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查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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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查1938-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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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吃午饭时,赵庸返回办公室,汇报监视玄风桥的情况。昨天上午城墙打通并安了木门,而后从内部紧锁一直未开。罗子春开车,三人去了秘密盘踞的旅店,进了用来监视的房间。武伯英带着那两罐狮峰龙井,徐亦觉送的茶叶,恰好给监视徐亦觉的人提神。他放下茶叶贴近窗户,旅店和城壕只隔一条路,就连逃生洞门楣上用白垩土写的“安门大吉”,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旅店窗户因为挨路,防盗蒙了铁丝网,头伸不出去。武伯英只好变换观察角度,看了很大一会儿,指着木门交代。“安门肯定要用,只是没到时候。估计日本人再轰炸,他们要出来躲飞机。那时候趁乱,咱们想要的东西也许就出来了。一个可能是沿城墙向东抬,从东南角的小路过护城河。一个是沿城墙向西抬,从这个便桥过护城河。跑路的人轻省跑得快,抬东西的人肯定要落在后面。你们看见了就从旅店出来,刚好截在南岸。不要怕他们是军统,就算抬的是生娃婆娘,也要检查。”

赵庸点头凑过来看,为人忠厚却不胆小:“不怕,怕谁都不怕他们,敢嘴硬,一声招呼,弟兄们来了,把玄风桥给他围了。”

四个军汉虽然暂在破反专署,毕竟是虎狼之师,此地以南全是军营,可以引为后援,武伯英倒是放下心来。“好,不行就这么整,死活都要拦下。”

赵庸不笨:“头儿,要截的,是不是宣侠父的尸首?”

武伯英看看他,再看看罗子春,点头道:“有可能是的。”

众人在锦江饭店吃完午饭,巴克车子沿护城河西走,北拐进了南门,一直朝北回了后宰门。罗子春把汽车停好,后发先至早武伯英一步到了门边,叩着门环敲门。玲子搬来之后,他总归心似箭,恨不得天天就在武家宅子上班,就算无聊也是甜蜜,待在一起都是幸福。院子深处响起玲子声音,罗子春回了应声,武伯英突然想起什么,说要去蒋公馆一趟。罗子春忙作态要开车送,被他拒绝了,牙长个路何劳个汽车。玲子出来开了大门,武伯英已经快走到崇廉路西口了。

蒋宝珍大病一场后,精神总是恹恹的没有复原,真正由夏转秋才能完全大好。被武伯英打动,现在才觉得唐突,原本不考虑的一些困难,现在细想都是困难,而且可以左右结局。再者反观他,似乎并不是真爱自己,原来给他找的理由,就是这样爱人的方式,但是现在细想,都是不上心的表现。再者反观自己,除了突然心动,后面并不美好,原来只觉得是外部因素,现在细想全是来自内心。对他这个人,似乎除爱就是恨,连一点中间过渡都没有,反差很大,截然不同。

武伯英笑问:“你见没见过一种人,尽管你们全不相同,却很投缘?”

蒋宝珍笑中带爱,笑中也带厌:“你和我?”

武伯英想把心底的东西,掏给她听。“不是。”

“你指师孟?”

武伯英实际想说师应山,见她误解只好不说:“师孟的事你也知道了?”

“这么大的事,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怀疑刘天章密裁宣侠父。你要调查他,他要报复你。本来他给叔父汇报,要用师孟事件,把你也抓起来。但是叔父不同意,认为他是故意嫁祸,才救了你。”

武伯英听得瞠目结舌,刘天章果然狠毒。两人谈话总有一个是主角,用内容带动方向走势,一次谈话主角也会转变。蒋宝珍把话语权夺了过去,武伯英默不作声,想着这个让人后怕的前因。

“我能理解你,已经很久没出过风头了,特别是在西安特务情报界,你被冷落得久了。但是你不能因此,就借着调查宣侠父失踪,把所有人都想侵犯一遍。我叔父你冒犯了,他大人大量,可以原谅你,可以宽容你。徐亦觉你挤压了,他为人圆滑,可以避开你。但刘天章你不可轻易挑逗,他是中统在西安的定海神针,就连我叔父也给三分面子。也正是他的强硬,成就了今日的地位,凶狠就是杀手锏。要不你就把他一击打倒,要不就不要轻易出手。我不论对错只说策略,你是男人我是女人,只给你提醒。”

武伯英吃惊这具有女人特色的狡黠,更佩服她非同寻常的见识,自己纯粹要在特务情报界上升,她真是一个无可替代的贤内助,背景、胆略、计谋,都非寻常女子可比,但关键是自己早已经不纯粹了。“现在对他的怀疑,已经没有了,新的线索出现,解除了所有人的嫌疑。不管背后策划的是谁,实施的是侦缉大队副大队长侯文选,我只要再落实一点,就可以抓他。得罪人的事,也全部到头了,查到这里,我就可以上交复命。至于怎么处理,那是老头子和两位老板的事,我就解脱了。”

