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跳,一直死盯着他看的方明,差点把手中大枪都扔掉,失声叫道:“你,你怎么不走了?”
马超哈哈大笑,忽的回过头来,一双闪着无形火焰的厉眼,只往方明一扫,方明大叫一声,如掉在滚烫锅盖上的一只老鼠,一下就蹦起来,马超却不再管他,只将目光往曹操投去,曹操夷然不惧,神色自若,细眼眯成一丝,与马超直直对视,两人均是一言不发,场面极是尴尬。六只手乐道:“马儿!你就该这样看着他,你不是要报父仇的么?找他啊!就是他!”
身边庞德轻轻叹道:“六爷,公子早就知道,俯身曹军之中,借兵只是托词,实则还是想找机会将这老贼了断,唉,曹贼太狡滑不过,典韦日夜不离其身,总是没机会!”说到愤闷处,起手在马背上一拍,那马恢的一声叫,其时另无他声,只有这声马叫,显得分外之响。
另一边赵云也叹道:“以曹操心智,他怎么看不出来?留马超在身边,只是为用他之勇罢了,说起爱才若渴,曹操也不在我主之下,大哥,若不是我心存复汉之念,怕也早投曹操帐下了!”
一提到复汉之念,六只手脑中突然嗡的一声,那日在宛城之外,蔡文姬的最后一句嘱托,一下就跳了出来,这一句话就如刻在心境之上,多日没看它,其上有了灰尘,此时赵云这句话就如一柄拂尘,将字上的蒙尘尽都拂去,那八个字,又清清楚楚的现了出来:“汉祚不息,公子莫忘!”
汉祚不息,公子莫忘!六只手如痴如醉,在身边赵云庞德等人看他,只见他面色迷离,双颊红润,双唇一张一合,似在喃喃自语又全无声音,两人齐齐一惊,庞德张嘴要叫,赵云摆手将他止住,作了个让他自去的手势,两人一左一右,只管将他牢牢护定。六只手此时人虽未动,心中却如开了锅一般,蔡文姬那音色幽凉的吟唱之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胡笳本自出胡中,缘琴翻出音律同。十八拍兮曲虽终,响有余兮思无穷。”一遍又一遍,翻唱似是无有穷尽。
曹军深处马超与曹操对望了一刻,马儿忽的沉沉一笑,也不说话,只是伸出一指来,冲着曹操轻轻一指,再往典韦一指,霍的转身而去,步履中再无停顿,渐去渐远,直没入远远山林中去了。所至之处,地面焦炽,草木枯萎,显是暗呒之力,早在体内提到极限,曹军不上即罢,真要敢上来,不死伤到令曹操心疼,付出极大代价,哪里能将他拿下?
马超扬长而去,临去之时,居然连庞德也没招呼一声,庞德轻轻一叹,暗暗摇头,回头看六只手一眼,这位太傅爷仍是面色红艳,痴迷之中,大头还在微微摇摆,再叹一口气,索性就不再出声。看马超他虽未说话,但那一指之中,蕴满的愤怒与决然之意,却令人在场众军,均是心生寒意,就知这马儿今日既去,他日卷土重来之际时,定会叫曹操好看,不死不休。先指曹操,再指典韦,自然是表明杀马腾者,主使者曹操,下手者典韦是也,他马超虽强作委屈,实则心中却有如明镜,孰仇孰亲,只不放在面上罢了。
众人情不自禁,纷纷将目光往曹操投去。曹操轻轻一抚须,喃喃道:“好重的怨气,嗯,今日马儿不死,他日我不得安!”手中略一使力,居然将胡须拨下几根来,转头去看郭嘉,虽未说话,但郭嘉何等的人物,自然知他心意,欠身道:“主公,马超一勇之夫,不足挂齿,只是今日形势,却需速决!”
曹操还没开口,那边关公忽将丹凤眼一张,喝道:“子龙将军,可退矣!”他这一阵子瞑目不语,就似睡着了一般,突然这一喝,真似是九天之外的龙吟,凝沉逼摄,确是天下无双的气势。张飞同时也吼道:“够了够了!该走了!走!”关张同时这一叫,两股声音立时显出分别来,关公之喝弘宏大度,似是世间万事万物,在他面有均如尘土,丝毫也不会放在眼内,令人自心底生出惧意,连动手的勇气都提不起来,张飞那一喝却是暴厉劲悍,有如重拳出击,却叫人只想立即捊起袖子,全力接他一着,好遂了心中的爽利之意。
两声大喝齐出,一直恍恍忽忽的六只手忽的将双眼一瞪,竟也叫了一声:“走!”这一叫声也不响,气也不足,可偏偏夹在关张二人叫声中响起,却似是三股声音中,反是他这一叫最令人注意、最为响亮一般。众人一齐转头看来,只见他身体一提,如同张了翅膀一般跃起,在空中一个倒翻,姿势美妙之极,去向清晰明显,可看在众人眼中,却均有不可捉摸之感,曹仁厉声道:“挡住!不叫他走了!”
李典吕虔两军双双围去,于禁乐进两军也一拥而上,后面曹仁怒道:“傻了你们?往哪里追呢?”居然四枝骑队,四处一通乱跑,说是去抓六只手,实则却离六只手越来越远,眼看六只手身形就要起势,都知他身法高超,这要一跑起来,哪里还挡得住?曹洪狂吼一声,浑身青气一震,甩开两条飞毛腿,直追过去,看得曹仁差点要吐血,骂道:“曹洪!方向错了!是后面!”曹洪愕然停步,回头一看,果然六只手的去向,刚刚是在背后,脸上一红,再次提气疾追,那边曹仁差点没气晕过去,吼道:“还是反的!你看清楚点!我呸!”
