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我说,集上第一大户后围墙外的巷子里右首第四间空屋。”她流利的说了出来,与梅芳所说的完全一样。
东方白困感到了极点,现在是真伪莫辩,如果是真的,卓永年显然已发生了意外,如果是虚的,这叫小雪的女子是别有居心,这里是客店,又不能对她采取激烈的手段,她话里有矛盾,苦于无从求证,心念疾转之后……
“姑娘是否知道卓大侠另有个临时落脚的地方?”
“知道!”
“哪里?”
“蒋大牛的住处,但我去过了,不见人。”
东方白又是一窒,对方对自己方面简直了如指掌,从好的方面说,她与卓永年有关系不假,往坏的方面想可就相当可怕了。
忽地灵机一动,他想到了一个很稳当的求证办法,正反两方面都可以顾到,只是必须冒险。
“姑娘,在下相信你的话。”
“那太好了,请见告卓大侠的行踪?”
“在下目前也不知道他的来踪去迹,不过……”
“不过什么?”
“在下也急于要见他,我们分头去找。”话锋一顿之后又道:“姑娘应该知道鬼树林这个地方?”
“当然知道!”
“无论有没有卓大侠的下落,我们三更天在鬼树林外靠山脚方向见面,不见不散,如何?”他定睛望着她。
“好!”小雪想了想才应声。
“姑娘可以请便了!”
“三更见!”小雪黑而大的眼睛在东方白面上一绕,福了一福,从容转身出房。
东方白目送丰盈的娇躯自房门消失,才长长透了口气,坐下来重拾酒杯。
他之所以的小雪三更天在鬼树林外见面是有多重意义的。
第一,他必须为自已留足够的时间查卓永年的下落;第二,如果卓永年是在他藏身之处发生事故,也就是说行藏已经败露,那地方敌人必有布置,自己去了必有反应;第三,如果小雪是敌对方面的人,今晚的约会对方就会有安排;第四,鬼树林周遭坤宁自设有桩眼,要是发生变故,她们会起而应援。
他为自己的安排而连干了三杯。
同一时间。
“狐精”卓永年也在喝酒,同样是一人独酌,五样精致的好莱,一大壶芳甘的好酒,但情况可就跟东方白有天渊之别了。
没门没留的房间,一张硬木板床连草荐都没有,一灯一桌一椅,角落里一个加盖的马桶,此外空无一物。
一望而知这是间地牢,很特别的地牢,圭是大青石砌成的,砌缝几乎紧密得不见痕迹,可见其构筑之精细。
奇怪的是卓永年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仿佛他不是囚徒而是人家的上宾,他真是上宾么?但这里绝不像招待上宾的地方,是十足的地牢。
他莫非有所恃而不恐?
这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反正他没有半点被囚的样子。
“卓大侠,饮食还会胃口么?”声音不知从何传来。
“好极了,老夫很满意!”卓永年微笑点头。
“问题想通了么?”
“美食当前,老夫还没工夫去想。”
“再半个时辰如何?”
“再说吧!”卓永年依旧自行其乐。
声音顿杳,多一句话也没再传。
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么?
那可就错了,那副样子是装出来的,他不但在乎,而且内心焦急如焚,他在苦想脱困之法,机关削器他并不外行,但像构筑得如此细密的石牢,他实在是没辙,连半丝动脑筋的余地都没有。
他不想胡摸丢人,只用眼睛观察,用头脑思考,再就是等待机会,再严密的建筑总是有开关设置的,对方不会囚禁他一辈子,只要开关启闭或是有人跟他接触,他便可以利用机会甚至制造机会,“狐精”的外号不是幸致的。
半个时辰一到,声音又传来。
“卓大侠,想好了没有?”
“还没有!”
“泡蘑菇对你没好处。”
“这是大事,老夫得慎重考虑。”
“可惜最后时限已到,你必须作决定。”
“如果作不出决定呢?”
“那‘狐精’卓永年将从江湖上永远消失。”
“老夫不喜欢受威胁。”
“这不是威胁,是上级的命令,一定要执行。”
卓永年用心默察声音的来源,但他失望了,|读书论坛:http://210。29。4。4/book/club/|声音仿佛发自虚无之间,没有固定的方向,当然,这是石室回音的关系,闻之在东,忽焉在西,根本无法捉摸,眼前他所要争取的还是时间,没时间便没机会。
“如果老夫要问点别的,朋友一定不会答复……”
“一点不错!”
“那咱们谈谈正式的问题。”
“你只消答复,没什么好谈。”
“老夫要再谈一下条件。”
“说出来听听看?”
“老夫只要说出‘击石老人’的下落,便可得到自由,对不对?”
“对!”
“有什么保证?”
“嘿嘿!”一声其寒彻骨的冷笑,又道:“卓大侠,所谓保证就是本人一句话,照理说,你根本没资格要求保证。”
卓永年心念一连几转,道:“再给老夫一刻时间,如何?”
