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当当两下,白灵儿一阵吱吱乱叫,比手划脚,翻了两个筋斗。
林斌道:“诸位,小白灵说,它会两手小玩艺,玩给各位看看,要是耍得好,各位鼓鼓掌,袋里方便的,赏赐儿个,要是耍不好,各位也鼓鼓掌。但是我说小白灵呀!咱们不在东街卖艺,也不往南街献丑,却为何跑到这儿来?”
白灵儿向五行拳钟定远大门抱拳作揖,又向门里指指,嘴巴里叽叽喳喳个不停。
林斌道:“哦!你是说,镇坪住个大英雄,咱们既然来到镇坪找饭吃,得先来拜谒这位鼎鼎大名的钟老师父,才不算失礼。”
此时,观众越来越多,大家见白灵儿乖巧无比,不断地鼓掌叫好。
林斌又道:“小白灵,现在已来了这么多人拜场,咱们不能让这么多大爷小哥们白站,咱们先来玩一套小把戏吧!”
白灵猴摇摇头,伸出小爪子指指大门,站着不动。
林斌问道:“小白灵,你这意思是不是说,要等钟老师父出来才肯献丑?”
白灵儿点了点头,观众们都感到十分有趣,从来没见过一个耍猴儿的都是将猴儿拴住,眼前这支猴儿不用绳子拴,一步也不乱跑,而且能懂人言,更能表示意见,人人赞不绝口。
正在这时,大门呀地一声打开,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从衣着看很像是个管家。
那人分开围着的人,直到场中道:“卖艺的,你的话我家主人都听到了,他感谢你看得起他,但没时间看你的绝艺,要我来谢谢你,这儿有十两纹银,送给你做盘缠。”
说罢,递过一锭白银。
林斌道:“小白灵,你还不快些过去,谢谢大爷的赏赐?”
那人给过钱来,又匆匆回身进了屋子,将大门关起。
林斌有心惊动钟定远,说话时他暗运起般若禅功,近听声音不大,但深在三进院内的钟定远,也可听得清清楚楚,才命管家送出十两纹银,林斌这偶然一试,竟然让他摸着千里传音的门路。
管家的一走,林斌仍以千里传音一边敲锣一边说道:”小白灵,咱们为了答谢钟老师父的赏赐,你先玩逢凶化吉吧。”
林斌说罢,急骤地敲打铜锣,发出一连串“当当当”的锣声,白灵儿手一扬,将那块银锭掷到林斌脚下,它身形一纵,快如一条白线,笔直向空中直蹿起来,约有两丈多高,身子一顿,头下脚上直直地纵落下来。
众人见白灵儿一蹿竟有二丈多高,惊讶得连叫好也给忘了。当白灵儿落下地时,都担心它会撞在地面的石头上,那岂不脑浆进裂?岂知白灵儿在快到地面时,身形一转,已轻灵地落坐在林斌肩头。
有一中年观众大声喊道:“好一个逢凶化吉!”
锣声一停,林斌又道:“小白灵,再来个家宅平安,人丁平安吧!”
白灵儿从林斌肩上跳了下来,抢过林斌手上的铜锣及锣槌。一边跑着,一边敲打不断地翻筋斗,越翻越快,到最后只见一个白球在场中滚动,而且锣声“当当”仍在敲打不停。
观众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此时大门又“呀”地一声打开,走出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林斌偷眼一看,这人满脸正气,虽然眉目间带着浓重的忧愁,但却掩不住嘴角流露的慈祥。林斌看了心中暗忖:“这大概就是钟定远,果然是个好人,这件事更不能不管了。”
林斌猜得不错,这人确是五行拳钟定远,林斌以千里传音送进屋子的逢凶化吉、人丁平安等两句话,他听了心中一惊,这卖艺人怎会说中自己心事?心想这必是个隐迹江湖的异人,所以他虽忧心重重,仍忍不住亲自出来看个究竟。
当钟定远看到卖艺的只是个少年时,暗道:“奇怪,这人年纪轻轻,虽然还算是个英俊,却嫌文弱了些,不像有精深武功的人,可是……他怎会千里传音的内功?要说不是千里传音,声音就是再大,也不会传到三进深院里去,难不成我的耳朵竟能听千里?”
他望了场中林斌一眼,暗自又道:“晤,他绝不是普通卖艺的,单看这个猴儿,身法灵巧,已非普通会武的人可比,何况边打筋斗边敲锣,就是我也办不到,真难为这人怎么训练出来的?”
这时,白灵儿已停下身来,将锣和小槌交还林斌,垂手站在旁边。
林斌指着两个小孩的帽子道:“小白灵,你看,这两位小哥带的帽子都不合适,头大的戴小帽,头小的带大帽,你去替他俩调换调换。”
说着又转向那两小孩道:“小哥,你们别怕,我的小白灵要你们换帽子戴呢。”
两个小孩哪里相信?林斌举起锣槌“当当”一敲,白灵儿身形一晃,众人只觉白影一闪,白灵儿仍好端端地站在原地,而那两个小孩头上的帽子都已换了主人。
钟定远在江湖上已算一二流好手,他也没看清小猴儿是如何做了手脚,口中不禁赞道:“好快的身法!”
林斌闻言住手道:“小白灵,钟老师傅称赞你呢。老师傅号称五行拳,你不是也学了一套五行拳吗?何不请钟老师傅指点指点?”
林斌又“当当”地敲起锣来。
钟定远脸色微变,暗暗骂道:“好小子,你竟然拿我开心,支使猴子来取笑我,看我不教训你才怪!”