居然曹洪这次明明看清了方向,却还是越追越远,仍在反向而驰!曹仁肚皮都要气破,差点就要吐血,好好一个沉稳如山的统帅之将,此刻也终于气得三尸神暴跳,一迭声下令道:“史涣方明!胡及张辏В∨kb张旔!”六员先前的出阵之将,各引本部马步,翻江倒海般向前追去,这些个家伙虽然级别不够,实力不强,但只要给他们缠上,后面大军齐至,还怕六只手飞上天去?可惜这六将带着数千士兵,竟也如先前那四将与曹洪一般,满山遍野的乱跑一气,往往自已人撞个满怀,场中跌倒无数,却仍是没一个人追对方向!
若只是一次倒也罢了,三番五次都是如此,自然是有古怪。曹仁终觉不对,回头往郭嘉看来,曹操与郭嘉二人也是满脸异色,双双沉吟不语。场中赵云则喃喃道:“走为上?”
身边庞德听得一愣,追问道:“什么什么?你说什么?”
赵云耐心解释道:“就是三十六技的最终特技,叫作走为上,意思就是一旦走起来,没人能抓到他,一定可以安然撤退的奇技……”正在帮他吹,六只手那边忽然哎哟一声,通的摔落在地,竟还跌得极是沉重,一下居然没爬得起来,这下于禁乐进二军齐至,将他团团围住,后面重重叠叠的大军拥上来,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显然众将对这滑头的家伙,都是厌恶到了极点,曹军冲在外围的十将,居然一个也不拉下,加上曹洪与他的青州兵,源源不断的拥至,里十层外十层,再不管其他众人,只是将六只手围成了一只粽子,牢牢封在其内。
关张二将看得目瞪口呆,只顾看得有趣,却也没出手相救,实在也是怪他自己,明明似是一下就能跑掉,却为什么要将人家逗得满山乱转,最后自己还要摔这一跌?就连赵云庞德二将,不也在看热闹没挪窝?
终于将这麻烦的家伙围住,自信如曹仁,也不禁伸手去额上轻轻抹汗,伸手向后一挥,曹军大队之中,又有二十多员将领各引本部兵出阵,一群将俱在百级以上,骑马的李通郝昭,步行的王双蒋舒等好手赫然其中,所引之兵,俱是70级左右的持枪劲骑,迅速列下了强攻阵势,眼看一声令下,就要不管对面这四将有如何之勇,也要一击必中。安排停当,曹仁终于长出一口气,朗声喝道:“四将还不请降?”
后面曹操冷冷道:“无需四将,只赵云降来即可,余者杀之!”老曹攻心之能,也是独树一帜,这句话其意正是惑人心志,如是这四将齐心冲出,恐怕在场曹军虽多,还不一定就得拿得下,定要激起这四人斗志,存下拼死一战之心,才能一网成擒!果然关公一双蚕眉顿时倒竖而起,厉喝道:“操贼敢尔!视我关云长不在乎?”拍一拍刀,提一提刀,波翻浪滚一般,直奔曹操而去。张飞庞德两人的脾气,论起暴躁之处,难道还在关公之下?两人齐声大喝,各挺刀矛,一齐攻上,赵云顿足不及,叫道:“莫中撩拨之技!”势成骑虎,也只好催起马超那匹大宛名驹,随后冲上。
这四员顶级名将的冲锋之势,真是要令风云变色!曹操捻须不动,曹仁将手一挥,喝道:“只此一役,就叫刘备折翼!天下指日可平!”若能一战而解决关张赵云,刘备岂止是折翼而已,简直就是要掉魂了。他这一喝,那出阵的二十几员将领齐声呐喊,士气一时大振,领着数千骑兵,一齐冲过来。两边正要接实,曹操身后人影一闪,一员将领闪出空隙,正是神射之徐荣,拈起手中大弓,连珠箭发,只在一瞬间,就有不下二十枝箭连珠射出,箭与箭之间,竟似是没有停顿,所有箭枝,且还是全冲关公所发,看来曹操心中最为忌惮者,还是关公无疑。
箭枝如蝗而至,关公须发倒卷,凤眼圆睁,青龙刀疾甩而出,叮当之声不绝,青龙刀去势之快,在全服中可算是仅此一号,别无分店,徐荣箭枝虽快虽疾,关公虽是双臂新伤,却也能应对从容,无一漏过。正接箭接得起劲之时,前面曹军将领冲至,左边段煨右边郝昭,两枝大刀一齐砍下,两道炽热刀气,奔涌之意,竟也有不可力敌之威!火本克风,何况关公青龙之力还未及提起?
美髯公厉声大喝,浑身青气一震,段煨郝昭两道炎火,竟是在这声大喝之后倏的一暗,青龙探爪就在此时应喝而起,关公提气之快,竟也如他的刀速,几乎不加思索,应念即起!两道刀光一闪,按这去势,本是稳可斩下段煨郝昭二人之头,这两将居然似是早有预备,一刀递出,迅速拨马就闪,关公例不虚发的青龙一卷,居然就击了个空!地面上风声呼啸,青龙探爪击空之时,左有王双右有蒋舒双双扑到,一柄流星锤一柄厚背刀,一齐向绝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