温饱。家父母的年龄,尚不算高,精神并未衰老;小侄不孝!实以为家父母此刻仍是安居旧处,所以能安心在此,追随师父学道。师伯既是这般见问,必是家案母此刻已离了故里;但不知现在那里,是如何的情状,还要求师伯明白指示小侄,好昼夜赶去,慰家父母的悬望!”

众人听了柳迟的话,都屏声绝息的,望着欧阳净明,老道更是注意。

欧阳净明从从容容的,同老道说道:“我前月在南岳进香,回头在路上,遇见夫熬两个,也是朝山回头。那妇人旋走旋哭,男子安慰一会,自己也饮泣一会。我同走了一日,猜不透这两夫妇,为甚麽这麽伤感,夜间同宿在一家火里,见那妇人实在哭得可怜,我忍不住,便向那男子问是甚麽缘故。”那男子说道:“我是长沙东乡隐居山底下的人,姓柳名大成。夫妇两个,中年後才得一子,取名柳迟。因锺爱过甚,懈怠了管束,在叁年前,跟着一群叫化子跑了!至今杳无音信,也不知是生是死,我夫熬老年无靠,而柳家的宗嗣,也要从此斩断了,我夫妇没法,得来求南岳圣帝:我儿子死了,怪我夫妇命该乏嗣,若是还不曾死,就得求菩萨显灵,使我儿子转回家来。”我当时问明了柳迟的身材、容貌,本想帮着他夫妇到处物色。奈归到家中,接二连叁的事,把我羁绊住了,并没想到柳迟就在你这里{v柳迟听了欧阳净明的话,已掩面痛哭起来。老道止住他说道:“用不着哭泣,你就此归家去,你学道的年龄,本也太早,我此时便派你大师兄杨天池送你归家。不过你在家中,不要荒废了吐纳的功夫,你功夫到甚麽时候,我自然到你家来指点你,毋庸你来找我。”

柳迟又是欢喜,又是依依不舍;得拜辞了一干人,同杨天池作揖说道:“劳大师兄的步,心实不安!不知大师兄认识寒舍麽?”

杨天池笑道:“我昨日便道过隐居山,还在那白果树底下,寻了两株草乐呢!老弟府上,虽不曾去过,大概没有寻觅不着的!”

柳迟这夜,就由杨天池送归家中。柳大成夫妇见了,真是如获至宝!

从此柳迟便在家中,专心一志的学习吐纳的功夫。毫不间断的用了两年苦功,也不见师父前来指点。心想再去清虚观,求高深的道术,无奈四处打听,终探不出清虚臂在甚麽地方!初次去清虚观的时候,所经由的路已记认不清;杨天池送他回家,因在深夜,又被杨天池提着臂膊,御风一般的飞跑,更不知道走了些甚麽地方!既是探问不出,也就罢了。

一日,柳迟的姑母生日。柳大成夫妇教柳迟去拜寿。柳迟的姑母家,在湘阴白鹤洞。从柳迟家到白鹤洞,有四十来里路;中间隔着一座大山,名叫黑茅峰。那黑茅峰虽不及隐居山那般宽广;然险峭远在隐居山之上。隐居山上有庙宇,有种山的人家,山中不断的有人行走;那黑茅峰不然,和笔管儿相似的,一峰直立,半山中略有些树木;离平地二叁公里以上,全是顽石叠成;石上长着两叁寸深的黑苔,光滑无比,不是睛明天气,那山峰总是云遮雾隐,看不出峰头是甚麽模样;莫说人不能上去,便是鸟雀也不容易飞上那峰头!从柳迟家去白鹤洞,若没有这黑茅峰挡路,直径走过去,有十四五里远近;因为得从黑茅峰底下绕一个大弯子,所以有四十来里。

柳迟这日,奉了他父母的命,在家中吃过了早饭,即提了送寿的礼物,独自向白鹤走。

走到黑茅峰底下,心想若从峰头翻过去,岂不省却了一大半的道路?他因做了两年多的吐纳功夫,又是个大有夙根的人,不知不觉的,已是身轻如无。在旁人看了那黑茅峰,觉得比登天还难;而在柳迟此时的眼中看了,竟和走平坦大路无异,绝不费力的登上了山峰,见一块大石头,尖角朝天;竖起来有叁丈多高、五丈多阔,立在峰头上,和一座屏风相似。

石下立着两只大鹰,都把翅膀亮开来,在那块大石上摩擦;一边翅膀,足有五尺多长。

见柳迟上来,并不畏惧,仍不住的摩擦。柳迟觉得很希奇,就立住脚看,鹰膀磨擦的地方,那麽粗糙的磨石,都被磨得光可鉴人;两鹰越磨越快,听得喳喳声响!

