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宫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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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宫春-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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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被她的话噎住,瞪大了眼看着夕颜,“主子是嫌弃夏至了吗?”

“没有没有,”夕颜连忙摆手,将手伸向火盆,感到冻的麻木的手正一点点回暖。

“夏至,谢谢你,”夕颜望着火盆中烧的正旺的炭火出神,“我这儿已然成了冷宫,难为你还愿意呆在这里。”

“怎么是冷宫呢?这儿可是皇上钦赐主子一个人居住的啊,”夏至递了杯茶给夕颜,让她暖手,说道:“皇上对主子那么好,主子别多想了。”

“呵呵,我一个人呆在这儿可正觉得清净,倒是你,要你伺候我这个不得宠的人,辛苦你了。”

夏至扑通一声跪在夕颜面前,“主子千万别这么想,皇上对主子真的是用了心的,只是主子没有感觉到。”

夕颜将夏至拉了起来,“用心吗?我倒是希望他从此忘记我就好。夏至,恐怕今后就是我们两个在这儿相依为命了。”

“主子,”望着夕颜淡淡的表情,夏至说不出安慰的话来,便转开了话题,“主子,奴婢去将熬好的药端来,喝了药早些安置吧。”

夕颜点头,望着夏至的背影,被分来她的禧月宫,对夏至来说也是很无奈的,不得不伺候她这个不得宠的贵人,跟着这样的主子,她在宫中行走,很多事都很不方便吧。

夕颜笑了笑,这个宫里就是这样,一切按着皇帝的喜好来,她早已在被遗忘的角落了。这样也好,既然不能回去,在这里平静的度过自己的余生也未尝不可,况且就算出宫,也没有去处了。

想到逝去的母亲,她叹口气,才离开没多久,自己竟然已经淡忘了母亲的样貌,也许是她安逸的日子过的太久了吧。

她握着手上的玉镯,低头抚摸,感觉鼻子热热的,等她反应过来,玉镯上便滴上了红色的血迹。

正待伸手去擦,便听到夏至的声音由远及近:“主子,鼻子又流血了吗?”

她放下药碗,找出手帕为夕颜擦着血迹,“主子,喝了药快睡吧,睡着了就好了。”

夕颜点头,“咕嘟咕嘟”将整碗药喝完,仰着头躺到了床上,轻轻咳着。

夏至为她盖好被子,退出夕颜的卧房,看到站在她面前的人,吓得赶忙下跪:“奴婢参见皇上。”

庆嘉帝向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小声,望了眼躺在床上的夕颜,问道:“她的风寒好些了么?”

夏至摇头,“还是那样,虽然咳嗽,不过已经好很多了。”

庆嘉帝看了眼夏至手中的空药碗,道:“鼻子还出血吗”

夏至将手中带血的手帕拿了出来,“刚刚才出过,主子总说鼻子痛,太医也没办法,说只能等她慢慢好,没有药吃。”

庆嘉帝皱着眉,手帕上的斑斑血迹,令人触目惊心的红色。

他别过头,望着床上夕颜的背影,轻叹口气,转身离开。

夕颜躺在床上,睁着眼瞪着床顶的纱帐,将门外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皇帝几乎每次都等她睡着的时候才来,可是这不代表她不知道。

那熟悉的檀香飘荡在她鼻尖,每次总以为是做梦,可是香味那么真实,让她悠然转醒,面对一室的黑暗。

她知道皇帝对她的好,以她现在的状态,吃穿用度却能一应俱全,丝毫不见怠慢,禧月宫的太监宫女也安守本分,各司其职,让夕颜心生疑惑。

她一直以为是爹爹托魏公公代为照拂,却没想到暗中照拂她的人居然是皇帝。

不是不感动,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皇帝,她还未收拾好自己的心境来接纳他。

闭上眼,她又想到了睿文,在她册封后没有一点消息的人,今生注定与她无缘的男子。

夕颜深吸口气,平复了心跳,睿文……

这一夜又睡的极不安稳,心里总觉得惊慌不已,卯时便醒了过来。

夕颜推被而坐,正待叫唤夏至,她却跌跌撞撞的推门进来,冲到夕颜床边道:“主子,昨日子时,吉嫔娘娘殁了。”

夕颜呆愣的看着夏至,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吉嫔娘娘殁了,昨日亥时,娘娘突然阵痛,稳婆太医聚了一屋子,可孩子一点动静都没有。皇上去了后,娘娘好不容易将孩子生了下来,却是个浑身青紫的死胎,吉嫔娘娘因此血崩,一口气没提上来,就过去了。”

夏至边说便流泪,说到激动处,趴在夕颜的床边痛哭了起来。

夕颜抚摸着夏至的头发,轻声道:“你一定很想去看她吧,夏至。”

夏至抬起哭的狼藉的脸,满脸疑惑的望着她。

“我知道你之前在她宫里伺候过,一场主仆,是该去送送她。”夕颜抽出娟帕,擦去夏至脸上的泪。

夏至跪在夕颜床前,向她磕了个头,一脸肃容道:“谢主子成全。”

“应该的,”夕颜下床,将夏至扶起。

“奴婢唤沧红先来伺候主子梳洗,奴婢去福惠宫看看,很快便回。”

夕颜点头,向夏至笑了下,拍拍她的手背。

 

第十二章 吊唁

 飘渺孤鸿影 第十二章 吊唁

雪沙沙的下着,到了下午转成了鹅毛大雪。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夕颜换上厚实的长毛斗篷,由夏至打着伞,一路往福惠宫去。

雪花晶莹的飞舞,衬得宫墙颜色格外鲜红,夕颜抬头望向铅灰的天空,感受飘落在脸上的冰冷触感。

“主子,当心着凉,”夏至将伞移到她头上,为她拢了拢斗篷。

夕颜笑笑,“也许吉嫔娘娘此刻正在天上看着我们呢?她那么喜欢笑,那么开朗的一个人,怎么舍得离开我们呢?”

