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大人对重病中的小姐不闻不问,且不让府里请郎中为小姐诊治。
南宫府上要把小姐接回府去,可是将军大人死不放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夫君不放老爷夫人真真毫无办法。
最后还是宫里的皇上听闻了消息,心急如焚,忙派了宫中最好的太医张端大人医治。
可是无奈已经太晚了,小姐最终香殒魂断。
小姐临死前,皇上再也不顾一切地过来看望小姐。
他看着小姐消瘦苍白的脸庞,眼圈红了起来。
他拉起小姐纤柔的手,放在他的脸上无限爱怜地摩挲着。
小姐最后的话是对皇上说的,她气若游丝,声细如蚊。
她临死前说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人无不落泪。
小姐看着皇上,虚弱地说:“皇上……我恨您……天下那么多女人为什么偏偏是我……”
皇上一震,那个至高无上的人终于抑制不住落下眼泪。
“韵韵,是朕对不起你……”
小姐闭了一下眼睛,又费力地睁开,“可是我依然要拜托您……我的女儿……她的生身父亲不喜欢她,我只能求您用那宽大的袖袍庇佑她……答应我……”
说完这话小姐的手掉落下来……让皇上好生照顾小小姐竟成了小姐的终身遗言。
皇上绝望地大声呼唤“韵韵”,可是小姐再也听不见了。
死时小姐的神情是平静的,仿佛她还在呼吸只是在沉睡,她的面孔依然是小时候那样年轻那样纯洁那样美丽绝伦……
小姐死时,庭外的梨花绝望地大片大片毫无节制地开放,仿佛要用尽一生的生命在此刻灿烂。
整个世界都是那种纷扬的纯白,摄人心魄。
七岁的小小姐睁着惊恐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许是小姐死时那种强烈的白刺激到了小小姐,至此小小姐一生不穿白衣。
小姐死后,将军的灵魂仿佛也随小姐而去。
他更加少言寡语,他不再宠爱任何女人。
本来当初这一切就是让那个人看的,现在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他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一年后,将军主动请缨,平定回纥。
后来前线传来将军战死的消息。
有知情的将士回来说将军完全没有必要亲自迎战杀敌,他甚至没有穿着盔甲就拿着大刀冲进敌阵……将军大人的那一刻疯狂得简直就像……自杀……
但是最终那句“自杀”没有从那个将士的口中说出。
“自杀”这个词太过辱没那个能征善战英勇无比的令他们尊重的大将军,他们宁可相信他是光荣战死。
没有小姐没有大人的将军府无比荒凉,成天有数不尽的乌鸦到这儿来撕心扯肺地哀叫……正房夫人也每日躲在房中不出……原来她并不是这片庭院真正的女主人,小姐走了,也把一切都带走了。
之后小小姐被皇上接进宫,皇上对小小姐的宠爱无以复加。
小小姐在宫中生活得如鱼得水,我也终于懂得了那个算命先生所说的话的意义。
贵不可言。
第15章:初艳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原先和我一般身高的十二皇子已经窜得比我长上一头了。
那时十二皇子他们已经开始学习礼、乐、射、御、书、数六艺,我早已不能和他们一起学习,转而要向宫中有资质的命妇学习《女诫》《女训》等书。
命妇孜孜不倦地讲解着:“《仪礼·丧服·传》对女子的德容言行有比较系统的要求,要求女子应该遵行‘三从’,即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
我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实则内心烦躁不已。
我扫了一眼在我旁边端坐着的姊,她倒难得的听得一丝不苟,津津有味。
好不容易下了堂,我便飞也似地逃了出来。
我见了十二皇子,吁出了一口气,“累死我了。那命妇喋喋不休,真是讨厌。你今天可学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
十二皇子咳了一声,声音嘶哑地回答:“今天师父介绍了关于《夏迭》、《晨露》、《大武》、等乐章,师父还说‘声音之道,与政通矣’,教导我们多听德音雅乐……”
我听了十二皇子的声音,掩嘴咯咯地笑个不停,“哈哈哈,十二皇子你的声音简直像公鸭在叫。你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嘶哑了……好好笑……”
十二皇子正要解释,可却没说出口,反而红了脸。
我诧异,今天十二皇子怎么了?莫非是生病了?
我上前关切地问:“十二皇子你可是染了风寒?所以才烧坏了嗓子……你可要好好找太医瞧瞧,哑着嗓子多难受啊。”
十二皇子连连摆手,他说:“我不是生病……”
我听了,明白了所以。
我故作神秘地向他说:“我知道了,你是不愿意喝苦汤药……你等等啊,我知道有一副清火润嗓的药方,一点也不苦反而有一丝甘甜,等着我给你配来啊!”
说完我也不顾十二皇子再辩解什么,兴冲冲地跑回小雅斋。
善善看我摆弄草药很是奇怪,上前问:“小小姐您是身上不舒服吗?”