磨了好一会,两鹰同时并举,猛然冲天飞去;柳迟倒吃了一吓。忙抬头看飞向甚麽地方去了。原来并不曾飞开,在半空中,打了两个盘旋;忽将双翅一敛,身体收缩得紧紧的,头朝下,尾朝上,比流星还快,向山头直射下来;才一着地,两翅一展,又到了半空。

柳迟的眼快,已看见两鹰的四只铁钩一般的爪内,抓了四块斗大的石头;抓至半空,用嘴在石上连啄几下,啄声然,如石匠用钢钻打石;那石头禁不起几啄,石肩纷纷向山头落下。

柳迟见了,觉得是旷古未有的奇观,心想:若不是我冒险登这山峰,怎能见得这般奇事?心里一面这麽想,两眼仍睁睁的望着两只鹰,一翻一覆的,各张开两片翅膀对搏。

两鹰正搏的得劲,柳迟也正看得出神,猛听得大石屏风背後,划然长啸一声,两鹰顿时翅而下,并立在大石的尖角上。

柳迟听得那长啸的声音,不觉惊疑道:“这黑茅峰,不是终古没有人迹的山峰吗?怎麽我才上来,竟有人在我之前上来了呢?”正打算跳上石尖去看。猛抬头,见一蚌白发飘萧的老叟,巍然立在石尖上面,支开两条臂膊;两鹰一边一只,分立在两条臂膊上;争着向老叟显出亲的样子。柳迟一见老叟那种岸然道貌,不由得心坎中发出极钦敬的意思来;就在石屏风下,放下一篮送寿的礼物,朝着老叟跪下说道:“弟子柳迟,向道心切,千万求老师父,傅弟子的道。”

说罢,捣蒜一般的叩头。

老叟见了,发笑一声,响澈云霄;柳迟的耳鼓,都被笑声震得呜呜的叫、老叟笑毕,问道:“你这小孩,跪在这里干甚麽?”柳迟重申前说道:“求老师父,传弟子的道!”老叟道:“这山中那里有稻,你要求稻,得向田中去!”

柳迟道:“弟子要求的,是道德之道,不是稻粱之稻,老师父千万可怜弟子,几年苦心,得不着道的门径。”

老叟点头笑道:“原来你这小小的孩子,也知学道:是道有千端,你想学的是甚麽道?”

柳迟道:“弟子未曾入门,但知要学道:不知要学甚麽道,听凭师父指教,弟子都愿学!”

老叟道:“可以,我传你的道。不过你得拜师!”

柳迟喜道:“自应拜师,弟子就在此叩拜了。”说时,又叩头下去。

老叟连连扬手止住道:“拜师不是这般拜法!”

柳迟忙停住,问道:“应当怎生拜法,仍得求师父指教。”

老叟道:“你拜着须记着数,应叩二百个头,叩完了,我才收你作徒弟,传你的道!”

柳迟道:“遵师父的命!”就一个一个的叩下去,心里记着数,叩了大半日,已叩到二百九十八个头了。心想有两个头,随便叩两下就完了。

柳迟心里才是这们一想,老叟又连连扬手说道:“不行,不行!像你这麽不诚心的叩头,可去拜那泥塑木雕的菩萨,拜我是不能作数的!你要学道,得重新拜过!”柳迟伏在地下,惶恐说道:“弟子该死,求师父恕罪,重新诚心拜过!”

老叟点头道:“你拜罢!”柳迟这回就打点一片至诚心,一二叁四五的数着叩拜,拜到二百九十八个,老叟忽然生气说道:“罢了罢了!你那里是在这里拜师,简直是和我开玩笑!非再重新拜过,你这个徒弟,我不能收。”

柳迟心想:不错,我刚才因一颗石子,垫得膝盖有些儿痛,身体略侧了些儿,所以师父怪我不诚意!此後便痛得要断气了,我也不顾,一心一意的叩拜,如是又叩了二百个头。

他正待继续叩下去,老叟已将身体一起,跳下地来,弯腰将柳迟拉起说道:“用不着再拜了,我不曾见有向道心坚诚像你的,你回去罢,我收你做徒弟便了。”

柳迟道:“弟子得跟着师父走,不愿回家!”

老叟道:“还不曾到传道的时候,你跟着我也无用处!”

柳迟不依道:“弟子无论如何,得跟着师父走!”

老叟道:“你定要跟我走也使得,是得事事听我的话!”

柳迟欢喜答道:“自然事事听师父的命今!”

老叟笑道:“那麽,你就在前面走罢,我走你後面。”

柳迟心想:那有师父在後面走,弟子反在前面走的道理?并且我脑後不曾长着眼睛,师父若丢下我,独自跑了,教我去那里寻找呢?便向老叟说道:“还是请师父在前面走,弟子在後面跟着。”

老叟不乐道:“你方才不是说了,事事听我的话吗?怎麽就不听我的话了呢?”柳迟没得

话说,得问道:“师父教弟子往那方走咧?”老叟用手指着白鹤洞那边道:“向这条路上走去。”

柳迟好仍将送寿的礼物提起来,走过了石屏风,回头一望,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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