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愣愣地注视着他们两人,凌太太轻轻拍拍他的肩:“你可以考虑考虑,我们会等到你考虑好的时候再说。”
“不过,千万不要考虑太久啊!”凌龙兴咕哝:“夜长梦多,谁知道冷若磊那家伙什么时候又突然冒出来?”
回台湾去搏那一线希望?还是留在这里独自一人度过漫漫长夜?
或许绕月会坚持和他一起留在美国,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她的心仍然在冷若磊的身上,如果回台湾去,说不定一切还会有转机——
阿诺只考虑了几秒钟。“好!我跟你们回台湾。”
总是在伤害爱我的人!那种感觉止我感得我是世界上最冷酷无情的人!
我不知道应该如何让绕月明白我对她的感情。也不知道该如何让艾美明白再继续下去她所受的伤只会更深,而我只会更愧疚!绕月的沉默在我的心里变成一个无底深渊——我一直认为她是无法明白我的想法的;现在证明她根本不需要明白在绕月的想法里,既然会造成病苦和矛盾,那么感情也不再有存在的价值。
阿秋的出现只让我短暂出现的勇气再度消逝。我怎么能面对他却无动于衷?他和我一样是受害者,尽管他真切希望我能找到幸福,但是我已经阻止过他一次,怎么能再阻止她第二次?他比我更有资格复仇!
毕竟那是他的家庭、他的父母。
渴望见到饶月——那种渴望几乎要了我的命……渴望却不能现!
第七章
“公平一点!这件事如果不解决,那阿诺和冷若磊之间的立足点就永远是不公平的。”
“谁说我要公平来着?“飞扬蛮横地瞪他。“为什么要公平?他们爱恨,那是他们家的事,与我何干?”
“与绕月也无关吗?”
“都是他们自己说的啊!说要娶绕月、要照顾绕月,可是你自己看!现在又是怎么样?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嘛!如果他不能解决自己的心理问题,那我们又何必多事?”
“我想这大概表示你决心对阿诺偏心喽?”
飞扬顿时泄气广别说成这个样子行不行?我只是觉得,绕月和阿诺在一起或许会幸福一点而已。
“我才听到有人不再替任何人做决定了。”殷海翼淡淡地摆摆手。“大概是我听错了吧!”
“好啦!”飞扬气呼呼地拉住他。“我去就是了嘛!拿帽子扣我做什么?!”
“敲门啊!”殷海翼挑挑眉。
凌飞扬莫可奈何地举手准备敲门——
“凌小姐?”端木秋的声音却从后面传来——“惊喜啊!”
飞扬暗暗诅咒两声,转个身,脸上已经挂上笑脸。“啊!是啊!好大一个惊喜……”
“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吗?”端木秋和朱茵站在他们的身后,殷海翼让出空间让他过来。
“我们相找你聊聊。”
端木秋看似无所谓地点点头。“那就请进吧!”
进了房间之后,飞扬如坐针毡,她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让朱茵十分好奇;殷海翼和端木秋看起来反而像是多年好友似的把酒言欢。飞扬忍不住站起来——“你们够了没有?几时作了好朋友?”
端木秋笑了笑。“冤家宜解不宜结。”
“是喔!希望你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她翻翻白眼,轻轻地说着。
“好啦!你们来找我聊什么?”
“还会有什么?当然是仇恨!”
※※※
亲爱的绕月:
认识你是我晚年唯一的快乐;对我这样一个顽固的老人来说,如果不是你,也许我永远也不会了解自己究竟足什么地方做错了!我很感激你,所以我希望你能收下我所送给你的,小小礼物。
绕月,在这段相处的时间里,我知道你其实是没有病的。他们口中所谓的“自闭症”并不存在于你的身上;我宁可相信你只是特别羞怯沉默,而事实上,我所看到的你也一直是那个样子的。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不喜欢和别人沟通,但我很高兴你一直都能维持着你的纯真,那是很难得的一件事。
只是绕月,这是个“人”的世界,你活在人的世界之中,你和阿诺的沉默或许都无法得到其他人的理解,所以我将阿诺托给你。
你和阿诺是那么的神似,而且互相了解,你们不需要言语就可以顺利沟通,我相信也只有你可以让阿诺重新再站起来,去做他真正他想做的事——
我做错的事却要你替我解决,的确是很不公平的,可是绕月,我相信你会答应我的要求。
谢谢你!
汤姆·克司勒
绕月一直看着这封信,已经好几天了!她就只是静静地、反复地看着那封信,彷佛要将里面的字句背下来似的认真。
“这是个‘人’的世界。”
人的世界——她怔怔地想着这句话。那天看着克司勒平静安详的面孔,她并不觉得特别伤心,却有一种顿悟的感觉。克司勒一直想要告诉她的原来就是这句话!
其他人总是一再地否认着她并不适合在这个世界生存的事实,他们因为深深爱着她,所以替她掩饰了这个铁一般的事实!
