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吃饱了自己的饭,去管你的闲事,走停无人问你,我是在问你为何停在我的身前,罗罗嗦嗦没完?”
“老夫说过,山径无人,你我相同略通言语……”
“抱歉之至,我不愿意和你谈话!”
欧阳子规双眉一挑,沉声说道:
“老夫行走江湖百年,像阁下这种朋友,还真是第一遭碰到,莫不成你和我说几句话,就辱没了阁下:”
这次怪客所用的语句,却轻蔑无情到了家,他道:
“尊驾很有自知之明!”
漫说欧阳子规成名至今无人这般大胆对他,就算是个普通人物,怕也难禁气恼,闻言冷笑一声道:
“阁下可有个名姓?”
“除掉那些不敢承认自己是谁的匹夫之外,牲畜尚有名目,何况我这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这句话不知怪客他意有何指,
由何而发,但是藏身暗处的果慧掸师,虽然相隔甚远,却已从欧阳子规的双目之中,看出来他内心的激动和羞愧,想来此时欧阳子规必然面红耳赤,神情尴尬。
果然,怪人说罢之后,久久不听欧阳子规的答话,果慧只急得暗中念佛,他生恐两个人羞恼之下而动手相搏:
但是怪客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忒煞伤人,已令欧阳子规无法忍耐,其实欧阳子规,若非因为自己的功力,已到天下无人能敌的地步,他早就和这位奇异而说话莫名其妙的怪客动手了。
他怕自己在盛怒之下,手法过重而误伤了对方,更怕后人传言,说自己仗恃着无敌的功夫,专以欺侮弱者。
不过怪客最后那句话,实在使他难堪至极,生平未曾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冷哼一声,低沉地说道:
“你既有名有姓,说出来老夫听听!”
“我的名姓,不向隐名埋姓的人物称道。”
“老夫容忍已到极限,阁下……”
怪客似乎不知厉害,话锋一句比一句冷利!
他用一声长笑,截断了欧阳子规的话锋,继之傲狂地说道:
“忍不忍是你的事情,我虽不敢自比是大丈夫奇男儿,但生平却绝对不做以强力迫人去做,或遁人容忍的事情!”
欧阳子规不禁大怒,厉声叱道:
“孺子你好大的胆!”
果慧掸师躲在一旁简直不敢再听,用手紧堵着耳朵,但又忍不得不看,所以两只眼睛仍是眨都不眨。
怪客怎能怕事,一声傲笑之后,也扬声唱道:
“老匹夫,你油蒙了心!”
欧阳子规梦想不到,一声“孺子”,换来了一句“老匹夫”,一句“好大的胆”,对上“油荤了心”。
怒是怒极,火是真火,手指怪客道:
“言谈无用,佛家云‘众生好渡人难渡’,看来对你这种孺口小子,是必须‘执刀说法’了!”
怪客自始至终一语不让,闻言冷笑道:
“佛旨‘人世’,你却‘出世’,佛宗‘慈悲’,你竟‘妄嗔’,老匹夫你怎配‘执刀说法’,至大能‘借刀杀人’!”
这句话惊住了欧阳子规,吓坏了长寿老人,呆呆发愣,痴痴傻望,半响又半响,他未发一言。
远处,驰来了四个人,自投罗网的枭鸟,妄踏鬼门的冤魂,是元冥四君,这倒应了那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佛语,只是,这四个自寻死路的恶魔,心胸中并没有丝毫“我人地狱”的宏旨,不过是“天限”
已到罢了!
欧阳子规和那头戴竹篓的怪客,自然都已经看到远远疾驰而来的四个人了,欧阳子规目光再好,远在数里地外,也无法看清是谁,怪客却了然肺腑,知道是元冥四君,但他却别有心童地轻笑了十数声。
长寿老人自瞥见远处又来了四个人,不由眉头一皱,他暗中自忖,这条极端隐秘的路程,是怎地泄露了出去?再回望怪客,
恍然大悟,其实欧阳子规是判断错了,如今他认为这面前的怪客,适才所以迟不过崖,是在等候接应,欧阳子规由远处来人的身法上,看出功力甚深,更误认怪客尚无独力过崖的功力。故而他也冷哼数声,讥讽地说道:
“原来阁下在等候应握的高手,这小小的一座断魂桥.若以刚刚阁下的狂言说来,似乎不应该渡不过去吧?”
怪客这次竟能容他把话说完,却也出乎了欧阳子规的意外,因此欧阳子规越法觉得所料不虚。
哪知怪客等他话说完了之后,竟然冷冷地说道:
“尊驾一向惯做虎头蛇尾遗害他人的事情,这远远跑来的四个人,就居尊驾昔日恩德之下再生的恶魔!
我虽不肖,还不致于和这等东西为伍,断魂桥也难不住我,我在此地等这四个东西倒是不假,只不过是为了替尊驾收拾当年留下的烂摊子罢了,不过如今尊驾既然在此,我却懒得再管了!”
