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狩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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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狩月-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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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茫然枯坐茶楼良久,才努力提振元气,拖着疲惫的身心赶往另一处情报买卖的大本营:赌坊,结果使她完全崩溃。

…………月嬷嬷背叛“四府”,将一切机密全卖给“四灵”,赚过大把银子。

…………元卿贝勒呈报的私盐之案,被政敌在御前拦截奏章,于朝堂上遭公然击退。

…………元卿贝勒转而呈报皇上的盐务密摺遭到拆封。按皇帝御令,凡经拆封的密摺机密已泄,一概不予审理。

…………“四府”计划占取石虎胡同的地脉,“四灵”就抢先一步夺走。

…………“四府”计划以四法王经为镇敌之宝,“四灵”就抢先一步将之悉数焚毁。

…………“四府”开始布下少女阵,决定追杀传言将会统御“四灵”的十六岁少女,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冰雅回到端王府后,始终呆坐不动,或如行尸走肉。

事情不对,全都不对了。

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她由白天坐到黑夜,由黑夜坐到天明,神思游离。直到她无意间握了下手中的胖厨娘脸皮,一道顿悟猛然射穿她的脑门,令她震动。

“怎么,在为我等门吗?”百祯在炫目朝阳的簇拥下欣然进厅。“听说昨儿个你五哥、五嫂来看你了。”

她森然退至屋里的阴影深处,犀利瞪视。

“冰雅?”

“你找人伪装成我,与你成亲?”

“是埃不过毕竟‘四灵’的易容师父功夫没你高明,所以我叫你的替身没事少在人前露脸。”

“并且叫她摔烂五嫂送给我的镯子?”她冷语。

“什么?”他凝往外袍脱到一半的势子。

“你还找人佯装成月嬷嬷,制造我窝里反的假象。”

“不尽然,‘四府’手下确实有人窝里反,否则我哪能这么轻易地抓到你。”

“为什么要这样陷害我?”她低问。

“不是陷害,是解救。”他扬起明朗笑容,满面春风。

“你敢说这是解救?”

“没错。”他笑容依旧,眼神却转而强悍地对向她。“从此以后你不用再跟‘四府’牵扯不清,我们也就不再相互为敌。”

“可是你却让元卿表哥背弃我!”击毁了他们之间所有的信赖。

百祯眯眼望向她愤恨的泪水,莫名其妙。“我不是早告诉你我会这么做了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她痛声泣吼。

“冰雅?”他好笑地大步逼近她。

“我跟你有什么仇,你为什么要冒我的名为非作夕?为什么要毁我的名声?为什么要毁我所有的努力?为什么要用这么卑劣的手段让所有人误会我、鄙弃我?!”

“你是怎么了?”他婉言相劝。

“我的家人不信任我,连元卿表哥也不信任我,全天下再也没有一个自己人会信任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环胸叹息,随她吼去。

“利用我的名声,毁掉我的人格,很有趣吗?”

“你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了。”

“因为今天名誉被毁的不是你,你才能说得那么轻松!”岂知她的每句嘶喊,都将心灵扯得更加千疮百孔。“我过去的所有纪录、所有心血,已经被人夺走,去成就他的功绩,你却连我最后的尊严也夺走,只留给我一堆辱骂和臭名!”

“有什么关系呢?你的易容功夫依旧是天下一流的,这项本事永远会跟着你走。”

“还有一辈子洗刷不掉的冤屈和误解!”

“你如果真的这么不甘心,干脆站出来跟大家讲明白是我在背后使诡计。”何必如此小题大作?

“谁会相信我?有谁会听我说?!”

“那就是他们对你的信心太薄弱,不是你的错。”

她不可置信地瞪着他.错愕无诰。泪水一滴接一滴地坠落,似乎永无休止。

“你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感受,是吗?”她空洞地轻喃。

“你太在乎别人的眼光,因而绑死你自己。我之所以使些下三滥手段,正是要帮你解脱。”

“解脱。”她哼笑,哀痛的泪水不曾止过。

“你以为大家对你的好印象能撑到几时呢?”他深沉地望进她的灵魂,仿佛在传递某种悲凉的经历。“冰雅,讨好别人是没有用的,世上最善变的,就是人心。今天可以将你捧上天,明天就可以将你踩下地。生死由人,毁誉由人,这就是你要的生活?”

她脆弱地眨着泪眼,闪落滴滴心灵碎片。

“冰雅,如果他们真有那么信任你,为什么不听你说明?为什么不追根究底?难道他们对你的信赖就这么不堪一击?”

“可是……我提不出证据,为我自己辩白……”“需要证据才肯相信的话,那还称得上信赖?”他抓紧她双臂,俯身眼对眼地瞪视。“冰雅,你该长大了。如果你想独力飞翔,就得先睁开双眼看清现实。”

现实却如此残酷,令她难以承受……

“你要学着让自己更刚强,无论别人污辱你什么、扭曲你什么、作践你、鄙视你、误解你,都动摇不了你的信心和原则,那样的人生才不会沦为摇尾乞怜的小狗。”

她娇柔的双眸仍盈满痛楚,装不进他的劝慰。

“百祯……我痛,我好痛……”

她的无声呼唤,她的无助泪颜,揪住他的心。

他猛然将她拥进怀中,深深蹙紧眉头。娇小的身子如此单薄,连情感也如此稚弱。

细致的心灵与小小的寄托,全被他一掌捏破。想要她学习飞翔,就得将她推出饱受呵护的小窝。

但她还太孝太柔弱……

“你若仍觉得很痛,找个目标发泄情绪或许会比较好过。譬如说,你可以恨我。”

他疼惜地抚着她痴望的容颜,沙哑呢喃。“就像你刚才做的,怪我,骂我,甚至是诅咒我,只要你高兴,我这条烂命悉听尊便。”

“为什么……你设计这么大个陷讲,难这就只是为了让我学习成长?”

