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对她的名字还是没有特别的反应。
店小二低着头捧着菜来到桌前,头都不敢抬,托菜盘的手一直在颤抖,菜盘和托盘发出连续的震动之声。
婴姬似乎是故意,很“不合时宜”的冲他一笑,柔声说:“多谢小二哥。”
这一声嘤咛低语让店小二顿时酥了骨头,手软盘翻,玉如墨出手如电将餐盘抄住,摆放上桌。
“姑娘最好还是少开尊口。”他将餐盘推到她面前。因为自己只点了面而没有点菜,显然这两盘菜都是她的。
她瞥了眼菜盘,“你点的是什么?”
“这和姑娘无关吧?”他不知道她问这个是想做什么。
“不知道是你点的好吃,还是我点的好吃。”她还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小二已经把面送上来了。
玉如墨去端面碗,却被她抢先一步拉到自己面前,用筷子挑了几根放进嘴里,“嗯,味道真特别,这是什么面?”
“??面。”他手扶着桌面,眉心隐隐都是怒气,“姑娘可否把我的东西换给我?”
“我没吃过这种面,这是用什么做的?”她还绕有兴味地继续提问。
“荞麦面和高梁面。”他单掌一招,那个面碗如有生命般滑向他面前。
没想到她的动作也奇快,手掌一抱面碗,再度拉回到自己身边,“我拿我的菜和你换这碗面,好不好?”
“为什么?”他蹙紧眉头,只觉得这个女人是成心在和自己过不去。
“我很喜欢这碗面的味道,就好象……”她想了很久,“另一种日子。”
“另一种日子?”他不明白她的话。
“不是高墙绿瓦,不是锦衣玉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是一种让我畅想了许多年的日子。”
玉如墨眉梢一挑,“你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和你差不多咯。”捕捉到他脸上的戒备之色,婴姬含笑道:“不用太紧张,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出门有随从,门口那几辆豪华马车也是你的吧?这样的公子哥当然不会是寻常百姓,也不可能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住这种小店,吃这种贫苦人才会吃的面食,想来你一定和我一样畅想过自由的日子。”
她幽幽地说:“也许你也曾和我一样,坐在窗边,看着,哦不,听着鸟儿的歌唱,羡慕过它们可以?翔于四海之上,任意来去。也许你也曾和我一样,把最精美的糕点丢入水中,让那些和自己同样被圈在池子里的鱼儿分享自己寂寞的日日夜夜。也许你也曾……尝试着在身边寻找可以谈心的知己,但是最终还是选择封闭自己的心,远离人群,用一张假面具来?装自己。也许……”
倏然,玉如墨长身而起,压低声音,从喉咙深处逼出一句:“交浅言深乃是人生的大忌,姑娘谨记。轻楼,向晚!”他喝出属下的名字,“我们回房用饭。”
“是。”江轻楼先找回了神智,叫过店小二询问了客房的位置。
“姑娘慢用。”玉如墨神情冷肃,大步离开饭桌。
婴姬媚眼如丝,掠过他的背影,淡淡一笑,细细地品味起那碗得来不易的面条。
第二章
“世上真的会有这样的女子,美到惊天动地?”客房中,南向晚啧啧赞叹着,真难为他清醒得还算早,已不是刚才那副痴痴呆呆的表情了。
“若是以前有人和我说这样一个女人,我肯定死也不信。”
“她是祸水。”江轻楼简洁地总结。
玉如墨点头:“她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左右别人的生死,就是有十万雄兵在她面前,只怕也抵不过她的微微一笑。”
“我信。”南向晚也跟着点头,“看刚刚楼下的动静就知道了,谁能在她面前拿着刀剑?就是杀只蚂蚁,被她轻声呵斥两句都会觉得自己生不如死,活的罪孽。”
“要抓她吗?”江玉楼握住刀柄,看着玉如墨。
玉如墨摆摆手,“现在还不用动她,她突然出现在我玉阳国到底是为什么,你们能想到么?”
“想不到。”南向晚答得爽快,“该不会是想用美色来亡我们玉阳国吧?”
玉如墨幽幽一笑:“不觉得她很像一个人吗?”
“像一个人?”南向晚困惑地看着他,“难道你曾经见过这么美的女人?”说完他又自觉说走了嘴。玉如墨失明多年,不可能凭借容貌辨认出任何人。“像什么人?”
“见之一面,不语三日。”玉如墨淡淡地念出这八个字,“难道你们不曾听说过这句话吗?”
南向晚恍然大悟:“您是说,圣朝第一美女令狐媚?”
“令狐媚刚刚前往金城国。”江轻楼说出自己知道的情报。
“嗯,我知道,只是……”玉如墨疑问道:“世上除了令狐媚,难道真的会有第二个女人有这等的美貌吗?”
南向晚说:“不如我派人跟着这个婴姬,看看她都和什么人来往。”
“嗯,这件事还是归轻楼负责。”玉如墨暂且将婴姬的事情放下,“明天午时能否赶到紫玉府?”
