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妆……”她素来很少透出自己的心思,今日这样的一番掏心掏肺地说来,怎能不让睿渊感动非常。“妆妆,我很感激我能有你这样的妻子相伴今生。”
“真的么?”挽妆故意撅起嘴看向他:“不是还纳了好那几房的妾室……”
“妆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关于我母亲的故事。”提及母亲,睿渊的脸色顿时肃穆起来,又想起曾经的那些过往,痛苦的神色浮现在脸上。“我母亲是很温柔,很美丽的女子,可惜身子一直都不见好。父亲他……很爱母亲,为讨母亲的一个笑容就会奋不顾身地去做那样的事情。我见过的,母亲说想看七月昙,父亲就花了大价钱将那株花儿买来,亲手种在京畿别院。七月昙本是有灵性之物,离了故土日渐枯萎,父亲就整夜地守在那花儿,不顾白日管理店铺的劳累。我看见父亲有一次不小心睡着了,头撞到旁边的石头上,流了好多的血。就是这样的父亲,却还是没能留住母亲的心。
那年的大雪下得极大,我看见母亲靠在别的男人怀里,对他说着本该对父亲说的话儿。我想将那个男人从母亲身边拉开,我想将这件事告诉父亲,可当我转过头,父亲就站在盛开的梅花树下,静静地看着屋内的一切。
那样付出的真心,母亲不应该更为珍惜么?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临死时还牵挂的是别的男人!难道女人就是这样的水性杨花,就合该是这样践踏别人的真心么?父亲口上不说什么,却在母亲病逝后,常年不归。我不知道,会不会是因为看见我,看见长得像母亲的我,所以触景伤情,不肯回来。
偌大的文家,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面对所有。我害怕这样的安静,害怕这样的寂寞,很害怕……”
原来是这样,所以他才会留恋花丛,因为在那种地方,永远都繁华喧闹,永远都不会寂寞。
挽妆疼惜地抚上他的眉,嘴角仍旧带着笑容:“以后你不会一个人,永远都不会一个人,我会陪着你的,妆妆会陪着你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太后病逝(1)
许是这冲喜还真有奇效,在圆房后的第三日里,文容初的病情就有了明显的好转,再过几日后竟还能在下人的搀扶下到院子里面晒晒太阳。0
那里是喜庆非常,清荷苑这里却是如同战场般,从云堵着耳朵,带着一众婢女躲在楼下。睿渊自从那夜圆房后,就夜夜都宿在清荷苑,与挽妆少不得一阵吵吵闹闹。
初时,容儿等人还觉得怪异,差点就冲进房中看个究竟,幸好被从云及时拦住,自此只要睿渊一到清荷苑,见着天色不早,众人便都自觉地溜到楼下,无人在楼上屋外留守。
“从云,从云……”连接着楼上的铃铛响动起来,缓步上楼的从云听见挽妆唤她的声音,将房门打开,进到屋内。
因文容初病重,这段时间以来商铺的事情都是由裕成辅助着睿渊在料理。今日恰好商铺里有些事情,睿渊早早地就出了房门,屋内只剩下挽妆一人。
从云将水打来,注入一旁的铜盆里,等着挽妆的起身。
身子有些发软,挽妆拒绝了从云上前地搀扶,坐到铜盆前,由着从云给她梳洗。
“小姐这些日子瞧着气色不错。”从云一边梳着她的长发,一边对铜镜里的挽妆说道。
听了她的调侃,挽妆脸色涌出红晕来,避开她透过铜镜里看来的视线。0她脸色的确比之前好了许多,或许是因为睿渊的真心相对,所以从前的那些郁结被全部抛弃,心情顺畅起来,自然地脸色也就好了许多。
从云了然地笑着,手指灵巧地在她头上弄着,不一会儿功夫便梳出个漂亮的灵蛇髻来。她弯下身,选了一支金鹊报喜的点翠步摇插入髻中,旁边再挑了几朵小小的却色泽纯正的珠花带上,这番装扮倒是十分典雅优美。
“叫你去办的事情,你都办了吗?”
挽妆伸出手,穿入从云为她挑的一件紫色蝶裙,白色围纱的衣服中,头轻轻地偏向她问道。
“办了,已经将陶小姐的首饰分成了二十四份,昨日送去了第一份。”
披上浅紫的披帛,挽妆缓缓地转过身,思忖再三还是轻声问了出来:“锦暮可有什么话?”
“什么话?”从云偏着头,仔细回想了一会儿,然后朝挽妆摇摇头:“我在后门将东西交给秋若曦,没听她说凌少爷有话要转告。”
“知道了。”挽妆的神色黯然下来,可怜陶姐姐一片真心,没想到锦暮连一句话都没有。
“小姐,今日要与三位妾室夫人同用早饭么?”
