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心里是这么想,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一点也无法静下心来做事。在他又打了两通电话回去,而祈晓音依然毫无音讯时,方立帆终于忍不住了。他拨了电话到隔壁,要周伟民立刻过来。
周伟民真的‘立刻’就过来了。
“怎么回事?”他问。
方立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我要先回去,公事我带回去处理,你暂时留在这儿,我在等王董的电话,他如果打来,就跟他说抱歉,我有急事出去了,明天再和他联络。”
周伟民见他一副沈不住气的模样,心里已有了个底。不过这会儿他也不敢再嘻嘻哈哈糗他了,只点了点头:“没问题,你先走吧!”
方立帆一踏出办公室,罗亚怡立刻从她的位置跑过来,极好奇地问:“小周!他怎么回事啊?一整天都静不下来,现在竟说要先回去。”
周伟民暧味地笑笑:“人家新婚嘛!急着回去看看老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下头的人该体谅体谅上司偶尔的任性啊!”
“我怎么看他都不像是沉醉在幸福中的人,你没看见他的脸啊?像有人倒了他的会。”罗亚怡说。
“他真被人倒了会恐怕脸色也不会这么难看。”
“哦?那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喽?”她指着他:“告诉我,我不会说出去。”
“省省吧!那是方立帆自己的事,我不会这么无聊到处说。”
“连我都不能说吗?”
“对你‘尤其’不能说,否则明天全公司都知道了,我不是惨了?”
罗亚怡狠狠瞪他一眼,踩着重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位子。
周伟民拨电话回自己的办公室,对柯文文说他要留在这儿,有他的电话可以接过来。话筒刚放下,他忽然想起什么,立刻朝罗亚怡走去:“罗姊!我有件事想问你。”
“哟!刚说我是广播电台,现在就想我原谅你?门儿都没有。”罗亚怡不屑地说。
“这事和你可爱的学妹有关,难道你一点儿也不关心?”
“文文?”罗亚怡紧张地站起来:“她怎么了?”
周伟民示意她坐下,自己也搬了张椅子过来:“倒不是真有什么。只不过她最近怪怪的,老是心不在焉,有事没事就发呆,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我觉得……她似乎有很重的心事。罗姊!你可曾听她提起过些什么?”
她摇摇头:“最近我们很少在一块儿,每次邀她去哪儿她都推说有事。像前天,本来说好到我家吃饭,结果也取消了,我……我还以为她交了男朋友了,所以比较没有时间。”
“男朋友?”周伟民叫道:“你看见了?”
“没有。我猜的啦!可是现在想想也不太可能,她才刚离婚,对爱情够绝望的了,怎么会立刻就有了男朋友?一定是我想偏了。”
“没错,一定是你胡思乱想。”
“干嘛这么大声?我也承认是我胡猜的啊!神经病!”
“那——她真的没说过什么,也没有什么——比较奇特的行为吗?”
罗亚怡皱眉思索,没有啊!文文总是那个样子,静静的、怯怯的,好像从没改变过,只有……她忽然叫道:“我想起来了!”
“快说啊!”周伟民着急地催她。
“文文刚要到公司时,我陪她去买衣服,不巧遇见了她先生!噢!不!她前夫,文文忽然变得很激动。”
“哦?她前夫对她怎么了吗?”
“没有。”罗亚怡不解地说:“我不明白文文怎么会忽然变成那样,几乎有点歇斯底里了,她……前夫很客气,并没有什么不得体的言词或行为。”
周伟民没有说话,严肃地思考着。
“可是这已经是这么久的事,跟文文最近的情绪应该没有关系吧?”罗亚怡接着问。
“这不见得,也许——她又遇见了她前夫。”
“会吗?”
周伟民叹口气:“这就要文文自己才知道喽!”
罗亚怡听见他喊文文的名字,讶异地抬高了眉毛,看来这些日子,他们已经很熟悉了。
周伟民没有注意罗亚怡看他的眼神,迳自说道:“你该和她好好谈一谈,看她愿不愿意告诉你,说出来总好过放在心上,那会闷出病来的,而且她这样,根本无法安心上班。”
“你很关心她?”她似笑非笑。
他吓了一跳,但马上背过身去:“她是我的私人秘书,她这样魂不守舍的我怎能不闻不问?再说它近来出错的频率是她刚上班时的两倍,我可不希望这样下去。”
“哦?”
“你那是什么态度?怀疑我吗?”
罗亚怡夸张地睁大眼睛:“不!我怎么敢呢?”
周伟民笑了:“你没什么不敢的。好了!有机会你就问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知道了。”
周伟民回到董事长的位子坐好,脑中试着勾画出罗亚怡口中那位彬彬有礼的男人——文文的前夫。他们究竟为什么离婚?文文对他的反应又为何那么激烈?难道……是他有了外遇,抛弃了文文?
怒火在他心中燃起,如果见到那个虚伪的个人,他会打得他趴在地上,去他的彬彬有礼!
