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靖天一伙蹲在小桃园茂密的树丛之中,任凭黑夜渐渐降临,深深的黑洞把他们的身影给包容吞噬进去。没有人会感到任何不适的感觉,他们本就应该属于黑暗,反倒是暴露在阳光之下,容易使这群“脆弱”的嗜血者感到孤独与不安。黑幕下,犹如母爱般的博大,可以将他们冷漠的心冰封,不使之继续接受到伤害。
紧了紧腰间的皮带,王靖天其实真的,很少会在腰间系上皮带,他认为这太束缚自己。九零后的一代无不是追求叛逆、自由的。但是每月里,还是会总有那么几天,可以看到王靖天这一条特制的皮带,专门为了殴斗防身而准备的“专业级”工具,只要轻轻用拇指按下纽扣,便可以迅速褪下,转而变成手上可以用来伤害别人的利器。
“怎么还没有来,不会是跑掉了吧?”事件的主角东子有些紧张,不停地用手抹去脑门上渗出的汗水。“无妨,我不管事情到底是谁对谁错,我只知道一点,你是我的朋友!”声音急促有力,说话的人是周长影,在圈子里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护短而且手狠。学生,其实都是这样,在很多情况下,并不是单纯只用道理便可以说的通。义气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古往今来的历史上,却都从不曾离开过它的影响。
周长影说的没错,现在再去追究东子与对头谁是谁非已经不重要了,从对方放出狠话要点场子(黑话,打群架)开始,这件事就已经不仅仅只是东子一个人的事情了。人与人的交往,是通过不断的共同经历某一件或某几件秘密来经历的。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下,更是考究友情是否坚固的时候。在学生的圈子里,也是讲究名誉的,丧失了名声,恐怕便很难再和原本的好友继续交往,即使自己兄弟之间彼此无意计较,旁人的闲言仍究是可畏的,不会有人想要去尝试下滋味。
“有人知道对方的来头么?”王靖天扫视一下众人,吴立骏又没有来,他从不会出没于这般的聚会,他太懒了,即使是正常的交际也懒得应付的他又怎能够融入圈子里。一阵沉默,大伙纷纷认真思考起来,看看自己是否有能力猜的出对头的根底来。城市确实很大,但是对于任何一个群体来说,都是有着其独特的交流方式,同行业内的人物绝不会默默无闻的。学生自然也有着自己的渠道,若是连自己周边比较有名气的腕儿也不晓得,那继续玩下去又还有什么意思?
“对方看起来是板小的人,会不会是震少野的什么人,居然这样的嚣张!”这是特殊的一代人,教育制度的朝令夕改,但有一点总归是不变的,那就是学业的负担越来越重。竞争的压力使这一代生活在信息爆发时代里的人们越发的躁动、越发的叛逆。这附近本来就乱,尤其是濒临这里的姜小、板小更是混乱不堪。具体而言,最为混乱的便就是王靖天这一年级以及比他们早一个年级的学长,晚一个年级的学弟们。
打架,在这里是没有人害怕打架的,无论是男是女,对他们而言,打架实在是舒缓压力的绝佳途径。没有人喜欢学习,没有人喜欢学校里古板的学习,没有人喜欢一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的学习。在这种大环境下,学生圈子里评定风云人物的方式自也不同于这之前的任何一代人。学习无用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提出来,只知道直到现在仍然被社会反复实践着、证明着。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
“震少野。。。。。。”王靖天低声重复了几遍,谁也不知道他在打着什么主意。“不好,大家小心!”东子的声音一下子提了起来,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夜色的掩护下,两个穿着制服的人正大踏步走了过来,是条子(黑话,警察)?!王靖天深知自己这一伙人看起来也不像什么为社会主义增砖添瓦的好好学生,不用说,对面的人铁定是奔着自己这里来的,怎么办?作为一个正常的社会来说,坏分子害怕警察是很正常、天经地义的。作为一个小学刚刚毕业,尚未进入初中的十来岁孩子而言,纵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再继续呆下去的了。
“风紧,扯呼!”王靖天低吼一声,自己已经是率先冲出了树丛,飞速向远方奔去。“快跑。”周长影等人反应也是不慢,立即纵身跃了出来,四散逃了开去。“什么人?”两个穿制服微微一愣,眼睁睁瞧着十几条黑影从树丛里跑了出来。“统统给我站住,不要动!”两位保安对视一眼,没有半点动身追赶的打算,他们自然是知道这些坏小子们躲在这里不会是什么正经人家,但也不打算去追,这昏天黑地下,自己两个人,即使去追,又能够追上几个?纵然追上了,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过错,又能拿这些孩子怎样呢?