“不是我,是十二皇子今天的嗓子突然哑了。我说他生病他还不敢承认……”我给善善解释完便继续配我的药,“嗯,再配上板蓝根……”
善善想了想,忽然一笑。
我诧异地问善善笑什么。
善善嘴角还是忍不住挂着笑,她把我的药收起来,“十二皇子确实不是病了,即使吃了小小姐的药恐怕也是好不了的……”
我惊异地问为什么?我向药婆婆勤勤奋奋学习医药已有三年,除了一些少见的疑难杂症外,其他的病症我也能医治一二了。
十二皇子不过是嗓子沙哑,这等小病应该是难不倒我的吧?
善善说总之十二皇子不是生病,等一段时间就自然会好了。
我一向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的感觉,缠着善善偏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善善扭不过我,无奈地向我解释,“十二皇子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就要行元服礼了……十二皇子嗓子哑了,就是要长成个男子汉了。”
我自恃聪明,可是对善善这句话还是百思不得其解,长成男子汉和嗓子哑了有什么关系么?
但最后果然如善善所说,十二皇子不治而愈,但那之后他的声音开始变得低沉磁性起来。
那天我走路不小心,崴了脚腕,跌在地上便起不来了。
十二皇子却能毫不费力地把我抱起来,就像抱起一只小宠物似的,轻而易举。
我抬眼望着十二皇子,暮下的红日将他的脸庞衬得坚毅英挺。
闻着他身上我小时候便熟悉的淡淡的薰香,我想十二皇子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呢……
每一个月太后都会对我和姊学习女德的情况进行考查。
太后对姊一向很满意,说她典淑静雅;但却总对我不放心,仿佛我就不安于室,不守妇德一样,所以每次问我的问题总是细致而刁钻。
虽然我对《女诫》《女训》等一向不以为然,但是为了不授人以柄,着实下了一番苦功夫,每篇至少抄袭过三遍,所以早已倒背如流。
太后问我:“《周礼》对女子提出‘四德’,为哪四德?”
我低眉回答:“女子四德分别为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太后又问:“那么何谓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我流利地回道:“幽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则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谓妇言;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谓妇容;专心纺绩,不好戏笑,洁齐酒食,以奉宾客,是谓妇功。”
一气呵成,不带一丝停顿。
太后略有满意,“说得很好。”但是末了还不忘加上一句,“还需要继续努力。”
我恭谨地回答:“谨遵太后教诲。”
当我和姊退下时,发现十皇子竟在殿外等着什么人。
十皇子,今年十七,两年前行过元服礼,现在也算是个仪表堂堂的郎君了。我和十皇子虽然一起读过书,但是并不熟悉,只是印象里知道十皇子很有进取心,读书很认真,功课也是众皇子中数一数二的,以后说不定也会是位优秀出色的亲王。
十皇子见我们出来了,走到我们面前。
他看着姊问:“可以和你说些话吗?”
姊点头,然后他们抛下我离开。
我按不住心中的好奇,虽然知道这样做未免卑鄙,但还是偷偷地跟在他们身后。
十皇子带着姊找了个僻静的角落。
然后我听见十皇子对姊说:“母妃说我已经长大成人,应该要纳妃了。你应该知道我早就心仪于你,我想奏明父皇太后,让他们把你赐给我……所以想事先询问你的意思……”
说完像要确认姊的意思般,他走上前要拉姊的手。
只见姊后退几步,拒绝了他。
她示意十皇子不要说话,警惕地环视四周,然后引着十皇子向更隐秘的地方走去。
我心中恍然,也不好再跟着。
原来是十皇子在向姊示爱呀。
我望着姊的背影,发现姊从前年行了笈礼后也变了许多,仿佛是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长大成人的姊明眸皓齿,面若桃腮,腰肢细柔,声音细腻软润,行为谦谦得体,端静优雅,也难怪十皇子如此心仪于她了。
可是我知道姊十有八九是不会许了十皇子的。
因为她早就有喜欢的人了。生性腼腆静雅的她不敢和他多说话,可是我却能看出她脉脉的目光总是随着他转动……
姊的那种含苞欲放的美让我有些嫉妒。
我走到湖边,低头望着水面,倒映出的依旧是一张孩子般童稚的脸庞。
但是那天我入浴的时候竟发现我的胸前微微隆起了。
然后我迎来了有生以来第一次的月信。
我对自己身体的变化又是羞耻又是惊恐,最后还多亏善善在一旁耐心解释说这是女孩子正常会经历过的生理步骤才让我稍稍心安。
月信时我躲在小雅斋里不肯出来。
期间皇上、十二皇子和九皇子都来过,他们看见我坐在床头盖着大被一动也不敢动的样子以为我生了什么大病,我只有拼命掩住脸上的羞红说自己偶感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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