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导员连忙止住传令兵。转过脸对范长贵道:“连长,不能再打了,已经死了那么多人,如果再打下去,别说要死更多的人,恐怕你我都得去军事法庭!”
“去就去,老子不怕!”
指挥部里的气氛格外的压抑,大家谁都不说话。范长贵还在生气,他也知道不能再打了,可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指导员挥挥手,让所有人全都出去。
拍拍范长贵的肩膀:“连长,其实这件事的责任在我们,我们喊话的时候没有说明自己的部队番号,才造成了现在的误伤,作为一个小分队,面对我们这么多人的包围,只有自保。”
“我们已经做错了,如果还要一错再错,恐怕……”
范长贵叹了口气:“哎!这他娘的搞的什么名堂!你说,现在怎么办?”
“让他们回来吧!我们自己去和团长解释清楚!”
“那些牺牲的战士呢?”
指导员一时语竭。是呀,那些牺牲的战士算什么?烈士?不可能,是和自己人在火并中牺牲的,阵亡也得有个说法。怎么说他们也都是死在战场上,但是这个结论真的不好下。
刘文辉和罗成来到了指挥部。罗成一看见范长贵便冲上去,一把揪住范长贵的衣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就你这样还能做连长?”
刘文辉冷着脸一直没有说话。指导员拉着罗成的胳膊,一个劲的好言相劝。范长贵刚才的那股劲早已经没了,低着头一声不吭。罗成冷冷道:“死了这么多人,看你怎么给你们领导解释!”
“还是先回去再说吧!伤员需要救治。”刘文辉忽然说道。
指导员连忙借坡下驴:“对对对,这里也不安全,我们这么多人留在这里,如果敌人偷袭,恐怕就走不了了,还是先回去。”
尸体,漫山遍野全都是尸体。战火已经将这里炙烤的满目疮痍。穿着军装的战士,躺在冰冷的土地上,鲜血与地下的红土相结合,分不清那里是血那里是泥。收尸队的战士,没抬过来一具尸体,都要侧眼看看聚集在山坡上的利剑大队的人,那是一种示威,以沉默的方式向对手示威。在他们看来,利剑大队的这些事都是刽子手,是他们杀了自己的战友。
山坡上,利剑大队的人聚集在一起,大家都不说话。打了一晚上,双方已经杀红了眼,死了这么多人,那些都是自己的战友,就这样死在自己的枪口下。他们都和自己一样,是那样的年轻,是那样朝气蓬勃。为了祖国和人民,来到这西南大地,没有被敌人打死,却被自己人误伤,说出去该有多丢人。
看着山坡下,运过去的一具具尸体。人数很多,一具具的数来不下三五十个。这么多人,都是被他们所杀。就是大牛这样大大咧咧的汉子,也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些兄弟。
随后赶来的部队,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明明是来接应的,竟然打的如此激烈。团长特意打电话,措辞很强烈,他让范长贵立刻滚回去,要亲手毙了他。
下山的一路上,没有人讨论这件事。所有前来救援的部队都变得很沉默。大家只顾埋头走路,一声不吭。气氛诡异而没有生气。范长贵走在最前面,他低着头,走的很慢。后面的战士各个无精打采。他们抬着战友,艰难前行,每走一步,似乎都很沉重。
如果把这件事定性为一场误会,有点牵强。责任一定得分清,事情一定得有人承担。战区为此专门下达了命令,在全军区范围内进行通报。同时对责任人c军红五团一连连长范长贵做出,开除军籍的处罚,并交军事法庭调查。c军从上往下,军长、政委、师长、旅长,团长全都点名批评,做出相应处理。
这件事成为全军区的反面教材。一号首长特意做出指示:“我军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自己人打自己人的事情,在这里开了先河,丢脸,丢脸呀!”
那些牺牲战士安葬饿那一天,一号首长和军区其他领导全部到场。高建军也带着红箭和子弹两个小队出席。那是一场悲壮的安葬仪式。已经换了便装的范长贵,带着手铐跪在墓碑的前面。这个时候的范长贵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气势,整个人似乎老了十岁。眼泪和鼻涕挂在胡子茬上,邋遢的不成样子。
一号首长说:“有人问我,这些牺牲的战士算不算烈士,今天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们算!不但是烈士,还是英雄!他们用生命告诉我们,战士是什么?也告诉我们,作为指挥员,时刻都要记住什么!打仗是要死人,指挥员的任务就是要将死人的数量降到最低,要不然回家哄孩子去!”