夏至红了眼眶,低头不语。

夕颜搭着夏至的手继续走,“你今天早上去福惠宫,可有什么发现?”

夏至摇头,“奴婢去的时候,福惠宫乱成一团,大家都在哭,没人注意到奴婢。”

夕颜继续向福惠宫走,夏至接着说:“奴婢问了吉嫔娘娘身边的小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娘娘前一夜还泡了个澡,隔一天就生了。”

“泡澡?”夕颜回头问夏至,“大冬天的,怎么想到泡澡啊?”

夏至想了下,环顾四周,见没有人,便将头凑到夕颜耳边道:“小茉说是祥贵人跟娘娘聊天的时候说起,法兰西的贵妇在用这个花水的时候都是倒在澡盆泡澡用的,说是她特地找法兰西的使节问过的,泡澡用花水效果最好。”

“吉嫔为什么这么急着用这个花水啊?”

夏至答道:“听小茉说,娘娘自怀胎以来,脸上身上便开始长一块块的斑,听说这个花水能让皮肤变白,便天天拿来擦脸。”

夕颜点头,转眼发现福惠宫就在前方了,示意夏至噤声。

刚走了几步,便看到风雪中一群人从另一个方向往福惠宫去,打头那个通身明黄长袍,左右两边两个太监为他打着伞,不是皇帝是谁?

夕颜紧走两步,来到皇帝面前,扶着夏至的身子正要行礼,横空便伸过一双温暖的手将她扶了起来。

“爱妃免礼,”庆嘉帝握住夕颜冰冷的手,微皱了眉道:“怎么这么冷?”

“天气寒冷,难免的,”夕颜窘迫的抽回自己的手,拢在斗篷中,“皇上刚下朝就赶来吊唁吉嫔娘娘,真是情深义重。”

收回自己僵在半空的手,庆嘉帝望着站在一边低垂着头谦卑万分的夕颜,道:“爱妃有心了,这么冷的天还来送吉嫔一程。”

夕颜道:“吉嫔娘娘为人谦和,与后宫众姐妹关系都很好,夕颜来送她一程也是应该的。皇上请。”

说罢,她退后一步,让出面前的道路让皇帝行走。

庆嘉帝盯着她看了半天,最终带着侍从走进了福惠宫。

夕颜顿了下,转身撇眼身后,苍茫的雪幕中,那个嫩绿的身影缓步前来,她没有多做停留转身随着皇帝走进宫门。

一踏进福惠宫的偏殿,嘤嘤哭声传了过来,夕颜在院中站住了,并不急着进去。

雪花飞舞,殿中白色挽纱在风中飘飞,堂中明明灭灭的烛火,让中间那个大大的“奠”字看着分外的扭曲。

北风阵阵,夹着雪花直直的打在脸上,刺痛着夕颜的皮肤,泪水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

皇帝站在殿中,被早到的那些嫔妃围着,看着她们一脸哀戚的模样,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他其实是想与吉嫔单独呆着的吧,毕竟吉嫔是为了生下他的孩子而过世的。

夕颜抹了把眼泪,走进偏殿,向着吉嫔的灵位行跪拜礼。

静静呆了一会,夕颜起身,走到皇帝身边行礼道:“夕颜已祭拜过吉嫔娘娘,请皇上恩准夕颜先行离开,将空间留给皇上和吉嫔娘娘,请皇上送吉嫔娘娘最后一程。”

说罢她起身出门,遇到到门口刚进来不久的那抹嫩绿身影道:“妹妹也来祭拜吉嫔娘娘吗?”

桃叶扭过头没有理她,径自往里去。

夕颜讪笑了下,扶着夏至的手重又踏入了风雪中。

只听得背后皇帝提高了嗓子叫道:“你们都给我出去。”

一时众人默默的退了出来,见到夕颜还没走,纷纷向她投来怨毒的眼光。

夕颜满不在乎的耸了下肩,屈了屈膝道:“天寒地冻,妹妹先行告退了。”

说罢,也不理众人的反应,自顾离去。

踩着吱吱做响的积雪,迎着风雪回禧月宫。

风雪似乎已经没有来时那么猛烈,夕颜长长的呼出一口起,升起的白雾很快消散。

“主子,你刚刚为什么要说那句会引起众怒的话?”

“有吗?我说什么了?我只是将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罢了。”夕颜挂了下夏至的鼻子,“你别什么事都想那么复杂。”

夏至点点头,道:“主子,你的手真的很冷呢,咱们快回宫吧。下次出来,奴婢一定记得给你带上手炉,这次真是奴婢疏忽了。”

“没事,”夕颜将手伸到唇边呵了口气,“手炉拿着多不方便啊。再说,让你跑来跑去的,谁跟着我啊?”

夕颜紧了斗篷道:“走吧,咱们回宫焐大手炉去。”

雪越下越小,到了傍晚的时候竟然就停了。

到的晚上,乌云散去,天空中露出了明晃晃的月亮来,照着雪后的万宝湖晶莹明亮。

风止了,湖边的枯枝承受不了积雪的重量,纷纷折断,发出清脆的“噼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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