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伙,总是让人提心吊胆。程盈秋咬了咬嘴唇,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温湿的感觉。就那么深深一吻,然后笑着摆手,向那嶙峋的峭壁大步走去,这就是自己的男人,在危急关头,总会露出峥嵘,让人看到希望的光芒。
再难的征程也有尽头,再高不可测的峭壁也有顶峰,黄历伸手攀住了一个平沿,翻身而上。眼前豁然开朗,风扑面而来,满天的星斗似乎触手可及。林声阵阵,莽莽苍苍。在他的眼前,山野绵绵不断地伸展开去,象一幅墨染的山水画。
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这座峭壁说起来并不算太高,但对于征服了它的黄历来说,站在此处,却油然而生豪情壮志。将一切障碍踩在脚下,没有什么还能阻挡我。黄历慢慢伸出拳头,冲着远处用力一挥。
哗啦,一块大石头掉了下来,在众人的心又是剧烈一跳的时候,眼尖的程盈秋已经发现了石头上系着的绳子。
“他上去了,他爬上去了。”程盈秋失声叫道,快步跑了上去,紧紧抓着绳子,细细地看着,仿佛握着黄历的手,又仿佛看到了黄历的笑脸。
“盈秋——”沈栋伸手拉住了程盈秋,委婉地说道:“你别着急,先让他们上,等上面做好了装置,把你吊上去吧!”
“对,还是让我先来。”林保根上前抓过绳子,对程盈秋客气地说道:“嫂子,您就别担心了,老三哥在上面等着我们砍树支架子呢,您一会儿就能看见他。”
程盈秋有些不舍地退后一步,抬头望着黑乎乎的峭壁和崖顶,她真的想一步就来到黄历的身边,仔细地检查,看他的手脚是不是伤了。
“厉害,厉害呀!”秦老栓手里搓着绳子,连连赞叹,“这个老三真是个能人,好象就没他干不成的事情。”
连英将绳子打上一个一个的结,又不停地用力拉扯,生怕绳子不结实,笑着说道:“爹,老三嫂子看我身体好,想让我给她就伴儿,还给我挑了枝好枪呢!”
秦老栓手上停顿了一下,有些不乐意地说道:“女孩家,拿刀弄枪的,成什么样子?我看,你还是别答应她。”
“女孩子怎么了,老三嫂子也是女人,还长得那么漂亮,可打仗一点也不含糊,连保根都得服她。”连英执拗地说道。
秦老栓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女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对此,他是很矛盾的心情。
随着攀上崖的人员越来越多,人多力量大,崖上崖下又搓绳子,又扎担架,工程大了起来,几棵小树被砍倒,架子搭了起来,探出山崖,几个剥掉树皮的圆木做成了摇井似的轱辘,四条绳子拴着吊篮垂了下来,伤员的问题也解决了。
警戒哨放了出去,黄历暂时闲下来,被自己的女人按坐着,给割破的伤口上药包扎。尽管攀登成功,黄历也被弄得相当狼狈,衣服被荆棘枝条划破了好几个口子,鞋子也掉了一只,脚上出现了几条血道子,手上也是被尖利石子割伤的小口子。
“都是皮外伤,不用包得那么紧。”黄历笑着安慰道:“你把我手包得象猪蹄,怎么开枪啊?”
“猪蹄就猪蹄,别以为少了你一枝枪,这队伍就不行了。”程盈秋嘴上说得厉害,手上却柔柔的,轻轻的,生怕碰疼了黄历。
“嘿嘿,随你吧!”黄历一只手动不了,另一只手却不闲着,轻轻抚摸着程盈秋的头发,捏揉着她圆润的耳垂。
“把你那只手包成熊掌,看你不老实?”程盈秋没有躲闪,只是嗔怪地白了黄历一眼,她的敏感部位黄历是一清二楚,被捏揉得很舒服,如果不是周围有人,她真想扑进黄历的怀里,用小拳头捶打他宽厚的胸膛,尽情诉说自己的担心和牵挂。
黄历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从晚九点开始,已经折腾了五个多小时,大半的人员已经上崖,正在吊运伤病员,在区忠的指挥下,一切都井然有序,发出的声音也很小。只有沈栋还在崖下,他将率领着一个小队的队员负责清理痕迹,尽量为部队的转移争取时间。
夜气更加晦暗凝重,晶莹的星星在浩瀚无际的灰蒙蒙的天宇闪烁,大木苍野强忍着伤痛熬到半夜,才在镇静剂的作用下,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他梦见了新婚妻子芳子,她是一位典型的美丽的日本女子。大木苍野在梦中回到了中学时代的野营生活,男女学生走进了故乡的山脉之中,茂密的森林、起伏的峰峦,还有白色的围墙、黄色的谷仓、绿色的房顶、红色的马厩、蓝色的栅栏、黑油油的土地、青青的草坪,还有那些美丽的田园牧歌式的乡村。
大木苍野看到芳子和一个男人头也不回走向一条山谷,他以为是看不确切,怀着一种妒意跟在他们身后。这山谷其中有一条弯曲的小径,越走越陡峭,……而后他们隐进了一片丛林,大木苍野失去了前进的目标。万千条毒蛇从乱石堆里钻了出来。他害怕极了,想要奔逃,可是,那些蛇象藤条似地缠住了他的双腿,张开有腥臭味的大嘴,向他的脸上疯狂地噬咬……
