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恰巧碰上的,而且我一直到日前,才发现他是金国将军。”说着,她垂下了脸,“一发现他是女真人,我立刻就离开他了,这件事跟我爹一点关系都没有。”
高嵩沉默地凝视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将军,”云儿抬起脸,真诚地说道,“一切都是我引起的,将军若要惩罚就由我来抵罪。”
“住嘴!”高世杰沉声一喝,“由得了你吗!”
云儿按捺住随时会爆发的脾气,毕竟今日是她求人。
高嵩沉吟片刻,“你跟赤骥一起的日子,有没有听说他此次入关所为何事?”
她思忖了一下,“没有,不过我猜想他应该是来探敌情的。”
“噢?”高嵩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女真人何时打进关内,他一点都不意;他真正介意的是赤骥此行真的只为打探敌情?如果他另有任务那又会是什么呢?
“将军,请您放了我爹,求求您……”云儿趴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高嵩捻须思索着,“让我想想……”“爹,别答应她!”一旁的高世杰急忙出声。
高嵩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这件事事关体大,我还要再观察……”“将军!”她还想继续求情。
高嵩抬手打断了她,“我自有定夺,不如你先回家去吧!”
“是。”听他语意坚定,云儿也不好再说什么,她起身谢过高嵩,转身步出大堂。
“爹,为什么要放她走?”她一走,高世杰就迫不急待地追问着。
“她不是大鱼。”高嵩神情霎时变得更加阴沉,“我以为赤骥会和她一起回来,结果……”“也许她是骗人的。”
“她没骗我们。”高嵩自信看人的眼光不差。
“爹——”高世杰日盼夜盼的就是希望将云儿逮到心,然后好好凌辱她一番,但现在他父亲居然又放走了她。
“行了,我知道怎么做。”高嵩看了他一眼,莫测高深地冷笑着;“月慎之已经在我们手里了,你还怕她跑吗?”话罢,他得意地笑了。
就在云儿回到边关的当天晚上,额济纳也已兼程赶到边关。
这儿就和他当日入关时一样,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异状,不过这种风雨前的宁静,更教人觉得心惊。
他先是觅了家客栈落脚,顺便也打听月家的情形。
“爷,给您送茶水来了。”房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自己进来吧!”额济纳一听那声音,立刻就知道来人是谁。
他话才说完,一名身着蓝衣,小二打扮的年轻人便端着茶盘进来了。年轻人关上门,一脸谨慎。
“将军。”搁下茶盘,年轻人在额济纳面前单腿下跪。
“起来吧!”额济纳皱皱眉,“你现在这兴这套?”
“应该的。”年轻人一笑,缓缓站起来。
“坐吧!”额济纳拉出凳子,径自倒着茶水喝。
年轻人坐了下来,但态度还是相当恭敬。“博札尔和高嵩已经开始行动了,不过将军进城的事,我还没禀报上去。”
“唔。”他扬起眉梢,“别教他们起疑。”
“我知道。”年轻人点头又说道:“不过依我看来,他们是打算用那位月姑娘来引将军入瓮。”
额济纳神情一凝,“她已经回来了?”
“是的。”
“现在呢?”一提及云儿,他的样子显得有点慌张。
年轻人又是一笑,带着点嘲弄意味地揶揄,“将军一向是以冷静沉稳出名的。”
“别开我玩笑。”听出他话中那嘲笑味儿,额济纳不觉蹙起了眉头。
“她被抓进高将军府了。”年轻人笑容一收,正经地说道。
“什么?”他霍地站起,一副随时要往外冲去的模样。
“将军。”年轻人忍不住笑出声音来,“您先听我说完。”爱情的力量还真是可怕,居然能教一个向来沉得住气的男人变得如此。
“她已经被释放了。”他接着又说,“我想高嵩是想藉她来引您现身。”
听到云儿已经被释放,他这个松了一口气。他怪罪地瞪着年轻人,“你是故意吊我胃口?”
“是将军您太心急了。”
“算了,”话锋一转,他问博札尔的事,“你拿到帐册了吗?”
年轻人摇摇头,“他生性多疑,根本不将帐册交由他人管理。”
“噢?”额济纳眉心一蹙,若有所思。
“将军,博札尔和高嵩都是老狐狸,您可得小心一些。”
“我知道,”额济纳觑着他,神情严肃地吩咐,“你再继续监视他们,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明白。”他用力地点点下巴,旋即又能像是想起什么,“噢,对了,听说黑鹰将军成亲了。”
额济纳一愣,“他成亲?”想不到他才离开一个多月,萨可努就已经成家了?
“是的,据说黑鹰将军他娶了公主。”
听着,额济纳不觉蹙起了眉头。
他离开大金时,正是皇上想将三公主完颜慕华许婚给萨可努的时候。当时萨可努因那位朝鲜姑娘而拒绝了三公主,而如今却传来他与公主成亲的消息,那么说来,他已经放弃了那位朝鲜姑娘?
