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早就烟消云散。毕竟是父子。所以每当父亲沉闷着要发火,他总是立刻站准队伍,说实话,自己也确实太荒唐。
“爸,什么事?”雷萧耐不住沉闷打破了平静“爸,其实我今天是打算告别网吧,告别我的曾经,这么长时间了,我发现我真的错的好深。就像网吧一样,真是误人子弟啊,看那些小屁孩,不好好学习,天天呆在网吧,犹如瘾君子一般,实在是可悲!爸,这样吧,你让我好好的来一次告别仪式。”雷萧可怜兮兮的瞧着父亲。装可怜,油嘴滑舌是他这几年学得的长处,混了好几年,总得有些收获的。所以每一次他都得努力错开话题,那份沉闷让他受不了。
“当兵去!”父亲停下脚步转过脸看着雷萧。
“什么?老爸?当兵?我不去我不去!”雷萧连连摇头,心里嘀咕着:鬼才去当兵呢,傻不啦几的,还累得半死。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这小子把自己划归为好男的行列。
“你入伍的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了,上车,去体检。”父亲直接忽视了雷萧的抗议,将他强行拉近了车里直奔武装部。
“可是,爸,我走了谁照顾你呀?不行,我坚决不能走。”雷萧依旧可怜兮兮的打着感情牌。
“你要还认我是你爸,就去当兵!”父亲突然大声的说道。随后头靠在车椅背,揉了揉太阳穴。这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强迫儿子必须要做什么。
“那好吧。”雷萧认命的妥协了,对于父亲,他最近两年一直保持着尊重,他不小了,已经学会了懂事。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也许自己也该换个生活方式了吧,当兵是不是也挺有意思?他脑袋里面马上幻想出英姿飒爽的兵妹妹。“嘿嘿···”贼笑了两声,这样似乎也不错,起码应该比这混吃等死的日子精彩多了。
体检通过的半个月后。
车站。四周人群涌动,都是送行的老父亲老母亲。叮嘱声,啜泣声,分别的瞬间总是充满着深深的眷恋。新兵的衣服被亲人整了又整,包裹塞满了一应零食生活用品。
雷萧穿着宽大明显不合身的冬季作训服,显得特别臃肿。有些迷茫的看着那些跟自己一样穿着军装待发的新兵们。咧嘴一笑,说不定咱真能混出个伟大的人来呢。要走了,他转身要向父亲道别。
一转身,雷萧的笑脸凝固了,身形猛的震住。他看到了父亲因为长年拼打有些斑白的两鬓,和操劳过多布满沧桑脸颊。老爸的眼眶红红的,分明刚流过眼泪。瞬间,一股难言的滋味涌上了鼻腔,酸酸的,险些流下泪水。张了张嘴巴,却发现已经木然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一刻,他读懂了父亲这么多年为他的付出。
“爸·爸·”呢喃着两声爸。
人潮拥挤的车站在这一刻形成了定格,父与子,隔着两米之遥默默的注视着对方。雷萧瞧着了父亲那略显疲惫的身影,父亲看到了儿子那依然死死咬住嘴唇,倔强的不肯让眼泪掉下来的年轻脸庞。
父亲艰难的抬起右臂向雷萧挥挥手“去吧,去吧,儿子,好好干!”
沙哑的声音挤出喉咙,眼神中分明透露出无法掩藏的溺爱。
雷萧毅然转过身,任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大步迈向集合地。直至上车都未曾回头,不是他心坚如铁,也不是他不愿,只是他怕看到父亲饱受沧桑的泪眼···
上了火车,雷萧找了个远窗的位置坐下。点燃一根香烟,狠狠的抽上两口,任辛辣的烟雾充斥着自己的肺腔。意识渐渐的与时间剥离开来,面庞在烟雾的笼罩下道着与年龄不相符的点点沧桑,眼睛毫无感情的盯着斜上的角落,心底放佛什么东西破碎了,怎么找也找不到了。那时候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破碎了,直到很多年后回想起来才发觉,原来破碎的是那段浑浑噩噩的沉沦日子。以至于后来无论怎么寻找都寻找不到了。从他套上军装的这一刻起,他就是一个男人了,一个站着尿的爷们。
莫名的冲动笼罩着雷萧,把他长久以来的晦涩心境冲破,他想高声的呼喊出来。需要发泄,发泄死死堵在他心口的东西。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想吼叫,却感觉声线被哽咽死死压住。良久,香烟燃尽,烫到了他的手指。意识被烫的回归了身体。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整个车厢的那些新兵们还在挤着窗户与亲人们挥泪告别。
那种离别气氛惹得雷萧心烦气躁,唰的站起来瞪大了双眼吼着:哭什么哭?你们这帮吃奶的孩子?老子这是从军上战场,报效祖国,马革裹尸!不一样的活法等着我们,去他大爷的好男不当兵,都是带把的,把你们的种待起来。老子还真想尝尝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境界呢。哈哈哈哈,再见!我快乐的老家!