“聪明的小东西。”他笑着点了下她的鼻子。“这么说吧,我这么做,有一半是为了斩断你过去的依赖。”

“我不懂……”她累得无力思考,身心惧悴。

“你的确一下子承受了太多,先休息一会吧。”他抚着胸膛上孤苦无依的小人儿。

“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安心睡吧。”

他的心跳是她最渴望的慰藉,他的怀抱是她最安稳的被枕。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他的呢哝,细密缠绕着蜷曲的小小身子,化为梦茧,暂离世间纷纷扰扰。

“嗯?”

她微有哽咽,带着依依鼻音,游离在梦境边缘。“我可能……短时间之内,仍然没办法原谅你……”“我知道。”

“但是,我也没办法恨你……”

他心灵深深一悸,虔诚地以脸颊摩挲她的泪颜。“睡吧。”

这爱他不得,又恨他不能的一轮冰清明月。

不管局势对冰雅有多么不利,不管表哥对她的信任还残存多少,不当面把话说清楚是不行的。

“元卿贝勒,端王府二少福否来访。”

她知道今日是“四府”例行的会见,特地挑在这时候与表哥对谈。

家仆传报期间,她在堂屋等得两手湿冷。纵使怕,她也不允许自己逃避。这桩误会,她一定要亲自解释清楚,另外也得阻止表哥他——“二少福晋,请随我来。”

家仆领她前往荷萍轩的途中,她不断咽着喉头。心脏鼓跳如雷,衣内冷汗涔涔。熟悉的雅致山水、优美景色,变得疏离且充满敌意。她才抵达临水傍柳的轩室,暖暖阳光就融入云里,飘起小雨。

“啊,冰雅,快过来,你最喜欢的洞庭碧螺春和江南点心我都叫人备好了,就等着你呢。”元卿扬着俊美笑容,在柳絮清风下更显飘逸。

“表哥。”她不自在地向轩室内其他“四府”贝勒们点头致意。“表哥,我……”

“在端王府过得好吗?”元卿将她引人圆桌旁,坐在他身侧。

“还好。”

“那就好。否则才新婚没几天就跑到表哥家来,会让人以为你在夫家受了什么委屈呢。”他和煦地笑着亲手为她捡点菜食,在她的小碟中摆成形色秀雅的梅花圈。

她寂然凝望小碟,忆起她曾帮表哥痛下多少苦功才练就出这般流畅的日常动作。

“这次南方送来一批不错的古墨,我正跟他们挑选着。冰雅,你也来看看,看中意的就拿去。”

“表哥……”

“顺便帮你阿玛选一挺。”元卿柔声劝着。“他其实一直都很疼你,只是不善表达。

你送个礼物给他,他一定会很高兴。“

“阿玛他……已经有很多宝墨了。”

“女儿送的,意义不同。”

她失落地点点头,随即才惊醒地“喔”了一声,以示回应。

细雨外的远处山石隐隐幽幽,荷叶田田,水面清圆。元卿与好友们的悠懒闲谈,间或爽飒笑语.与轩外的绿波淡荡相辉映,一派风雅。

这是她熟悉的环境、熟悉的生活。富裕、悠然、闲雅、从容。有着心照不宣的禁忌,巧妙忽略掉令人不快的话题,吟风咏月,听雨观云,此即豪门生活的默契。

她有必要打破这份祥和吗?有必要揭穿每个人心里的疙瘩吗?有必要扮演这么个讨人厌的角色吗?

“结果两位王爷竞相抢购宝墨,买得昏天暗地,抢得头破血流,买到的却又全堆在抽屉里,用都不用,真不知抢成这样究竟是为什么。”一人骂道。

“非人磨墨墨磨人哪。”元卿懒懒笑叹。

“表哥,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事?”他弯着秀逸双眸。

“关于……我和百祯的婚事。其……其实,婚礼前那阵子的冰雅不是我本人,在外头到处泄密的月嬷嬷也不是我扮的,而是……百祯找人假冒我,胡作非为。”

“有这种事。”

他凝神倾听,专注的神情鼓励着她一路倾吐到底。她努力地、吃力地、竭诚把所有情况掏尽,换取他的信任。

“原来如此。”良久之后,他喃喃自语。

“所以我没有背叛你,我也从未出卖‘四府’。”她愈讲愈急切。

“的确。”

听这回应,冰雅心头霍然一亮。“你相信我了?”

“我当然相信你,冰雅。”

他的笑容太过温柔,太过直接,反倒令她发寒。“表哥?”

“今晚在表哥这儿吃饭吗?我打算到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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