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君没说话。事实上她明白,以当时的情形说,乐无畏的确没有那个瞻骗楚云秋,“神手书生”或许真告诫过乐无畏,但那绝不比楚云秋眼前就要他的命来得吓人!
沉默了片刻之后,黄君才道:“这么看只有找到梅凌烟才能够将这个谜团打破了。”
话锋微微一顿,她点了点头又按着说道:“现在我总算完全明白你那不得已的苦衷……”
楚云秋道:“还希望姑娘仍把我当成江山。”
黄君目光一凝,道:“你的意思我懂得,你以为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儿家,长舌妇是么?”
楚云秋道:“那倒不是,姑娘知道,这件事对我恨重要,我无意袒护我的父亲,可是这些事一旦传扬出去,那会倍增我查访的困难……”
他突然目闪寒芒,抬手熄灭了桌上的蜡烛。
黄君一怔道:“怎么,这里有人?”
没听到楚云秋说话,却听到了一个冰冷的话声从水榭外传了进来:“已经来不及了,出来见我。”
这话听得楚云秋微微一怔,他低低地说了一句道:“怎么是他?”
黄君道:“谁?”
楚云秋道:“悔恨天。”
黄君也微微一怔。
忽然,楚云秋两眼又闪着寒芒,他一拉黄君道:“咱们出去!”
他当先闪身掠了出去,黄君也跟着掠了出去。
出了水榭,两女多外片影下冷冷站着一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冷意,腰间挂着一口刀,不是悔恨天是谁!
只见悔恨天一怔,浑身的冷意倏敛,他诧异地说道:“怎么会是你们俩?”
楚云秋跟黄君双双来到悔恨天面前。
楚云秋道:“你不是也到这儿来了么?”
悔恨天目光从黄君脸上掠过,道:“我是来找他的,听说他来了扬州,我到了扬州之后,一时没能找到他,听说这儿这座梅家废宅相当大,我特意趁夜跑来看看,你们俩到这儿来是……”
楚云秋说道:“跟你一样,也是慕名而来,你可知道,这一座梅家废宅原是谁的家乡么?”
悔恨天道:“不知道,怎么?”
楚云秋道:“这梅家废宅原是武林世家、江南首富梅凌烟的家。这个家跟你那个家一样,十年前遭逢变故,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悔恨天淡淡地道:“那我跟这个梅家可以说是同病相怜了!”
楚云秋道:“不错,是这样,不过这个梅家当日遭逢的变故比你家要惨一点,你家两个人幸免,这个梅家却只有一个人活着。”
悔恨天“哦”地一声,道:“这个梅家哪一个人活着?”
楚云秋目光凝住在悔恨天脸上,没说话。
悔恨天道:“你怎么了,没听见我的话么?”
楚云秋道:“你想知道么?”
悔恨天道:“既是同病相怜,我当然想知道。”
楚云秋道:“你真的跟我们俩一样,也是慕名而来的么?”
悔恨天道:“正是这样,怎么?”
楚云秋道:“我告诉你,你要想听实话,只有先说实话。”
黄君猛睁美目,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悔恨天脸色微微一变,道:“我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云秋道:“你已经懂了。”
悔恨天道:“找吏糊涂了。”
楚云秋道:“那就算了。”
悔恨天没说话,转身就走。
楚云秋道:“慢着!”
悔恨天停步回身,一双冰冷目光落在楚云秋脸上。
楚云秋道:“你当日在“百花城”杀人的勇气哪儿去了?”
悔恨天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云秋道:“站在自己的家里,面对熟悉的一草一木,为什么你不敢承认你是这个梅家的人。”
悔恨天唇边掠过了一丝抽搐,按着他忽然笑了:“原来如此,你弄错了,我不是这个梅家的人。”
楚云秋道:“我知道,你还要找你的仇人,所以你不愿让人知道你是这个梅家的人,那么你应该把你的姓名也改了。”
悔恨天道:“江山!世上姓梅的不止这一家吧!”
楚云秋道:“话是不错,可是,你家的情形跟这个梅家一样,遭逢变故的时间也鄱在十年前,而今你又趁夜里来梅家废宅……”
悔恨天道:“你们俩不也来了么?”
楚云秋道:“我们俩都不姓梅。”
悔恨天道:“照你这么说,姓梅的就不能到这座梅家废宅来!”
楚云秋道:“那倒也不是,可是你这个姓梅的家十年前……”
悔恨天道:“你不用再多说什么了,我告诉你我不是这个梅家的人就不是这个梅家的人,我还有别的事要先走一步,失陪了!”话落,他就要转身。
楚云秋道:“悔恨天,我到梅家废宅来是为查一件事,你要是这个梅家的人,不但对我有帮助,对你自己也有帮助。”
悔恨天道:“自助助人,这是好事,奈何我不是这个悔家的人。”转身行去。
楚云秋道:“你连梅家为什么遭逢变故、梅凌烟当日是否真的已遇害,也不想要知道么?”
悔恨天身躯震动了一下,但是他并没有将脚步停下来,依然往前行去,很快地就消失在夜色中。
黄君道:“他或许真的不是这个梅家的人。”
楚云秋道:“不,他一定是。”
黄君道:“那他为什么连梅家为什么遭逢变故、梅凌烟当日是否真已遇害也不想知道?