“如无意外,应该可以。”江轻楼答道。
“那好,赶了一天的路,你们也累了。先去休息吧。”玉如墨摆手,两人告退。
这间客房和玉如墨王宫中寝室有些相似,桌、椅、床,陈设简单明了,只是房间比起王宫自然要小了许多,所以他只是走了两步就摸到了窗棂。
“也许你也曾和我一样,坐在窗边,听着鸟儿的歌唱,羡慕过它们可以?翔于四海之上,任意来去……”那撩人心魄的声音忽然在脑海中回响。
真想不到,只是初见面而已,这个女人竟然可以看透他的心。
还记得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他的心上,让他震惊又恐惧。一直以来,有黑暗作掩护,他自以为自己是安全的,被人轻易撕开衣服,看透心计,这种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夜凉如冰,他听到房檐处还有滴滴嗒嗒的水声。何时起,居然又下起了蒙蒙细雨?
就在此时,隔壁传来一阵急促的对话,他虽然不是刻意去听,但是墙板太薄,那声音穿墙而过,钻入他的耳朵里。
“你是谁?为什么进我的房间?”
“姑娘,在下,在下自从今天在客栈见到姑娘,就对您一见钟情,实在是情难自禁,所以……”
“所以就半夜摸到我的房里来,想干什么?”
“别无他求,只盼能一亲芳泽。”
“哼,又是一个臭男人。”
“这是黄金百两,是我毕生的积蓄,姑娘……”
似乎隔壁的椅子被人拉倒,接着听到婴姬的怒叱之声:“你若是再不出去,别怪我不客气!”
“只要能一亲芳泽,在下可以立刻去赴死。”
“那你现在就去死吧!”
低斥之后,那个男人惨呼一声,不知道被婴姬用什么办法惩治,脚步踉跄着跑了出去。
※※※※※
玉如墨蹙起眉梢,刚刚想走向自己的床榻,忽然又听到隔壁轻呼一声:“啊!”
这叫声短促而急迫,是婴姬的声音,接着就无声无息。
他沉寂片刻,抽步转身走出客房,直接来到隔壁的门前,一掌将门打开。
“你还好吗?”
他站在那里,静静地聆听,房内悠悠传来她的声音:“你来做什么?难道你也要像那些臭男人一样欺负我?”
听到她的声音有点不对,他迈步走进去,“刚才那个人伤了你?”
“他的刀已经出鞘,放在桌上忘了拿走。我去端茶杯的时候不小心割到了手。”她吸吮着手上的伤口。
玉如墨冷冷地说:“既然姑娘没事在下就告辞了。”
“你等等!”她霍然起身,几步来到他面前,“你来,是为了看我?”
他面无表情:“我不希望姑娘加害别人,但是也不会坐视姑娘被人加害。”
“那还真要多谢你的好心。”她轻哼道:“不过不是坐视,而是坐听吧?”
玉如墨说:“请让开路,在下要回房睡了。”
“能不能留下来陪我说一会儿话?”她悄悄地拉住他的袖口,摇摆了几下。那哀求的妩媚之音竟如有魔力一般,勾住了他的脚步不能前行。
他皱紧眉,“姑娘难道不怕我是坏人?”
“在你面前我是安全的。”她轻声叹道:“我实在是受够了那些男人肉欲色迷的眼神,好象我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他们急于分食的美味。”
“姑娘如果不喜欢这样被人对待,完全可以避免。”他提了一个建议:“戴上面纱或者是宽帽,可以把你的惊世美貌遮挡起来。”
“欲盖弥彰,欲遮难掩。”她依旧在叹气,“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我也不用一路躲避,过着逃亡一样的生活。”
“你现在,是在躲避吗?”他忍不住冷笑,“我倒觉得姑娘的为人行事非常招摇,似乎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你是谁。”
“是吗?”她想了想,“也许我其实是想让,让那个人知道,不受他的控制我也可以过得很好吧。可惜,不能如愿。”
那个人?他心底有困惑,但是没有问出口,“夜已深,姑娘该休息了,我想任何一个正人君子都不会在深夜留步姑娘的房间,请姑娘让路,不要坏了在下的名声。”
她仰起脸,明知他看不到,还是直视他的眼睛,一笑:“你是怕自己被我诱惑?”
他勾起唇角,“姑娘认为只要你愿意,天下男人都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我没有这个意思。”
“但是白天里你说的话已经证明你有这份自信。”他当然记得这个女人居然狂妄地自称可以做玉阳王后,只因为他,玉阳王,不会“有眼无珠”,无视她的美貌。
忍不住,要挫败一下她的锐气,“你可知道,为什么我能不被姑娘诱惑?”
“因为……”她动了动唇,总不好真的说是因为他看不见吧?这么说会不会伤到他?
“因为我早已心有所属。”他有点遗憾看不到她此时失落的表情,虽然看不到,但是听她的声音已不如之前的骄傲。
“哦?是吗?那,还真要恭喜那个女子。”
“人人都说我的未婚妻是美女,但是我的心眼看到的是她的温婉娴静,贤良淑贞,这是一个女人所应具备的美德。”
他冷冷地问:“姑娘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多的男子对姑娘有非分之念么?”
她静默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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