挽妆点点头:“算来,我已有许多日未与那几位用早饭了,趁着今日睿渊不在,我们就去会会那几位吧。”想来,她的本意是为睿渊再纳一房妾室,结果却变成她与睿渊圆房,睿渊还夜夜留宿清荷苑,怕那几位心里都恨她恨得牙痒痒吧。她不是大度之人,不愿心爱之人身边还有他人,但是那几位毕竟已经都纳进来了,不论为保贤名与否,此时将人赶出府去,也太过分了些,只得与她们继续周旋而已。
待从云扶着挽妆到正厅时,谷雨香与白缘君已经坐在位置上,正准备开始用饭,见到挽妆的到来,二人便匆忙起身向她问好。
“向妹妹呢?”挽妆落座,目光从她二人脸上扫过,漫不经心地询问道。
“她又病了,在清幽苑里歇着。”谷雨香见挽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连忙解释道。
“她那身子总不见好,还是请大夫给仔细瞧瞧。什么病总不见好,要真的不见好,怕是……”话说到此,挽妆故意停顿了下来。果然,谷雨香畏畏缩缩地却目露精光,一直沉默不语的白缘君也偷看向挽妆。
“用饭吧。”没有将下面的话说出来,有时候,有些话说透了反而没有意思。挽妆淡淡地唤她们两人吃饭,不再言语。
谷雨香与白缘君对视一眼,两人也沉默不语地吃起饭来。其实两人谁都想知道常挽妆接下来的那句话,如果向元柳的病一直不见好,是不是就要将此人逐出府去,像何语柔一样住进梅香庵去。若说从前,她们俩也并不是真心地惧怕常挽妆,虽说她有皇室当后台,但她毕竟没有文睿渊的宠爱,可那日圆房及圆房后的种种迹象表明,文睿渊怕是动了真心的,他从不曾多日都留宿在某一个人的身边,只有常挽妆有此殊荣。所以眼下,她们的处境也算是举步维艰,依文睿渊对常挽妆的宠爱,许是常挽妆要将她们都统统送到梅香庵,那文睿渊怕也不会动气。
不过,祸兮福所倚。眼下若是常挽妆来争宠分爱,做事就未免会失公允,届时便可以借他人之手除却自己的心头大患。因此,她们二人心里都有着各自的小算盘,哪怕是此刻常挽妆说出要逐走向元柳,她们也是满心赞同却谁也不会做这个出头鸟的。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但实则风起云涌,各自都各自的打算,不时偷瞄他人。
挽妆瞧着两人的神情,知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所以心情也愉悦起来,正待用完起身时,厅外忽然有人匆匆而来。
“文少夫人……”
来者正是多日不见的银泰,挽妆扫过一眼从云,两人俱是不解他为何此刻到文府来,还这般行色匆匆。
“快随小人进宫吧,太后娘娘她……”银泰一边擦着汗,一边对挽妆说着,话语哽咽。
“太后,太后娘娘她怎么了?”听闻是太后有事,挽妆掩饰不住着急之色,霍然起身。
“太后娘娘前几日就觉得身子特别不爽快,今日一早更是昏阙过去,陛下怕娘娘醒来后要见您,所以特地让我来接您进宫。”
“怎么会这样?那些御医呢?没有尽心为太后娘娘诊治病情么?”挽妆一边随银泰朝府门外走去,一边询问着。
“都在呢,陛下因太后的病正大发雷霆,说娘娘的病若是不好的话,就让他们都去陪葬。”想起今早见到的龙颜震怒,银泰至今还心有余悸。
“从云,你别跟我去了。”挽妆忽然停下脚步,对紧跟身后的从云吩咐着:“你等会儿去京畿分号给少爷报个信儿,说我进宫了。”
“是,小姐。”从云停下脚步,目送挽妆与银泰匆匆而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太后病逝(2)
一路而来,遇见的宫人均是行色匆匆,且面有愁容。0挽妆不用去询问也知道定是为了太后的病,如她一般。
刚进佛堂,瑞英姑姑就着急万分地候在屋外,来回度步,直至瞧见挽妆的到来才停了下来。
“妆妆小姐,赶紧进去吧,太后娘娘方才醒了,同陛下说了会儿话,此刻正等着你呢。”瑞英扶着挽妆,将她急匆匆地带进屋内。
屏风外跪着一众额际上冒着冷汗的御医,以那章医正为首,脸色发白,惊恐之色溢于言表。
挽妆从他们的身边经过,进到屏风的里面。安慧宁躺在床上,面色蜡黄,双眼颇为费劲地朝四周不停地张望着。齐华就坐在她的床边,瞧着她满脸的病容,满心的怒火无法发泄。在他的身后赫然站着一位挽妆许久都不见的人,当今的宸贵妃——金一。
“民妇见过太后娘娘,陛下,宸贵妃!”见有她在场,挽妆便照足规矩地向三位上位者行礼请安。
听闻挽妆的声音,安慧宁伸出枯枝般的手,在被子外摸索着。“妆妆……妆妆……”
“都是自家人,还行什么礼!”齐华见她朝自己行礼,连忙起身将她扶了起来。
“妆妆……”
挽妆坐在齐华方才坐的那个位置上,握住安慧宁四处寻找的手。0她混浊的眸子在瞧见是挽妆后,才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你来了。”
挽妆朝她点点头,努力地撑出一个笑容。“娘娘会好起来的。”
听得她的安慰,安慧宁向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用干裂发白的嘴唇说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怕是过不了这道坎了。”
“不会的。”挽妆的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她咬紧唇,死命地不让眼泪滴落下来。她将那枯枝般的手放在自己的脸边,轻轻地摩挲着。“娘娘一定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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