“一刻?唔,好就再宽限你一刻。”
“还要一壶酒,酒能帮助老夫下决心。”
声音沉寂了片刻才又传出道:“好吧,你等着。”
卓永年耐心地等着,全神贯注,他想出这点子是希望着对方如何进酒来,以便于其中发现端倪,他是在外面被击昏后送进来的,清醒时便是眼前这份景象。
约莫半盏热茶工夫,头顶上突然发出格格的异声,卓永年抬头,目不转瞬地注视着,平滑的顶上升了个人头大的圆孔,接着,一个小篮子从圆孔里吊了下来,篮子里是一壶酒,他取出酒壶,篮子又升了回去,圆孔封闭还原。
这是目前所知唯一的一个孔道。
他人瘦小,只消稍运“缩骨功”穿过不难,可惜洞在顶上,能否弄开是个大问题,而且洞外的情况完全不清楚,要利用这出口实在太难了。
他不能露出有企图的样子,以防暗中有人窥视,既然要了酒,他就得喝。
执起壶,慢慢斟入杯中,让酒满溢到杯边浮起一线,然后以口就杯啜吸,实际上他是在玩一个小门道,先用鼻闻,再用舌尖面试,这一试,先是一凛,继而大客过望,这是不意的机会,但终于来临了。
他试出酒里下了药,依他的经验,是一种罕见的蒙汗药,看来对方是想对他采取厉害手段了,他假作搔痒。暗暗取出常备的解药,只米粒大,不着形迹地连酒送入口中,然后又连饮两杯,一阵摇晃,伏倒桌上。
趁伏倒之势,手一扒,撞翻灯火。
地牢顿时漆黑一片。
牛府后巷右首第四间空屋。
这时也是漆黑一片,一条人影在空屋里四下穿梭,屋子不大,三合小院,所谓院,只是个天井而已。
这幽灵般的人影正是东方白。
久无人住的空屋,到处是触鼻的霉味,人要住在里面会跟着发霉,他不明白卓水年何以会选这地方作为藏身之所。
他不敢亮灯,只凭些微的天光和练就的夜眼逐房搜索,没有迹象显示任何一个房间可以住人或是有人住过。
蛛网碰面,积尘扑鼻,弄得他相当狼狈。
梅芳不会说假话,来路不明的小雪说的自然也就可信,可是两人都分明说这里是卓永年藏身匿居之所,当然不会是临时约唔她们的地方,而卓永年真的没踪影。现在已是二更时份,人没来联络也不回住处,很可能是发生问题了,刊宁宫方面在等待着他开始行动,找不到人,话便传不到,这便如何是好?
他停身在正房与耳房相接的暗角里计无所出,与小雪约定在鬼树林外靠山脚处见面,势又不能在此久留。
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一条人影像飞絮般从屋顶飘落天井之中,东方白心中一动,本能地向后一缩身。
来人口里发出一声轻哨。
东方白的眼睛已适于黑暗,加上锐敏的夜眼,看出来的赫然是女扮男装的梅芳,那声轻哨想来是与卓永年约定的暗号,她定然是非常急着要见卓永年,所以再来家看。
东方白正要出声招呼,又见人影闪动,忙闭上了口。
人影是从与东方白相对的角落里闪出的,的确就像个有形无质的影子,点尘不惊地便到了梅芳身后,梅芳懵然未觉。
东方白判断此人是跟踪梅芳而来的,不知意图何在,但看他的身法,绝不是泛泛之辈。
梅芳左右顾盼,回身,发现面前多了个人,骇震之余忍不住惊“啊!”了一声,弹退了数步,剑同时出鞘,动作相当利落。
她看出眼前是个身高八尺的瘦长汉子。
“你是谁?”她出声喝问。
“这正是区区要问朋友的。”瘦长汉子吐语阴冷。
“我是谁你管不着,快报名。”
“朋友口气不小!”瘦长汉子语带不屑。
“你来此何为?”梅芳又问。
“那朋友你呢?”瘦长汉子依样反问。
“是跟踪我来的?”
“就算是吧!”
“为什么要跟踪我?”
“这空屋子久无人住,只有老鼠在做窝,朋友你光临这种地方,显然不会是什么好路道,说来听听看?”
“如果我不想说呢?”
“那朋友你会后悔一辈子。”
“你说对了,正是这句话!”手中剑疾刺而出。
瘦长汉子闪开。
梅芳一剑刺空,剑不回收,就势变势,一连又是三剑,这三剑玄诡厉辣兼而有之,换了一般高手绝难躲过。
瘦长汉子的身法犹如鬼魅,接连三个内晃,完全是极不可能的角度,轻易地避了开去。
东方白暗自点头。
梅芳却暗自心惊,她明白碰上了难缠的高手,但她势又不能就此罢手,这里是卓永年藏身的地方,卓永年现在下落不明,多份与这瘦长汉子有关,当下调匀了呼吸,第三度出手,剑势再变,凌厉无前。
瘦长汉子滑似游鱼,在剑浪中展闪腾挪,只穿不攻。
东方白看出这汉子一味闪避,在梅芳绵密的狂攻下竟然游刃有余,判断他等梅芳的内力消耗得差不多之时,便会发出致命的反击。
女人的心胸比较窄,好胜之心尤强,一剑紧似一剑。
夜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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