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查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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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查1938-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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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侠父回家必经的尚朴路埋伏,我带着几个人,坐车在尚朴路外等候。果然接近十二点,宣侠父骑着车子回来了,而且正是向着尚朴路。正心说情报准确,立刻就发现不对,他身后还跟着一辆自行车。有人认了出来,跟踪的居然是中统的林组长,没办法,看来行动又要泡汤。我只好让司机开快车,绕到他们前头,早一步到埋伏点,通知侯文选取消行动。侯文选不愿意,怕我让他退钱,一定要搞。我也没办法,就让洪老五先把姓林的挡住,我们朝前走到平民坊继续埋伏,再想办法搞宣侠父。”

丁一转头看着张毅:“上面的命令只是口传,原本就比较含糊,说是密裁宣侠父。我也就没想杀他,想先逮起来,关住等候发落。谁料想他太硬气,拉上汽车一直喊叫挣扎不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弄死算了,省得麻烦。反正密裁还有弄死的意思,就叫用绑他的绳子,把脖子套住两边一拉,直到勒死才放手。死了就存在处理尸体的问题,我做事向来多考虑一步,原来就在城东南角下马陵,瞅准了一个枯井,以备不时之需。抛尸枯井前,我搜了宣侠父的身,他没带手枪,但是钥匙等东西腐烂不了,将来万一发现,辨认出来比较麻烦。我就把他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收了起来,谁料想侯文选这贪财不要脸的,看见金怀表金表链,以为是我独吞,最后还闹了起来。我拿的那一千块钱,本来他要完成了任务,就给他了。最后来,还等于是我带人完成的,洪老五弄死姓林的,我弄死了宣侠父。我的兄弟也要犒劳,也要奖赏,也要封口。他又没在里面出什么力,凭什么给他,后来打牌,为此还和我吵过一架。”

丁一眼睛来回看两人:“姓林的由侯文选处理尸体,宣侠父的尸体由我来处理。我知道他贪财,怕用宣侠父的藏尸地要挟我,就把他支开了。我们把车开到下马陵那个废弃院子,早都没人住了,土围墙也倒了。我指挥手下,把宣侠父尸体抬进去,安排司机去找铁锨。还好半夜三更,又有宵禁,这个地方偏僻,没有一个人来往,还算保密。我们把宣侠父尸体头朝下扔进去,拿铁锨拆墙土,把井填平了。后来我告诫过侯文选,此事一定不要对外再讲,否则都不好过。谁料想这见财黑心的,不停地问我要剩余的奖金,最后居然闹到了武汉去。也怪我,当时要不说后面还有钱,他也没这念想了。我把一切都抹平了,和手下订立了攻守同盟,找好了不在场证人,就是没有抹平他。果然后来,在侯文选这个毛刺上就出了问题,一下子扎进了心窝子。”

张毅和武伯英一直在静听,以为他还要朝下讲,谁知丁一却停住了,觉得该讲的都讲了。武伯英等了片刻,转头看看张毅,想让他发问。张毅在此事上有始有终没有中间,肉烧落锅了涉及老单位牵扯老部下,不愿再问。他把放在桌上的手指,微抬指了指丁一,示意武伯英发问。

武伯英知丁一为何噤口,朝下说必将涉及王立和罗子春身死,自己在场怕造成更多不利。而他招认这些自己已经推理出来,最关心的还是后面,也怕丁一忌惮,所以开口先拣最不刺激的发问:“有件事你还没讲,听说你押着宣侠父,越秦岭朝南押解,路过商县居然跑了。当夜他就死了,那你押着鬼魂,想去丰都城?”

“你怎么知道此事?”丁一一愣,随即一惊,“还是侯文选的馊主意,做了这个局。知道你明智,根本骗不过,没敢公开。”

“这不是我明智不明智,而是你可笑不可笑。你们军统还真是会闹笑话,天大的笑话。如此下策幸亏没公开,要不然把共产党的大牙都要笑掉了。”

武伯英笑话军统,带着中统元老的倾向和惯性。张毅挂不住,尴尬插话道:“算了吧,既然没公开,不说这些。”

武伯英估计自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去商县逼侯文选到武汉的阴招,张毅肯定已然知晓。说出来也不好,于是看着丁一,进行下一问题:“王立怎么死的?张向东怎么死的?罗子春怎么死的?”

武伯英提作假押解有另一个目的,表明自己知晓了全部秘密,想攻破丁一的最后防线。不料丁一看看张毅,表情特别为难:“不能说。”

武伯英咬牙蹦字:“主使是谁?”

“不能说。”

“徐亦觉?”

“不是。”

“到底是谁?”

“给我密裁宣侠父指令的人。”

审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丁一被架在了树杈上,武伯英原来就想到了两股合一,必定是主干操纵。急需和必须招供上线,丁一却卡壳了,他不敢紧逼,怕又缩了进去,变回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状态。他气得喘着粗气,却没有凑手的办法,只好看看张毅。张毅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丁一担心所在,用老领导的样子和蔼问:“刚才武专员不在,我给你说得清楚,上面根本没有密裁宣侠父的命令。你一直都回避没说,那个给你传令的是谁,谁给你传的假令?”