此事对利剑大队也有好的一面。对于利剑大队的能力再也没有人怀疑,利剑大队的地位空前高涨。一个十几人的小分队,能将一个侦察连打成这样子,已经证明他们存在的必要,他们特种大队当之无愧的名号。高建军有些欣慰,虽然打的是自己人,正好证明组建这个利剑大队的必要,让那些曾经质疑的家伙们彻底闭嘴。
从那天后,管家坪已经再也没有人叫了。这小小的山坳被称为魔窟,再也没有人来这里,他们知道这里养着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谁也不愿意和这些人为伍,利剑大队成了一个被所有人孤立的部队。
刘文辉起的很早,他们子弹小队和红箭小队这两天放假。看着在训练场的其他人训练,刘文辉的心里不是滋味。从军区派来的心理医生,每天都要找他们谈话。说是要让他们走出屠杀战友的阴影,实际上没有人喜欢这个医生,他总用一些语言刺激他们,让他们想起那天的事情。
大牛伸了一个懒腰:“老二,今天还要去吗?那家伙看了就像打一顿。”
张志恒呵呵一笑:“行呀,揍吧!走完了也把你送到军事法庭,听说那个范长贵被判了五年,他的侦察排排长被……”
“行了,这件事不要再提了,以后谁也不许提起!”刘文辉不想听,这也不是什么好事,说出来只会让人心里堵的慌。
罗成无精打采的走过来,他背着背包,没有带枪,走的很郁闷。杀人不可怕,杀错了人才是心里最大的包袱。自从流云沟回来之后,罗成就好像变了一个人,说话办事显的婆婆妈妈,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风华。只要再拿起枪手就开始抖动,甚至连眼睛都不敢再睁开。
罗成微微一笑:“你们都在,我是来告别的。”
“怎么又有任务?”
“不!我准备走了,离开这里。”罗成回头看了看四周的山峰,长长叹了口气:“我不想打仗了,或许回家种地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第196章 重振信心
高建军落泪了,他是第一次落泪。
罗成走了,孤孤单单的走了。他不能接受杀死战友的事实,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永远的痛。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堵得难受。每当他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那些被自己击毙的战友,这样的感觉刘文辉也时常出现。
子弹小队和红箭小队自从回来之后,所有人都变得沉默寡言。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只待在帐篷里,即不愿意和旁人交往,也不愿意出去走动。除非吃饭和上厕所,帐篷就成了他们最喜欢的地方。
这一切,高建军看在眼中,他知道因为葱岭的事情,对这些人的影响很大。战友是什么?那是可以在战场上为你挡子弹的人,朝这样的人开枪,谁的心里都不好受。高建军一郁闷,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就喜欢骂人。指挥部里的参谋等人被他骂的都不敢抬头,只要看见高建军看自己,连忙就把头低下来。
许大志虽然是副队长,到底年轻,资历也没有高建军老,很自然就成了高建军的出气筒。许大志知道,高建军这是心里有火,不愿意和他计较。一次两次那就算了,时间长了谁也受不了。面对高建军的无端指责,许大志从开始的顺从,变到最后的对骂。
子弹和红箭是利剑大队最好的两支小队,如今一个散了,一个蔫了,谁都觉得不舒服。但是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自己和自己生闷气。两人骂完,又一起去喝酒,喝到高兴处,不知道是谁提议,讲阮红云找了过来。
看见烂醉如泥的两个人,阮红云远远的站着。高建军冲着阮红云挥手:“阮教官,你来了,坐!喝一杯!”亲自给阮红云倒酒。
这酒是高建军家乡的酒,不比南方的酒,带着丝丝的甜味。这酒浑身上下都是浓烈的辣,从舌尖一直到胃里,一路上见山开山,毫不停留,就算钻进胃里也如一团火一样烧的旺旺的。
阮红云喝了一小口,实在忍受不了,轻轻的将酒碗放下。许大志一看:“养鱼呢?剩这么多?我看你就不是个男人!”
“人家是姑娘,本来就不是男人!”高建军连忙解释。两个大男人已经醉的不行了,相互抱着哈哈大笑。
阮红云看着这两人:“二位领导,找我来不只是喝酒吧?是不是为了子弹小队的事情?”
笑声戛然而止,两人一脸的期待,看着阮红云。阮红云没有继续说,拿起酒瓶子,给高建军和许大志每人添了慢慢一茶缸,少说也有半斤多。一眼睛示意:“喝了它,我再告诉你们办法!”
许大志看着眼前的一茶缸烧酒,头皮开始发麻。这是高度的烧酒,一口一口喝都烧的胃疼,一口气干下去半斤,这是要命的节奏。
高建军虽然也觉得这不怎么妥当,为了自己的队伍,他认了:“好!我喝!”端起茶缸,一仰头,和喝凉水一样咕咚咕咚将半斤烧酒灌进了肚子。高建军的脸都变形了。这是他家乡的酒,有多厉害他非常清楚,一茶缸下去,至少得睡两天,不过今天他豁出去了。
阮红云扭头看着许大志:“许队长,你呢?”
许大志为自己刚才的话后悔,如果自己不取笑人家,兴许没有这档子事。酒摆在面前,不喝高建军就得要自己好看,喝了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也不知道。许大志端起茶缸,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刺鼻的味道,让人想吐。
阮红云一笑:“不喝也可以,那我就走了!”
“阮教官留步!”高建军连忙叫住阮红云,瞪了许大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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