耳畔的风声呼呼的刮过,又要下雨了,八月的天气就像多变的婴儿,说变脸就变脸。刚刚还是闷死人的温热,现在就已经刮起了阵阵凉风,吹在被吓出一身冷汗的身上,凉飕飕的直透心尖。王靖天微微一个哆嗦,嘴里发苦,想不到会被警察发现,也顾不得回头看一看究竟是否有人追上来,他只是一个劲猛地往前乱跑。千万不能被抓住,王靖天求遍了满天神佛,他不清楚自己假使真的不幸被捕,会被处以何种惩罚,但就从课本、家长、电视上看来的一点点信息已经可以令他惶惶不安了。
“啊。”一声惊叫在王靖天前面响起,蒙头前冲的他一时情急,竟是没有顾及到在这样黑的天里也还会有人闲情雅致地出来散步。王靖天停住脚步,下意识的伸手勾搂出手,把对方本将摔倒在地的身子慢慢扶正。“对不起。”王靖天等不及去细看被撞倒的人,急匆匆地道了歉,拔脚就要向外冲去。“喂。”看起来被撞倒的这位并不愿意就这样轻轻松松放过王靖天,伸手一把将她拉住。
“你是市二中的学生么?”她柔声问道。市二中,其实就在这附近不远,与小桃园不过一河之隔,从这里往前走不到五百米,从桥上过河穿过百花小区,便可以站在市二中的大门口了。“嗯?”王靖天一怔,他确实是市二中的没错,准确来说,从明天开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将要在市二中度过三年初中生涯哩。仔细打量一下刚刚被撞到的女人,与自己差不多的身高,大致在一米七八左右。弯弯的眼睛,秀挺的鼻子,大概是因为从学校下班的关系,她二十三、四岁的年龄,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OL装束,咋一见面,确实有一种惊艳的感觉,又很亲近,像是邻家的大姐姐一样可亲。
“你是老师?”王靖天的眼睛眯成一条直线,他不喜欢太过与老师这种职业的人相交,这总是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就仿佛耗子与猫共舞,不伦不类。“呵呵,你说呢?”她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亲切的伸手搭在王靖天的肩膀上:“如果不介意的话,就把我当作姐姐吧,我猜你也是市二中的学生没错吧。”她顿了一顿,上下看了看王靖天的神情,笃定的说道:“你应该是明天去市二中报道的新生,很巧吗,根据我的资料来看,作为你们这一届的班主任之一,你很有希望成为我的学生哦。”“嘶。”王靖天倒吸一口凉气,扁了扁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的出口。
“该怎么样与你们学生好好相处呢?”王靖天沉默的跟在她的身后走了一段路,她忽然回过头来问道。新人么?王靖天在发觉四周并没有人追赶自己,悄悄松了一口气,心里面也活跃了起来。原来老师也不是天生的?这个念头在当时的王靖天脑海里可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的出现,在过去的十余年里,他天真的认为,老师,天生下来,就是学生的天敌,就像田鼠和猫头鹰的关系,不可调和。“你说该怎么样与学生好好相处呢?”发现王靖天心不在焉,她又一次重复了一遍问题。
“啊?”王靖天从走神状态下清醒过来,茫然的看着走在前面,也许会成为自己班主任的老师,重复了一遍问题:“与学生好好相处么?”,“呵呵。”王靖天嘴角一挑,有意思,未来的三年有这样的老师,想必混日子也会轻松些吧。见王靖天重归沉默,她也不再提这个问题,两个人继续静静的向前走去。“没有人是天生就喜欢堕落的,只有被迫陷入和自己的志趣相冲突的庸碌无为中,作为一种姿态或是一种象征,才会想要借助于一种恶习,用来彰显自己独特的不同吧。”半响,走在后面的王靖天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嗯?”这一次换成老师走神了,不知道在想什么,被王靖天的话所打断,回过神来问道:“你说什么?”,“不,没什么。”王靖天眯起双眼,笑了一笑,既然没听清楚,那么便算了吧。“是么?”她留神凝视了一会王靖天,也笑了笑,这个学生,看起来实在很好玩的样子。雨,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打湿一片道路。
第三章
“吱呀!”自行车轮与地面一阵摩擦,一个近乎完美的飘移,王靖天把车子横在校门之外。看得出来,他的确还是很重视今天开学典礼的,一身新换上身的蓝色运动服,背后一个黑色的书包,王靖天手扶自行车车把,一条腿停留在脚踏之上,另一条腿撑住地面。他微胖的脸上带着年轻一代所特有的高傲扫视着眼前的市二中。
市二中的校门并不是很大,一座褚红色的古碑伫立在校门旁边,历经风雨的石碑上龙飞凤舞题写有市二中的全称。一条笔直的小道贯穿整座中学,在王靖天的左手边是一块新建成的运动场,大约是因为今天才刚刚开始报道,所以紧锁的栅栏背后并没有学生在里面进行活动。而在他的右手边则是一幢幢整齐的教学楼,也许是在不久前曾经翻新过,教学楼的占地面积非常大,至少从外表看起来,还是显得较为先进的了。
“靖天,好消息!”吴立骏费劲的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咱们几个哥们被分在了同一个班级哩。”“嘿。”周长影无所谓的笑了笑,跟着吴立骏的身后靠了过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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