丁一答:“不能说。”

张毅冷笑:“现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没有必要保护谁,只要把实情说出来。武专员和我,把什么都交代给你了,难道你连我都不信任了?”

丁一耸肩:“正因为你问,我才不能说,怕你生气。”

张毅知道他的伎俩,撇嘴问:“为什么,徐亦觉?”

“不是。”丁一立刻否认,低头思索了片刻,然后抬头道,“刘天章。”

张毅听完一愣,然后凝眉耸鼻,果然有些发怒,轻拍了桌子一掌,站起来在屋中踱步。武伯英心中的线索,此时突然理顺,一直给刘天章找不到角色,原以为只是个帮闲的,却原来真是重要一环。应是中统下的密裁宣侠父命令,到了刘天章这一层,他怕惹麻烦,用两千元钱,转到了丁一这边。刘是聪明人,利用了丁一对宣侠父的仇恨,又带着奖金,果然收到效果,一箭双雕。张毅转了一圈,怒气有所缓解,虽然自己经营起来的组织被他人利用,毕竟没牵扯徐亦觉,还算好事。更大的好事,刘天章冒出来后,全部责任都推到了中统。就算不是刘天章启动,也一定是徐恩曾发令,只是葛寿芝不知道罢了。这个结果可以给戴局长交代,戴局长也好向蒋总裁交代。

张毅想到这一层,完全平复了怒气,重新坐回来惋惜道:“你们这些小子,办事也太欠缺考虑了,也太利令智昏了。”

张毅感叹完转头看着武伯英,武伯英见他发挥完作用,从头重新发问:“刘天章的密裁命令,是给你怎么说的?”

丁一重新点燃一支香烟,抽了口道:“刘天章给我说,上面下命令,要密裁宣侠父。因为我一直盯宣侠父,对他的生活习性掌握多,更容易下手,想交给我来做。我开始不相信,宣侠父影响太大,上面不会轻易动他。他说有手令,只问我愿不愿意干,两千元的奖金。我要看手令,想知道是谁下的,他不给。我一想,可能是徐局长,觉得他的地位高,就算事发,也够承担后续责任。加之有巨额奖金,不会是空穴来风,应该差不了。我当时确实对宣侠父恨之入骨,顾不得追究太多细节,先答应了下来。”

武伯英不再多问。“何金玉是你让洪老五杀的?”

丁一看看张毅,确定他会力保,用下唇包住上唇想了片刻。“你一当专员,查这个案子,我就觉得不对劲。而且是葛寿芝来西安,把你请出了山,总裁和两统都要查此案。既然不在上层化解,而要到下层调查,中统上面肯定也不清楚。我就开始害怕了,说明刘天章所谓的手令,也许在骗我。我去找过他一次,他安慰我说,上面自然清楚,就你不知道,被任命为专员密查,做做样子罢了。你一开始先查八办,而后又和蒋主任较劲,我也认为你不过是做做样子,或者干脆就是走偏了方向。谁知你突然改变方略,开始在平民坊查线索,侯文选先急了,带着洪老五来找我。说是有个何金玉的,看见老五把姓林的收拾了,还想讹钱。我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让老五把那姓何的也收拾了。我还是不放心,派手下混到何家,见你去吊孝,知道你又起了疑心。”

武伯英见过何家婆娘的伤心和悲戚,还有拉儿扯女苦度生活的艰难。丁一却只对事下手,根本不考虑后果,弄死何金玉就和蹍死个蚂蚁一样轻巧。同样他不知道自己失去王立的伤心,于是尽量用平静的表情平和的语气问:“王立是怎么死的?你不要怕,我不追究,只是想知道情况。毕竟是我的干儿子,至今还死得不明不白。”

丁一狠命两口抽完烟屁股,扔在地上蹭灭,揣测他的真诚。“得知你吊孝,我又去找刘天章,看他怎么办。他说已经得知,你从何家婆娘那里得到了不利线索,杀了何金玉剪线,反倒露的馅子更多。刘天章出主意说,他和你很有交情,从中周旋一定能保住,干脆我三个去向你自首,认了此事。侯文选很贼,死活不愿意去,刘天章就让我和老五去。侯文选变卦也提醒了我,我也不愿意去。刘天章无奈,就说葛寿芝请你出山调查宣案,留了政治科长张向东在西安随时报告进展,请张带着我们去。我和洪老五只好答应了,张向东太张狂,打保票说只要他出面,你肯定会偃旗息鼓。谁知去了你家,你不在,只有王立,我们就要走。还是张向东张狂,不知怎么就和王立吵了起来,脱不了身。没想到老五是个天杀星托生,杀人杀红了眼,就拿刀把你干儿子捅死了。事后我又找刘天章,他臭骂我,但这我也预料不到,既然是上头命令,弄得越大上面就越保护。”

武伯英心中难受,看了一眼张毅,瞳仁里满是悲伤,想象着当时的情景,表情非常黯然。张毅见这些后事和刘天章联系越来越紧,把他网得更牢,也把中统抓得更死,愿意再问下去。武伯英隔了一会儿才恢复常态,此案不仅是宣侠父之死,后面发生的一切也是案件的一部分。“既然刘天章安排了此事,为什么还要姓林的跟踪?”

丁一略微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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