萨可努,你还真不够坚持。他在心中暗忖着。
不过总归一句,皇命难违!怪不了萨可努没坚持到底。
格日勒娶了辽国女子安苏为妻,已够叫皇上头疼,也难怪萨可努想与朝鲜女子厮守时,会遭到皇上的阻挠,这会儿要是他也想娶个汉人女子为妻,想必皇上一定会气绿了脸吧?
不过回头一想,萨可努成亲这件事还是他近日来听到最好的一个消息!
“将军若没别的事,那属下要告退了。”
“唔。”额济纳点头。
年轻人端起茶盘,一副无事状地离开了客房。
额济纳面无表情地坐在桌旁,心中只暗暗思忖着一件事情。
云儿一回家,立刻就被她母亲缠问着关于额济纳的事。
“云儿,高将军说你和金国将领在一起,是真的吗?”丈夫身陷囹圄,女儿又疑与敌国将军有染,钟琪可说是方寸全乱。
云儿拉着六神无主的母亲坐在一旁,低声安抚着:“娘,您先别担心,我已经跟高将军解释过了,他说他会再详查。”
“月家是造了什么孽呀!”钟琪一脸愁云惨雾地哀叹道。
“娘,”见母亲愁眉不展的悲伤模样,云儿自责甚深,“都是云儿不好,是云儿连累了爹……”钟琪喟叹一声,无可奈何地说道:“您好不想嫁给高少爷,我和你爹都知道,其实您好被掳之后,我们都还挺庆幸的,不过你真是被掳走的吗?”
云儿摇头,“我是自己跑掉的。”
“是这样啊!”钟琪沉沉一叹,不禁哽咽起来,“我真是没想到高家会用这种手段陷害你爹入狱。”
“娘。”她轻声安慰着,“我会想办法救爹的,您别再担心了。”
钟琪看着她,“你一个女孩子家能做什么呢?”说着,她又是叹。
“总之我会想办法的。”想办法?这话说来是多么的轻松,只是她能做什么呢?
没权没势没武功,什么都不会的她,能为父亲做些什么?
想来都是她不好,要是她不逃,就会牵扯出这么多事情……不过,其实她并没后悔遇见额济纳,也没因为将自己的身子给了她而懊悔不已;她真的想过要跟她走,真的觉得和他亡命天涯也没什么不妥,她爱过他,现在也还爱他,要不是造化弄人,她多希望能一辈子跟着那个男人。
“云儿?”见她发愣,钟琪推了推她,“你怎么了?”
她摇头一笑,“没什么,只是兼程赶路有些累了。”
“我替你准备些吃的。”爱女心切的钟琪急着就要往后面的灶房里钻。
“不用了,娘。”云儿拉住她,“我想回房去睡了。”
钟琪望着她,心疼地说道,“也好。”这些日子以来,不知道她在外头是怎么过的?
“那我回房休息了。”云儿勾起一抹让母亲感到安心的微笑。
知女莫若母,钟琪不难发现她的强颜欢笑。“云儿,你和那个什么赤骥的究竟是……”“我跟他没什么,只是误会一常”云儿打断了她,三言两语地带过,说罢,她旋身返回自己的闺房。
凝望着她怅然忧郁的背影,钟琪已经隐约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她知道云儿没对她说实话,但是儿女长大了之后,总是有一些属于自己的秘密,所以即使她穷追猛打地问,云儿也未必会对她吐实。
“唉——”她又叹了一声,无可奈何地在厅里干坐着。
高嵩放走了云儿,高世满心悻然。原以为这次终于能整到那丫头,没想到父亲却二话不说地放了她。
越想越火大的他,不知不觉竟来到了牢房。
“少爷。”看守牢房的三名士兵恭谨地一揖,原来打着瞌睡的也清醒了八分。
高世杰态度傲慢地走近了牢房,“月慎之!”他朝牢里正盘腿而坐的月慎之大吼一声。
“少爷。”月慎之虽然瞧不起这个一无是处、酒色财气全沾的将军少爷,但碍于他爹是昔日同袍,又是朝廷命官,他也不过好摆出脸色。
高世杰喝了酒,比平时更加气焰嚣张,“哼,你那个贱货女儿回来了,你不知道吧?”
听见高世杰骂云儿是贱货,做爹的自然觉得不欢。“高少爷,云儿好歹也跟你有过婚约,你——”“你还提这件事?”高世杰怒不可遏地打断了他,“要不是我爹想利用她来钓大鱼,我早把那贱丫头给玩了。”
月慎之一怔。钓大鱼?高嵩想利用云儿钓什么大鱼?难道他指的是赤骥?
“你们想捉的是赤骥,而不是我和云儿?”月慎之突然弄明白了。
高世杰喝了酒,变得有点口无遮拦。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迟早都要死的。”他神情阴森可怕地又说:“我爹和金国特使一直以来都有联系,大宋巴结金国的金银财宝,全部都经由我爹的手。”
“你们和博札尔利益分赃?”高世杰话未说完,月慎之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高世杰哼地一笑,“你还不笨嘛!”说完,他放声大笑了起来。
“你们太卑鄙了!”百姓身陷水深火热之中,他们居然还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
高世杰得意笑着,“话说回来,你女儿平时看起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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