他这里心念才转,尚未发作,却见那小白猴向着他一抱拳,拉开架式,一招一式地施展开五行拳,虽然威力并不怎样,可是每招每式无不中规中矩。
白灵儿打完一套五行拳,林斌也招手说道:“现在天快黑了,今天不能再耍了,如是各位有兴,还请明天再来捧场。”
说罢转身对白灵儿道:“送客讨赏……”白灵儿从林斌手中接过铜锣,双手捧着,沿着人圈走去,观众纷纷掏钱扔在锣里。片刻之间人已散光,只有钟定远与另外两人没走,等林斌带着白灵儿要走时,他上前拦阻道:“这位小兄弟请留步,可否屈驾至寒舍一叙?”
钟定远被眼前这一人一兽怪异的行动搅得六神无主,他不知道眼前之人是友是敌,但他深信,这卖艺的具有深不可测的武功,才能降服这只异兽,才能做到隐藏不露,他心中暗道:“以那猴儿的能耐来看,只凭这一人一猴我钟定远就是认栽,唉!管它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是自己跟他谈谈。”
于是,邀请林斌进屋一叙。
林斌也想查探一下五行拳钟定远的为人如何,故才化装耍猴儿卖艺的来此招摇,现见钟定远相邀,正是求之不得,当下一抱拳道:“承蒙老师父错爱,在下敢不从命。”
钟定远引着林斌直人宅内,林斌肩着白灵儿边走边向四处打量。
心想:“这幢房子不小,怎么人却没有几个?”
钟定远一直注意林斌的行动,除感到他脚步稳健之外,其他毫无异处,尤其谈话更是文质彬彬,绝不像一个江湖人物,故而心下猜疑不定。
坐定以后,钟定远请问林斌姓名,林斌知道自己几年来名头太大,不能报真名,忙谎言道:“在下姓文,因排行第五,故叫文五。”
他将斌字拆为文武二字,又藉五武同音,故名之文五,实暗含一个斌字。
钟定远问道:“请问小兄弟贵乡何处,因何流浪江湖?”
林斌答道:“家住江南,幼失估恃,八九岁跟一卖艺人闯荡江湖,数年前,先师见弃,留下这只猴儿,在下无一技之长,全赖这猴儿灵巧,混得两口饭吃。小白灵,快见过钟老师傅,向钟老师傅讨几个果儿吃。”
白灵儿见说,忙向钟定远作揖行礼。
钟一远笑道:“好!好!小白灵真是可人,钟某也喜饲养灵禽异兽,小兄弟可否割爱?钟某愿以高价相赠。”
林斌答道:“请钟老师父见谅,并非在下不识好歹,拒不相让,实因小白灵与在下自小一起长大,虽人兽各异,但情感有如兄弟,同时它也极为忠心,纵然在下情愿出让,但它也未必肯……。”
钟定远有心一试林斌,藉以判断是敌是友,故即接道:“只要小兄弟首肯相让,钟某自有看管小白灵之法。“林斌摇头说道:“钟老师傅若不相信,不妨一试,别说留下这猴儿。就是要抓它,恐怕也没人办得到。”
钟定远听说无人能捉住它,好胜之心顿起,当即说道:“让钟某来试试,要是能捉住它,是否可以相让?”
林斌道:“只要钟老师父能捉住它,在下不索分文。”
钟定远见林斌如此大方,不得不有几分相信,犹疑地道:“是否可将门窗关闭,再行攫捉?”
林斌道:“不必,在下命它不得踏出此厅一步。”
说着,转对白灵儿道:“小白灵,你听到了,钟老师傅要捉你,不准你逃离大厅一步。”
林斌愈是大方,钟定远愈是小心,他将外衣脱下,伸手僦抓向白灵儿,只见白影一闪,已躲过一旁,向林斌毗牙一笑。
钟定远一招无功,将五行拳化作掌爪,幻出千百条手臂,从四面八方抓向白灵儿,岂知白灵儿对五行极为熟捻,在钟定远臂爪之下,闪来纵去甚是轻松。
这一下,钟定远一张老脸有点挂不住,以自己在武林中的地位,竟然在这小小的厅堂里连一只猴子都抓不住,这个人可丢大了,他想到此处,手法一变,改抓变拳,只见一股劲风凌厉威猛疾向白灵儿攻去。
白灵儿也似乎被打出火来,“吱吱?一阵乱叫。林斌在旁深怕露出马脚,急忙喝道:“小白灵!不准无札!”
白灵儿似是强将火气压下,钟定远只觉白影一晃,已失去它的踪迹。
钟定远收势说道:“小白灵已逃出大厅去了。””
林斌伸手向屋顶横粱一指,白灵儿已坐在上面“吱吱”地应了两声。钟定远看得废然一声长叹,豪气尽失,感叹地道:“小兄弟所言不假,钟某既奈何不了这猴儿,放眼天下还真没有几人能奈何它,今日得会异人异兽,直是荣幸,可惜钟某目下遭逢劫难,不然倒想与小兄弟多亲近亲近。”
林斌巴不得他留住自己,见他如此说,忙接口道:“在下此来正想依靠钟老师父,只要不嫌在下出身微贱,仍盼老前辈加以收留。”
钟定远听来,心中一动,暗自盘算道:“看来他是有意而来的,确是敌人派来卧底的了?真不该将他引进屋来。”
当下说道:“这个……并非不愿,实因钟某大难即临,唯恐连累小兄弟,故不敢相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