甚至根本无动于衷?”
楚云秋道:“他不是无动于衷,只不过他的性情以及他的处境,使他咬着才不承认而已!”
黄君道:“你这么有把握么?”
楚云秋道:“我不会看错他的。”
黄君道:“既然这样你就不该让他走,对梅家的事他知道的一定比咱们多,说不定他就能帮我们打破这个谜团。”
楚云秋道:“我知道,只是他已经够可怜的了,家破人亡,这么大一个家毁于一夜之间,一家近百口尽遭杀害!加以他报仇自残一臂学习“残缺门”左手刀法,将来很可能毁灭了自己,我帮助他都怕来不及,怎么忍心再逼他?”
黄君道:“可是……”
楚云秋道:“姑娘放心,我的话已经使他动心了,除非他真不是这个梅家的人,要不然他一定会到我面前来点头承认的。”
黄君沉默了一下,道:“但愿如此!”
楚云秋道:“时候不早了,走吧!”
黄君道:“不再看看别处了么?”
楚云秋道:“不用了,事隔十年,不会再有什么痕迹可寻,走吧!”
黄君默默地点点头,没再说话。
不久后一条人影如飞射落,就落在水榭前。是悔恨天去而复返。
他转眼四顾,扬声叫道:“江山,江山,你们俩还在这儿么?”
楚云秋和黄君已经走了快一盏茶工夫了,自然不会有反应!
悔恨天的脸上浮现起焦色,一跺脚踏进了水榭。
水榭里,光亮外透,显然那半截蜡烛叉点起来了。
没一会儿的工夫,光亮便消失了,水榭里又是一片的黑,悔恨天的身影出现在水榭门外。
他脸上满是悲凄的神色!
早晨的阳光照在“梅花岭”上,给这座“梅花岭”添上了一片金黄日这不是冬末,也不是春初,要不然“梅花岭”上将梅花盛开,香闻十里。而如今,只有那一株株铁骨在晨风里摇动!
“史可法祠”后有一口大钟,高有一人,粗得两人合围,如今有两个人站在这口大锺旁,是楚云秋和黄君。
只见黄君望着那口大钟道:“乐无畏说的就是这口大钟么?”
楚云秋微微点点头,道:“应该是了!”
黄君说道:“这儿会有什么蛛丝马迹?你既然打算管这件事,我认为你不该这么做”楚云秋道:“姑娘认为我该怎么做?”
黄君道:“你要先来个将计就计,让乐无畏把你往这口大钟里一扣,还怕不知道是谁把薛空群那些人弄了去?”
楚云秋道:“姑娘这固然是妙计,奈何我知道这件事是在逼问乐无畏之后,姑娘认为乐无畏兄弟八个真会反过来帮我这个忙?”
黄君道:“你在“瘦西湖”畔见傅怡红跟那位雪姑娘之后,就知道毛病是士在乐无畏兄弟八个身上了,你为什么不从那时候便将计就计?”
楚云秋道:“姑娘,那时雪芳已跟“花花公子”走了,她既知道“扬州八怪”的底细,乐无畏八个不会不提高警觉,在背后逼使他八个的人更有敏锐的耳目,乐无畏八个都知道提高警觉,他焉有不知道的道理,他又岂会轻易上当?”
黄君赧然一笑道:“这么说我这个主意行不通,可是眼前……”
楚云秋抬手抵在那口大钟上,他稍用内动推了一堆,那口大钟只动了动,他猛吸了一口气,把内力提到七成,那口大钟一边离地扬起,他道:“请姑娘看看,里头可能找到些什么?”
黄君忙俯下身往里看,若了一阵之后,她直起腰道:“什么也没有。”
楚云秋手一松,那口大钟扬起的一边落了地,震得地皮为之一颤!
他幁了顿说道:“到这儿夹带被俘掳的人可能不止一个,要是一个人,他的一身功力已臻一流!”
黄君看了看他,道:“看来这一趟又白跑了!”
楚云秋沉默了一下道:“走,咱们到“史阁部洞”里……
黄君訒然道:“你认为“史阁郚祠”里……”
楚云秋道:““嘉定三屠”、“扬州十日”,史阁部与扬州共存亡,大义凛然,一代孤忠,为万世所敬仰,既然上了“梅花岭”,焉可不瞻仰“史祠”?”
黄君点头道:“说得是,走吧!”
两个进了“史祠”,只见满院紫藤,正面是一进大厅,绕过大厅是史阁部的衣冠冢,上书:“明兵部尚书史可法之墓”,两旁有联句,黄君念道:““万点梅花,尽是孤臣血泪;一壤故土,还留上国衣冠。”、“万点梅花亡国泪,二分明月故臣心。”好联句,字里行间尽是悲壮之情!”
楚云秋指着一旁道:“姑娘再看看这两副,“心痛鼎湖龙,一寸江山双血泪;魂归华表鹤,二分明月万梅花”、“殉社稷,只江北孤臣,剩水残山,尚留得风中劲草;葬衣冠,有淮南壤土,冰心铁骨,好伴双岭上梅花”。”
黄君微微点头道:“洒落有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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