这是个人的世界,她的天真和幼稚根本只会为其他人带来麻烦!
“绕月?”阿诺在她的门口轻轻地唤着。“我可不可以进来?”
绕月怔怔地看着门,好久好久才勉强开口:“……可以……”
浑浑噩噩地彷佛大梦初醒——
“怎么了?”阿诺轻轻地握住她的肩。“你这几天看起来很奇怪,也不笑了,为什么?还在为我父亲的死伤心?”
绕月怔怔地注视着他。“人的世界”——怎么到了现在才知道这是个人的世界?
泪水蓦然哗地奔流!
阿诺吓了一大跳急急转到她的面前。“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我说错什么了?啊?还是有谁欺负你了?绕月?”
她什么话也没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二十多年的日子在眼前一晃而过,感觉却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
静默中度过的岁月出奇的短暂,怎么她的一生短得如此的可悲?她不懂得哭、不懂得笑,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生命究竟有些什么意义?二十几年的日子只像是一部黑白影片,短暂而匆促——
阿诺吓得面无人色和绕月相处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见到她哭!而他甚至不知道她究竟为了什么而哭!
“你别哭啊!别哭别哭!”他手足无措地拼命哄着。“我去找飞扬?还是找伯父伯母?咽?说说话啊!怎么办?”
绕月只是抱着他死命哭着,像要把这一生未曾流过的泪水一次流个痛快似的!
“这是个人的世界。”
脑诲中一直环绕着这么一句话,她也是其中的一分子,可是她却活得如此荒芜!
如此天真可笑!
是的,他们都说她天真、纯洁、活得不食人间烟火,那也是一个以人所替她建筑起来的世界。
她活得像张白纸、像个孩子,可是却也活得浑浑噩噩——清风明月不过是风花雪月的美丽说法吧?!
她其实不过是一个活着、却像不曾活过的木偶……
泪水不断奔流中,她身上的血肉一寸寸地复活——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深沉地体会到自己原来竟是一个“人”!
“别得寸进尺啊!”飞扬阴险地说道:“我们凌家的人从来没有承认过我们对不起你们邱家!”
“不承认并不代表那没存在过是不是?”
飞扬跳了起来。“端木秋!你是要逞口舌之能喽?如果让你赢了呢?如果你赢了,我们两家的恩恩怨怨是不是就此一笔勾销?”
端木秋同样阴沉地注视着她。“一笔勾销又如何?能一笔勾销就代表你承认你们凌家对不起我们邱家吗?还是说一笔勾销之后你保证不再插手若磊和绕月之间的事?”
飞扬气得暴跳!“你想得美!投做过的事为什么要承认?我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又如何?那就表示若磊会忘记过去的一切吗?他阴沉到连太阳都怕他三分!绕月那个小小的月亮又能奈他何!”
“别吵。”殷海翼无可奈何地挡在两个人的中间。“今天不是来让你们互相残杀的!”
“你自己看看他!”
朱茵同样对端木秋摇摇头。“你刚刚还说要好好谈的,怎么说不到三分钟就非要在口舌上见个高下不可?”
“这件事根本无法谈下去!他们是死也不会认错的!”
飞扬气急败坏地吼起来——“如果我们错了为什么不认错?问题是我们根本没有错!那件事我问过我父亲很多次,当年你父亲的确和我父亲合伙做生意,可是你父亲不喜欢经营事业,只喜欢花天酒地——”
“飞扬。”殷海翼苦笑着制止。
飞扬吞了口气。“对不起,算我说错了,你父亲和我父亲的经营理念不合,这样可以吧?后来公司的业务好一点之后,我父亲就对你父亲提议拆伙,他买下你父亲在“恒星”所有的股份,你父亲也同意了,这有什么不对?”
“片面之词。”
“不想听片面之词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你父亲从坟墓里挖出来当面对质!”
“你——”
“飞扬。”殷诲翼翻翻白眼,她真的连一点谈判技巧都没有!“请不要做人身攻击行不行?”
“不然要怎么说?”凌飞扬怒气冲天地吼道:“他父亲和母亲都已经过世了,我爸爸妈妈和我所说的话又全都是‘片面之词’,那不是此题无解是什么?”
“有解又如何?你们凌家的人会愿意让若磊和绕月在一起吗?如果你们愿意,又怎么会大老远的把绕月送到这个地方来?”端木秋不屑地说道:“说穿了还不是希望若磊离她远一点吗?一年前的事和若磊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不是若磊及时阻止我,我会那么轻易放手吗?少说弄个两败俱伤也算是了了我们之间的一点恩怨!你们“恒星”算是若磊所救的!你到现在还没弄清楚状况!”
“我把绕月送到美国来?!”飞扬气得简直七窍生烟了!她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绕月会到这个地方来还要感谢若磊哩!他说走就走,一点消息也不给,说什么一定会回来娶绕月,说得倒像是绕月非他不嫁似的!绕月的情形你也很清楚,我已经有一个自闭症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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