从这一刻开始,他的生命轨迹再一次完全转变,走向了铁与血的征程。
第六章 忽悠来的小兄弟
火车不急不慢的缓缓西行,封闭的车厢直叫人昏昏欲睡。雷萧趴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象发呆。他知道,这辆火车会把他们这些人拉到荒凉的大西北,在那古往今来就被灌注铁血男儿情的荒漠里,扛着枪,面对茫茫戈壁数着星星过日子。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步该怎么走下去,但他知道一点,那就是既然迈出了,就一定要走下去。
火车坐时间长了,总是无趣的。军列已经行驶了一天多了,雷萧扭头看着车窗外的景致,嘴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瓜子较劲。这个时候,车窗外已经不能算作景致了,因为数小时前,列车就已经进入这片茫茫的戈壁滩。眼睛望去,除了石头,还是石头,一眼望不到头,与远处与天际合在一起,显得别样的凄美。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丛不知名的杂草在努力的挺拔着着,天上连飞鸟都没有一只。直让人想到那种远古的自然,不,应该是古朴的苍凉。这与雷萧一直生活的欣欣城市有着天壤之别。
他转过身子,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脖子,随手递给邻座兰州站上来的兵一根烟:“喂,哥们,哪的?”邻座是一个面相特别憨厚的兵,黑黑的脸颊上挂着两坨红脸蛋,仿佛带点傻气。这是一张标准的经受了高原紫外线考验的西北人。只见他郑重的把手在前襟上擦了擦,接过香烟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憨笑道:“嘿嘿,我是陇南的,大哥你哪的?〃
〃安徽的。〃雷萧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嘿嘿,你们那好呀,有钱,富!”
“就那么着吧,怎么,抽上呀。”雷萧拿起火机给那兵点上火。
“咳咳咳··”一连串的咳嗽从身边传过来。
雷萧觉得好笑:不会抽就不会抽呗,装!
“哥们,你瞅那戈壁滩上那是什么草?是不是传说当中的骆驼刺?”雷萧忽然对那一丛丛的草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是呀,戈壁就只能长那草,耐活。”依旧是憨憨的回答。
天哪,雷萧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的感觉,长叹一声道:“我终于见到传说当中的骆驼刺啦!”他不禁想到古时候的囚犯总是被发配至苦寒的西北充军,就是不知道那些充军的囚犯是否比眼前的骆驼刺更具蓬勃的生命力。
“哎,小老乡,聊一会?”精力充沛的雷萧把眼光转移到一起从老家上车的一个兵身上。据闻今年才只有十六岁。长的白白净净的,小小的,一看就是个没经过什么事的乖宝宝。
“恩。”那个兵,怯生生的答道。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任天。
“想知道咱们去的地方啥情况不?”雷萧神秘兮兮的悄声说着。
“想,哥哥你跟我说说呗?”
“嗨,咱们去的地方啊,营房,土的,操场,土的,厕所,石头的,估计中间有面大红旗迎风飘飘,然后还有几匹马···那风刮在脸上都跟刀子割似的,啧啧··怎生一个惨字了得啊···”雷萧神棍一般忽悠起来。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拈手而来,这小子几年的混子生涯,在这点上最为拿手。
“哎,我说弟弟啊,哥哥光说,你也得有所表示是吧。知道哥哥从前干什么的不?玩刀的!知道玩刀的都是啥人不?侠客是也!你刚初中毕业是吧,以后哥哥罩着你,跟你说实话,哥从前手底下可是有十几个兄弟呢。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对吧,金庸大师说的!没错吧?所以在哪都得有人照应着对吧?”此刻雷萧的表情绝对称得上猥琐至极,他不禁想逗逗这个娃娃兵。
“恩,我初中毕业,我也看金庸的小说,他没说过那句话,那是古龙说的!其实在我们学校也得有人罩着才行,我叫武文才,你真能罩我?我妈妈也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让我多交几个朋友。”叫武文才的新兵文文仰着脖子纯纯的说道。
“额,不管谁说的,反正这话有人说。”雷萧不由的有些尴尬,他觉得金庸跟古龙都差不多,都是写那些黑社会帮派火拼的教唆分子。
“你妈妈说的对!老雷我别的不敢说,就是义气!我家世代从军,这部队里面的道道我最清楚,跟着我没错。哎,对了,看见你妈妈给你塞了两条苏烟,拿出来一条尝尝,怎么说咱们以后也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了,兄弟了,对吧。”雷萧终于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对付这个雏,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行,那是我妈妈让我给班长抽的,说是搞好关系,不挨打!”武文才眨巴着眼睛,摇摇头。
“这个不简单,告诉你,我这人就这样,谁敢动我兄弟,我就敢拿枪毙了他!有我罩着你什么都不用怕!”雷萧大气凛然的说着,随即嘴巴贴在武文才耳朵边悄悄说:“文才啊,跟你说,咱们一个车厢都是一起的战友,你没在社会闯过,不知道厉害!一会你把烟给我,我给他们散一圈,俗话说的好,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抽了你的烟他们以后就得照顾你,不照顾的话你看我不抽他。还有,你那一包包零食也拿出来,哥哥给你把事做圆了,让你在部队少吃亏。”
“对了,知道什么是群众基础不?这,就叫群众基础!也就是说要先把人缘围起来。说真的,我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