方立帆回到家里,由王妈畏缩的样子了解到祈晓音还没有回来,他的脸色更阴暗了。
“有没有打电话到她上课的地方问问?”
“有,我打过了。”王妈慌忙地点头:“可是——今天根本没开课。”
他沉默,并试图压抑自己的怒气:“她回来要她到书房见我。”
王妈点头。
他回到书房依然无心做事,带回来的公文连开都没开。难道他错了?狗对她而言真那么重要?他想着又大步走向门口,开了门向楼下喊:“王妈!你上来一下。”
待王妈赶上来,害怕她站在他面前,他才发觉到自己是太凶了些,于是他放低音量:“你不要担心,我只是有些事要问你。”
“是——是的,先生!”
“院子里那些狗是怎么同事?”他问。
“哦!那是小姐——太太的。”
“怎么会有那么多?”
“是——太太一只只捡回来养的,她好喜欢那些狗,把它们当做自己的兄弟姊妹一样。老爷——以前的老爷好几次都想把狗赶走,太太拚了命地阻止呢!”
“哦?是吗?”
王妈点点头,认真地说:“小——太太从小就很孤单,因为——老爷和夫人很久以前就不在一起了,太太先是跟着夫人,十岁才到这儿来,而老爷和夫人一样,都没有时间陪她……”
“所以她就养狗?”
“嗯!她看见小狗在街上跑来跑去总是觉得很不忍心,经常会捡回来,替它洗澡、剪毛的,还经常对它们说话,我看它只有和这些狗在一起时才会开心大笑。”
方立帆点点头:“好了,你下去吧,记得太太回来了要她立刻来找我。”
王妈走后,他一直在想,原来她真的很重视她的狗朋友。不仅如此,她也许见不得任何一只狗流离失所,让人欺负呢!他说要把狗送走似平真的深深打击了她,也许……
楼下忽然传来王妈的尖叫声,其中还夹杂着几句小姐什么的。方立帆感觉他的心停止了跳动,直到他命令它再次动起来。他忘了自己一向自豪的从容,快步跑下楼去。
大门没关,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打得草皮都湿了,有些地方还积着水。
祈晓音浑身湿淋淋地靠在王妈身上,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王妈心急地喊她,而她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方立帆一下楼立刻接过祈晓音抱在手中,对王妈说:“到楼上去放一浴缸的热水。”
王妈闻言立刻爬上楼去,他也抱着似乎没什么重量的祈晓音跟随在后。
没有任何犹豫,他脱了她的衣服,用大毛巾将她紧紧包裹住,然后抱到浴室。
“先生!水好了。”
“会不会太烫?”他问。
“不会,我用手试过了。”
“好,你先去打电话叫医生过来,我书桌上的电话簿上有电话。”
王妈立刻跑出浴室。
方立帆拿掉毛巾,慢慢将她放入热水中,她呻吟了一声,连眼睛都没有张开。
他极力克制自己别直盯着她看,否则他永远也忘不了二十岁的她那年轻细致的躯体。她正病着,而他一向不肯趁入之危。
他让她泡了十分钟,见她脸色转为红润,这才重新抱起她,用毛巾包好。一切完成时,他满身大汗;衬衫、西裤全湿了。
一出浴室,王妈正担心地等在床边。
“小姐她……”
他没有纠正她的称呼,将祈晓音放回床上,盖上被子,然后说:“去拿套睡衣替她换上,拿舒服点的料子。”
王妈马上照做,回祈晓音房里找了件睡衣回来。
“你打电话了没?”
“打了,医生说马上来。”王妈替祈晓音穿好连身棉质睡衣。
他示意王妈到旁边的椅子坐下:“现在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妈啜泣着:“我——我也不知道。刚和您说完话,准备下楼做饭,门忽然碰地一声打开了,小姐——不,太太摇摇晃晃走进来,她——只叫了我一声,然后就不省人事了……先生!她会不会有事?她的脸色……”
“医生就要来了,你先不要担心。”他真痛恨在这种时候还得安慰人:“你先下楼去熬一些热汤,或许医生会要她吃些东西。”
王妈走后,他静静地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用手触摸她炙热的额头,心被揪得好疼好疼。她为何这样伤害自己?就为了想让他难过?算了!她想养多少狗就去养吧!只要她别再这样躺在他的面前,这种无助感他希望永远别再尝到。
她的眼皮好重,头疼得像有人拿着锤子在敲打,而且她再怎么努力呼吸,获得的氧气似乎都不足以减轻她肺部的疼痛。
她真的该张开眼睛,看看是谁这么轻柔地触摸她,是妈妈吗?还是父亲?大而粗糙的手,一定是父亲,他终究是爱她的!否则为什么她能经由他的手感受到一股柔情?
她该清醒过来,因为狗儿们饿了,她得去喂它们。老天!他……方立帆想赶走她的狗,不行!她要阻止他,她必须阻止他,她不要她心爱的狗狗没有家……
“晓音!晓音……”有人在喊她。
她终于张开眼睛,并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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