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弹片- 第93部分

父亲老了，真的老了。两边得鬓角已经完全变成了银白色，眼角的皱纹更加深了，本来就已经显得苍老的面庞，现在看起来更加老态。父亲从前永远都挺得直直的腰杆也在不经意间有了一丝的佝偻，那是被生活压弯的。只是那朝思梦想的声音却还依旧如此熟悉。

“回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父亲放下手中的忙活的东西，给雷萧递了一根烟。

“抽烟吧，几千公里的路也累得够呛的了。”父亲笑了，脸上的皱纹仿佛在这一刻全部舒展开了。

“啪”雷萧先帮父亲点燃香烟，然后将自己的香烟点燃，夹在手里没有抽，这是父亲第一次承认他抽烟的事实。

“抽吧，早就知道那个时候你偷我的烟抽，不过现在不用偷着抽了，你，已经是个真正的男人了。”父亲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消停过，淡淡的，带着无尽的暖意。

“哦。”雷萧应了一声，缓缓的抽上一口烟，这口烟抽的是那么的香，比从前抽的所有的烟都香！

“部队让不让抽烟？”父亲抓起一把茶叶，放在茶壶里，用开水泡上，盖上盖子。开水升腾起来的水雾让这一切看的是如此的朦胧但又透彻清晰。

“在部队里面不抽烟，不能抽。”雷萧回答着父亲的话，依旧站在门口。

“坐，坐呀，你这孩子，回到家怎么这么生分了。”父亲坐在沙发上，示意雷萧坐在对面。

“是！”雷萧习惯性的答了一声是，坐在父亲的对面，腰杆挺得直直的，两腿并拢，双手五指并拢，自然的放在大腿上，指尖与膝盖持平。

“没少给部队领导添麻烦吧？”父亲本起严肃的脸，但是这份严肃却怎么都严肃不起来。

“没！”雷萧看着面前父亲的这张脸，不禁有种想要哭出来的感觉，他太久没有面对这样熟悉的场景了，从前每当面对这样的面孔时，他总是在心里生出无端的逆反。但是这个时候，父亲严肃的面孔却让他找到了最亲近的感觉。

“在家呆多少天？”父亲接着问道。

“三十天，但是去掉来回路途，我实际只能在家呆二十五天。”雷萧将准确的时间说给了父亲。

“那么久？部队事情应该很多吧。”父亲轻轻叹着气。

而雷萧却听明白了，父亲叹气并不是像他嘴上说的嫌他呆的久了，怕影响他在部队的工作，而是觉得这时间太短暂太短暂，等到二十五天后返回部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

“没多久，才二十五天。”雷萧轻轻的接着说道：“以后每年都会有探亲假的。”

“哦。”父亲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爸，我在部队受处分了。”雷萧望着父亲的眼睛说道。

“处分？”父亲的手明显的抽动了一下，但是被他很快的掩饰住了。

“处分就处分吧，以后好好表现，哪跌倒的咱们就在哪爬起来。”父亲舒展着严肃的脸孔，慈祥的笑着对雷萧说着。

“您不怪我？”雷萧鼻子有点发酸。

“不怪！年轻人哪有不犯错误的时候，你老子我年轻的时候也经常犯错误，哈哈···”父亲笑了，爽朗的笑了，他在用笑声安抚着雷萧。

“爸。”雷萧将藏在身上一路的两个盒子和两本证书端端正正的放在父亲的面前：“这是我挣回来的。”

父亲轻轻的打开两个红绒盒子，映在眼睛里的是两枚金灿灿的军功章。父亲小心翼翼的将两枚军功章捧在手心里细细的端详着，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但是捧着军功章的双手却不受控制的颤抖着。随后，将两本鲜红的证书拿起来，快步走到卧室取出老花镜，细细的将证书翻开看了一遍又一遍。

没错，没错，一点都没错，雷就是这个雷，萧就是这个萧，上面的钢印也砸的清清楚楚，真的一点都没错，雷萧受奖了，我的儿子受奖了！！

“爸，这是我给您挣回来，一个二等功，一个三等功！”雷萧轻轻的说道，打断了父亲还在激动震撼的思绪。

“哈哈哈···我的儿子立功啦！我的儿子受奖了！”父亲突然发出一阵大笑，站起来将两枚军功章高高的举起，眼睛里的泪花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

“好样的，儿子！咱爷俩今个好好喝上两杯！”父亲第一次将雷萧狠狠的拥抱在怀里，双手用力拍打着雷萧已经可以扛住一切的肩膀。

雷萧感觉到自己的肩膀湿了，被父亲喜悦的泪水染湿了。

“爸···”雷萧也紧紧的拥住父亲，哽咽的想说出什么，却被堵到了嗓子眼。

“乖儿子，哭啥呢，不哭，今个老爸给你庆功！哈哈哈···亲自给你下厨，你最爱吃红烧鸡块了，老爸就给你做这个，哈哈···”父亲将雷萧眼角的泪珠抹去，搓着手，在屋内走来走去，激动有些不知所措。

“爸，我去买菜。”雷萧对父亲说着。

“给我老老实实在家里歇着，今天所有的事情都有老爸来做，不为别的，就为我的儿子终于长大了！”