轮到蒋宝珍吃惊,旋即换上喜悦表情,很替爱人可以脱身而高兴。她不是个好演员,连个三流都算不上,那喜悦非常蹩脚,掩盖不住内心的恐慌。武伯英不知假装无心的透露,会不会被她看穿,但她不会演戏故而也就不会评判自己。就算被她看出是刻意通风也不打紧,还有借口可以利用,因为自己爱她所以爱屋及乌想提前告知她叔父新情况。女人最能被爱蒙蔽,看她表情里的喜悦,就包含着部分这样的东西,喜于信任喜于通融。她会不会把自己的话,原封不动说给蒋鼎文,只有用下一步的变化来测试。要测试的东西很多,除了一群男人在宣案中扮演的角色,还有这个女人对自己的真情。

武伯英刚回到办公室,测试就见了效果,蒋鼎文的副官跑下来通知,蒋主任给他打电话一直不通,派自己下来叫他上去说话。武伯英跟着副官上楼,走在楼梯上突然悲哀袭来,蒋宝珍果然给叔父及时透露。除了这实在想不出紧急召见的原因,吸取上次教训,他没向葛寿芝报告新线索,也没对手下们谈起过,除了师应山知道侯文选牵扯其中,单单只说给了她。看来就是蒋鼎文插的软钉子,但是她对自己的感情,有几成真几成假,捉摸不定。他不愿相信里面掺了假,但事实证明就是有假。

回黄楼的路上,武伯英对新在脑中形成的主线越来越不自信,越来越混乱。宣侠父失踪案,蒋介石大动肝火,看来不是他下令所为,不然完全可以用一贯强硬的手段,对付共产党。看来也不是戴笠操纵,不然满可以默默承受骂名,不再追究谁是谁非。也不是徐恩曾,就算嫁祸又怎么了,一直就是尔虞我诈争斗不休。从葛寿芝这里就出了问题,他力荐自己查案,并不辞辛苦到西安,应该也是不知实情。但自己将何金玉的情况报告他后,何金玉立刻就遭了洪富娃毒手,再将洪富娃情况汇报,洪富娃就被刘天章包围打死。到底他是希望自己查清还是查不清,没有答案,非常反常。如今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他原本主持要查个水落石出,在总裁面前讨好,突然发现触动的关系太多,只好帮着遮掩。想他骑虎难下,所以武伯英计划,把侯文选暴露出来的线索暂不汇报。蒋鼎文也有大问题,就算他是宣案主使也不必紧张,作为封疆大吏完全有权处置,而且地位不会动摇,就算名誉受损也不甚打紧,毕竟总裁信任有加。就算他只是在保护徐亦觉和刘天章,但根本不值得花这么大气力,也落不了大好,大不了问罪换人就是。至于徐亦觉和刘天章,问题多如牛毛,突然有种感觉,各种线索正在慢慢拧成一股麻绳,原本不合的人都被拧在了一起,原本没有利害关系的人也被卷了进来。有些能抗压不能抗拉,有些能抗拉不能抗压,拧在一起既抗压又抗拉,让案子愈发不好查办。

蒋鼎文独独等他,在沙发上干坐着,见进来就示意副官出去,然后起身坐回办公桌。“宣案你还有兴趣继续办下去吗?”

武伯英揣摩背后的意思,思索着坐下来,没有回答。

蒋鼎文是西安集权的一把手,问进展也属正常,逼视着他直到把目光引过来。“给我讲讲。”

武伯英点了一下头,只据表面之实报告,不说新线索,只谈旧问题。“洪老五一死,线索全断,要想有所进展,只能等待新的线索。去找新线索不可能了,撞磕太大,决定不找了。如果葛寿芝追问,只好糊弄过去,就说洪老五抢劫杀人。”

蒋鼎文知道他所谓的撞磕,毫不忌讳道:“是呀,无趣的事,就不要继续了。我也知道,宣侠父失踪的水很深。你调查徐亦觉和刘天章,只能得罪人,调查不出来结果。要说本来就没个结果,现在武汉激战正酣,总裁早都顾不上了。只是共产党交涉催促,才拨动了拨动,事情过去了,也就淡忘了。非要有个结果的话,就算作是我们暗杀,也未尝不可。共党在报纸上发点文章,谴责一下,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不算到具体人头上,也就行了。你看你一开始,气势汹汹,好像我们都是作奸犯科的人。实际真正的坏人,通过调查你也明白了,就是他宣侠父。暗杀一两个这样的人,有什么打紧。”

武伯英略微思考,点头认可。

蒋鼎文又道:“你不用顾虑葛寿芝,我上午给他打了电话,也同意我的看法。他已经到了重庆,说要调你去局里工作,我替你挡了。我说我看中了你,要留在身边,他也同意。去总部不见得好,能人太多,反倒显不出,你又没靠山。你要认葛寿芝是靠山就错了,他自己连靠山都没有。你留在西安,熟土熟人,又有我支持,反倒能干些成绩出来。既然你也认为宣案就只能到这个程度,就该考虑下一步的打算。原来陕西军统和行营四科,一个机构两块牌子。现在徐亦觉独立出去,形成了力量真空。我有心让你来填补,肩负起四科的职责。破反专署的名字、职能不变,我只想多赋予你一些权力。再给你配备些人手,足可与军统、中统在西安鼎足而立。这样我觉得最好,你呢?”

蒋鼎文许诺了未来,给予了实惠,实在难以一言回答。一片好心,一些好处,不答应不知好歹,答应了心有不甘。武伯英低头犹豫,没个明朗答案。蒋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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