怪客答话很有步趋,欧阳子规称他一声“阁下”,他就喊欧阳子规一声“尊驾”,反之亦然,不吃一丁点儿亏。
不过怪客的答话,却令欧阳子规闻之惊心,他既在奇怪那四个人是谁,也在猜测怪客的身分和所说真假。
远远而来的元冥四君,当然也早就看到了他们,不由放慢了一些脚步,凑在一起,低声商议起来。
当怪客突说到前途有事,断魂桥头相会的时候,元冥四君不信怪客能再快过自己四人多少,误认对方可能因为地理熟悉,要藉口逃遁,等怪客施出全力,眨眼无踪之时,元冥四君这才深信前途相会之言不虚。
那时他们一边追赶不舍,一边也曾商量过,是停步回程对,还是追到底好,终因自恃合力无敌,才直追下来,等能互相看到形影之时,竟然发现有两个人在,也错认了欧阳子规是怪客的友伴。
对方隐有同伴高手在侧,又有劳逸各殊的好条件,元冥四君生怕见面立即动手,因此放慢了脚步商谈对策。
他等决定在二里地外停止疾驰,慢慢行近,这样可以休息已经极为倦乏了的两条腿,以便与敌拚搏。
这自然是老江湖的狡猾办法,但却更令欧阳子规觉得不安,他由四个人停驰而慢行的这件事上,看出怪客之言不假,这四个人并不是和他一路,因此欧阳子规不能不想,这个狂妄傲大的怪客,是什么来头!
元冥四君渐行渐近,再走片刻,彼此即能看清面目。刹那之后,欧阳子规霍地冷哼了数声,他的功力高,目光自然远,已经看出这四个人,是六十年前在“于午岭”头,被自己封于古墓之中的元冥四君了,难怪这戴竹篓的怪客,说那种讥讥的言语。
按说,欧阳子规应该暂时背转身去,免得元冥四君认出是他,惊惧之下,四散逃生而永贻后患才是。但他却没有这样,为什么?自然另有原因。
欧阳子规现在到并不怕那元冥四君认出自己的面目来,他反而暗中非常吃惊这对面的怪客,是怎生认得自己!
就在欧阳子规沉思的当空,元冥四君已经来到,他们首先狠狠地盯了怪客一眼,然后目光向欧阳子规一瞥即去,欧阳子规不由暗中冷笑,怪客此时却已觉得诧疑,元冥四君中的老大,冥目阎君开口对怪客说道:
“你跑得不慢,原来这里埋伏了人马?”
怪客不屑地冷哼一声,指着欧阳子规道:
“你们四个人不认识他?”
老二九冥地君耸肩冷嗤一声道:
“这哑谜儿没啥意思,是人物就快报字号?”
怪客看出九冥地君之言不似虚假,不禁惊诧中自忖道:
“能走通达不归谷秘径之人,除我之外,想来最多还有两个人,一个我曾会过面,另一个自然是他,怎地元冥四君却和他变成对面互不相识的人了?莫非另外还有一人?假若如此,面前这人又是谁呢?”他只顾思索所疑,却忘了回答九冥地君的话。
那冥目阎君,阴目射出煞光,淡笑着说道:
“喂!你倒是想在此地了断呀,还是要带路进不归谷呢?要了断就动手,要到不归谷的话就快走!”
怪客一时难知欧阳子规的真假,闻言灵机一动,瞥了元冥四君一眼,然后指着欧阳子规说道:
“打也好,进谷也好,你们四个人的事问他!”
欧阳子规是道地的老武林了,从怪客这句话里面,也已经判断出来,怪客实在并不认识自己。
不过因此他才更加惊凛,怪客既然不识自己,他凭着什么,刚刚所有的对话中,都含有其他的用意呢?
最最使欧阳子规心惊的是,自“不归谷”三宇,传流江湖以来,前后得能进入谷中之人,仅有十名,而近百年中,知道这条秘径的,却只有欧阳子规一个,还有两人虽然在不久以前也是从这条秘径进入谷内,那却是由于自己的指示,而另一人适逢其会的相伴同行而已。
但这头戴竹篓的怪客,却似轻车熟路般往来禁地而进出无阻,思之怎不令人疑云重重。
此时无暇他想,欧阳子规立即作出了一个决定,在怪客对元冥四君说完那句话后,他立刻接口对怪客道:
“阁下莫非想要置身事外?”
怪客淡然应话,冷冷地说道:
“这四个东西不值我来动手,何况尊驾和他等的旧事未清,既然在此和尊驾相逢,如何了断自是尊驾的事情。”
欧阳子规故作正容,诧异地问道:
“阁下说话办事实在有些不近情理,这四位我根本没有见过,自然更谈不到什么旧事了断的话,阁下当我是什么人了,”
怪客言语间仍是那么狂妄傲慢,一字字说道:
“哪个不知尊驾乃长寿老人欧阳子规。”
怪客此言方罢,元冥四君却蓦地仰颈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激怒了怪客,他厉声断喝道:
“有什么好笑的事情?”
那九冥地君手指着欧阳子规道:
“我道你引来我们四人,埋伏了些什么人物,原来你错拿这个胖老头儿当成了那长寿老人欧阳子规!
你认为六十年前那长寿老鬼,将我四人封于古墓,今朝我等必然仍存悚惧,岂不知我等此次再入江湖,一半原因就是为了找寻欧阳子规那老匹夫.一了昔日恩怨,而报子午岭头先师大仇。
不过你所请到此地的这个矮胖秃老头儿,却并不是那长寿老鬼欧阳子规,由此看来,你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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