四周的林木受了惊吓似地沙沙作响。涛声澎湃,象是一曲挽歌,夜风清凉,大木苍野打着寒噤坐了起来,脸上的伤钻心地疼痛。他已经不吃不喝挺了大半天,体力和精神在迅速萎靡,他知道这样坚持不了多久。而且,在睡梦里,他竟然泪流满面,这令他十分骇异,这绝不应该是一个铁血军人的感情,迅速地擦干眼泪,他努力使自己清醒,抛开杂念,他还要为大日本帝国的东亚圣战而奋斗,还要在支那这块土地上建功立业。
凌晨四时,这应该是人睡得最香甜的时候,但该死的支那神枪手,差点夺去了自己的生命。现在,又用这种痛苦来折磨他,让他夜不能寐。还是没有敌人突围的消息,大木苍野抚着额头想了一会儿,拿起纸笔,将自己的判断写下来。他已经感到自己在越来越虚弱,在被抬去后方医院之前,他要布置好计划,消灭这股可恶的敌人,否则,他养伤也不得安心。
“……突围应该是敌人理所应当的选择,也是我们所希望的,能花最少的代价消灭敌人的最佳的方案。流花沟的出口已经被我们堵住,另一面是无法逾越的悬崖峭壁,敌人只能从南北两面突围逃窜,或者化整为零,隐入这片山林中作困兽之斗。没有后援,弹药和粮草的消耗也会使敌人越来越虚弱,在大量支那亲日军队的帮助下,搜山是一个不错的办法,这可以避免皇军的大量伤亡……”大木苍野力争写得详细,他甚至有些得意起来,能将敌人的动向全部判断清楚,并有相应的方案应对,他是不是很象《三国演义》里算无遗策的诸葛亮,嗯,他比诸葛亮还要亮。
自信是优点,但过分自信就是自大。在战场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而大木苍野恰恰忽略了这一点。
第173章 最后一关
月光时隐时现,山林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散着野花野草的芬芳,石缝里的茅草在夜风中簌簌有声地颤动。
“一个跟一个,小心脚下,不许喧哗。”命令从队伍前头低声传了下来。
百多人的队伍排成一路纵队,在山林间行进着,除了低声的传令声,没有人说话,咳嗽的人也用手捂着嘴,伤员躺在担架上,紧紧咬着被角,闷住声音。
从崖顶下来的时候,根本没有路,地面崎岖不平,东一堆石块,西一丛灌木,着实费了些力气和时间,部队才进入了一个峡谷。
黄历带着几个尖兵和秦老栓、林大猷走在最前面,这是一片夹在两面陡坡中间、弯弯曲曲的长谷,中间一条清水石涧,流泉碰在石上,淙淙作响,点滴都留在地上,并不曾流出山去。陡坡上面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岗,其后更高处是黑魆魆的山峦。
天边渐渐地亮了起来,尽管有陡坡遮挡,依然能感觉到光线的变化。一道淡紫色的光线,象夜晚点燃作为自由信号的烽火,掠过群山的顶端,峡谷里飘浮着带着露水的的薄雾。
等到他们走出峡谷,只见那绵延无尽的天涯,正浮起半圆大红的朝阳。那朝阳先呈现出一团柔和的紫红,开始并不耀眼。接着,它很快地腾跃而起,绮丽的彩霞一下子变得金光灼灼,闪起一片辉眼的金黄。
黄历等人走上了一丘石多草稀的山包,看着浑圆的朝阳在群峰之巅象火焰似地放射着红光。真是美妙啊,大自然的美景,黄历和程盈秋的手不自觉地拉在了一起,谁主动谁被动已经无关紧要,面对这金光灿烂的朝阳,天空中好象奏着一曲交响乐,一片响亮的、富于感染力的曲调送入人们的耳中。
……
黄历和沈栋率部攀爬悬崖,成功摆脱了敌人的包围,而且由于痕迹消除得很干净,使敌人误以为他们化整为零,分散躲藏在流花沟深处的山林之中。于是,调集了大批的皇协军,开始了声势浩大的搜山行动。折腾了一天一夜之后,才发觉情况不对,而此时,黄历等人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快速行军,已经极为靠近游击队所在的山里,横在他们面前的还有一道封锁线,担任守卫的是刚刚组建时间不长的伪治安军。
伪治安军,又名华北绥靖军,是抗日战争期间,日军华北方面军扶植的一支中国汉奸武装。自七七事变后,日本侵略者积极在华北地区扶植伪政权。伪临时政府成立时,对治安问题,王克敏没有适当的人选。而齐燮元受到日军多田中将的“优遇”,由多田中将推荐,被任命为伪治安部总长,齐燮元想建立一支完全听命于自己的军队。
齐燮元认为,要编练军队不能用党军人员,而其它人才又有缺乏之感,必须“先造就干部将校”,训练一批青年作自己的爪牙,方可重新改良。齐燮元向日军抛出“先设学,后建军”的方案。随着日军侵华的不断深入,其兵力渐渐不敷分配。为解决其兵力不足,镇压抗日力量,日军便想利用齐燮元“作傀儡”,在华北建立一支正规伪军,充当日军侵华的炮灰。日军认为,一支正规军队,它的基本干部必须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日军想招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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