“爸，还是我去吧，我、我、我还有一个战友呢。”雷萧有些扭捏，但是这幅表情并没有被还处在激动中的父亲发现。

“有战友，赶紧叫过来，叫过来！那可都是你的亲兄弟！你怎么能把人家晾在外面？”父亲责怪着雷萧这么大了还不懂事。

“哦，那我叫去了，顺便买菜。”雷萧说着就往外走。

“回来，回来！”父亲把雷萧叫住了：“你把别奖章的那套衣服换上，就像是电视里放的那样！”

“是！”雷萧明白父亲此时的心情，利索的换上了冬常服。笔挺的常服穿在雷萧身上让他显得更加精神，淡淡外露的肃杀之气又使他分外的英武。

“好好好，就是这样的！”父亲脸上笑开了花，笨手笨脚的将两枚军功章像是电视里的那样给他别在了左胸前。

“这样就好了，老爸没有别错吧，二等功肯定在三等功上面，哈哈哈···”父亲笑的很开怀。

“啪！”雷萧使出全身的力气给父亲敬了个军礼。

“感谢老爸给我授勋。”雷萧又恢复了那份调皮。

“呵呵呵···去吧，多买点菜，把你战友带回来。”父亲满意的看着一身橄榄绿，胸口别着军功章的雷萧，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欣慰。

“知道了，爸，我去了！”雷萧转身跑出了门。

“钱，钱，拿上钱！”父亲追到门口，却那还能瞧见雷萧的身影。

“这孩子···”父亲站在门口，看着空荡的楼道，两行泪水又从他的双眼滑落，喃喃道：“我的儿子立功了，我的儿子受奖了，我的儿子有出息了，儿子，老爸真的为你骄傲···”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无怨无悔

“快，落落，换衣服，跟我走。”雷萧一阵风似的钻进家对面的招待所，从前台获知落落的房号，直接就冲了进去。

“怎么了？咦···你？！”落落惊讶的看着冲进来的雷萧，见他都快晚上了，竟然穿上了常服，常服胸口还把两枚胸章给佩上了。

“不错！不错！挺帅气的！”落落看着雷萧的这模样，嘴里赞许的说着，眼睛在他身上来回巡视着。

“哎，这衣服在身上穿的难受死了，老爷子非得让我套上，没办法！”雷萧将领口的风纪扣打开，顺便解开了第一颗纽扣，转着脖子，显得特别不舒服。

“还是穿作战服舒服，这衣服勒胳膊。”

“好看！我喜欢呀。”落落走上前将雷萧刚解开的衣扣再次口上，双手将有些凌乱的衣领整理好，轻轻从雷萧左胸前的奖章上拂过，心里为这个男人骄傲着。

“换衣服，赶紧换衣服。”雷萧被落落如此近距离的气息熏得有些飘飘然，向后退一步，对落落说道。

“我换什么衣服？”落落问道。

“到家里吃饭呀，我跟老爷子说了，还有一个战友跟我一起呢。”雷萧稳了稳心神有些尴尬的冲落落说着。

“新媳妇第一次上门吗？”落落满脸的狡黠，玩味的看着雷萧，望着雷萧发窘的黑脸。

“呃，战友，战友···”雷萧摸摸额头，不自在的说。

“出去！”落落手指着门。

“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雷萧瞪大眼睛，搞不清落落干嘛赶自己出去。

“不出去？那好，你就在这里看我换衣服吧，反正迟早都是你的人，老娘不在乎。”落落满眼促狭的笑。

“我出去，我出去！”雷萧老脸一红，逃出了房间，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一侧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尽管他的实际想法是真想偷窥。

“啪”一声轻响，房门打开了，只见落落一身常服出现在雷萧的面前，让雷萧眼睛为之狠狠一亮。

一身橄榄绿的常服穿在落落身上，丝毫没有因为军装而影响任何的美感，反而这身军装将她身上的气质衬托的淋淋尽致。那股子与生俱来的英气更是咄咄逼人，配上修长婀娜的身材，让所有的电影明星在她跟前都暗淡无光。尤其是落落换上了一双高跟鞋，完全打破了常年陆战靴的霸气，又多出了几分小女人似地妩媚。最最让人觉得耀眼的是她胸前一溜排开的四枚三等功胸章，直闪的人眼睛疼。

“落落，你真好看···”雷萧的眼睛发直，呆呆的说出心里的话。

“有你家里的小女朋友好看没？”落落故意将胸脯高高的挺起来，将自己骄傲的一面向雷萧展示。

“嘿嘿，那个，那个···”雷萧无奈的捏捏自己的鼻子，岔开话题：“你怎么有那么多奖章？”

“这是老娘拼着老命挣回来的，不过，这四个也比不上你那一个呀，要不咱俩换一换？”落落再次将胸口高高挺起。

“你想换就换呗···呃，那个啥，你身上也蛮多伤口的吧？”雷萧问完才感觉自己问的好像不大合适，贸然去问一个女孩的身体上的东西，确实有点不大地道。但是他却想知道是不是眼前的这个女孩也像他一样满身都是恐怖的伤痕，在他的印象里，立功受奖的都是跟他一样是拿命拼出来的。

“想看吗？”落落逗着雷萧。

“说真话，想！”雷萧认真的望着落落，他倒是真想看看落落身上是不是都是伤口，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