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婕妤聪敏伶俐,且以前与我交好,正是上好的人选。只是我不知道她究竟有几分的真心,我还不敢轻易地相信她,还需要几番试探才好。
我轻笑,说:“婕妤未免有些抬高本宫了。后宫之内还有皇后,本宫之下还有德高望重的两妃,本宫虽名为贵妃,但资质尚浅,婕妤恐怕是找错要仰仗的人了。”
皎婕妤摇了摇头道:“娘娘前途无量。后宫之中无及娘娘十分之一聪明者。”
我故作惊异地说:“你可知道这话若传了出去自己该当何罪?”
皎婕妤笑了笑,认真地作答:“皎月誓死效忠娘娘,只是说几句实话又何惧哉?”
我在心中暗暗默许,但是却虎起脸说:“此等不知进退的话以后不要再说。纵然你不知疼惜自己的性命,本宫却是心疼呢。”
这是一句应许的暗示,皎婕妤起身再次跪拜,感激地说:“谢娘娘。谨遵娘娘教诲。”
我微微一笑,吩咐左右的宫人说:“今儿个命御膳房多做几样好菜,本宫要与婕妤共进午膳。”
后宫等级森严,便是食物供应也要划分得极清楚。
皇帝每膳共一百二十一样菜式,皇后六七四十二样菜式,贵妃六六三十六样菜式,依次类推,到婕妤也许只有九、十样了。她有些惊叹地看着满桌精美菜肴,但是举止依然端庄高雅,没有丝毫失仪的地方。
她有些小心翼翼的,总是等我品尝完哪道菜自己才沾筷,我笑了笑,说:“婕妤在我这儿无须这样拘谨。吃饭本是轻松愉快的事,婕妤这样约束反而影响胃口。”
她听了这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伸筷夹了眼前的一道菜,放进嘴里说:“好吃。”
“哦?”我挑了挑眉,花溅泪便乖巧地拿着雕凤小碟夹了一小块放到我面前。
我吃了一小口,也赞叹道:“的确好吃。婕妤好口味。”
我对在一旁侍立的婷仪说:“这厨子做的不错,让他过来本宫要亲自赏他。”
婷仪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带上来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年轻小太监。
那太监“扑通”跪了下去,看得出很是紧张,声音都有些颤抖,请安说:“贵妃娘娘和婕妤娘娘吉祥。奴才今日才正式成为御厨有幸为娘娘做菜,不知道体不体和娘娘口味,若是奴才做的差了,还望娘娘能网开一面啊!”说完叩头不止。
我和皎婕妤都轻笑出声,我说:“本宫叫你来不是要罚你,而是要赏你。这道菜可是你做的?”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再看我指的那道菜,才点点头说:“正是奴才做的荷包里脊。”
我点了点头,说:“二十几岁便能升为御厨,年少有为,前途无量。赏。”
那奴才先是呆呆的,然后才如梦初醒,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谢娘娘。”
我说:“你真正该谢的人应该是婕妤娘娘,是她能识千里马。”
于是他又感激不尽地叩谢了婕妤后,方才被领了出去。
其实那厨子做的好不好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以此来表现对皎婕妤的重视。我想了想,觉得有点类似太子丹礼遇荆轲时的样子了。
我们用完膳后,又坐下说了会儿话,皎婕妤起身就要告辞。
我笑着挽留住她,说:“婕妤留下来陪本宫看看热闹吧。”
皎婕妤不解,我转头对婷仪说:“去,把柳婕妤叫来。”
后宫中除了太后,只有皇后和皇贵妃有召见和责罚的职权。这样的职权纵是只有普通封号的贵妃都不能有的,而我贵为帝贵妃,自然也可随意召见后宫妃嫔了。
不一会儿,柳婕妤就到了,身上有匆匆打理的痕迹,眼中有许多的不情愿和无奈。
她有些倦意地屈膝给我请安,声音也无精打采的,想必是正在午睡就被叫过来的。
我坐在上首的位置上,语气不似早上见她时的那般热情,而是冷冷地说:“今早看见柳婕妤,便是这样对本宫行礼的吧。本宫以为柳婕妤是急于照顾太后,尚能谅解,也就没有加以责怪。现在一看,本宫倒是不得不怀疑婕妤是否真懂得如何向贵妃行礼了。”
柳婕妤知道我是故意刁难,脸上有了怒气,但是终究隐忍下来,耐下心来再次屈下身去,大声说:“给贵妃娘娘拜安。”
我听了笑出声来,对下面的皎婕妤说:“这样一看柳婕妤果然是不懂了。”
皎婕妤自然是配合我带着讥笑点了点头。
柳婕妤涨红了脸,身子蹲得更加低了些,再次说:“贵妃娘娘金安。”
我皱了皱眉,冲宫人们说:“你们是否应该把外面的鸟儿都抓起来杀了?它们这样吵闹本宫都听不见柳婕妤的请安声了。”
柳婕妤抬头狠狠地看了我一眼。
“柳婕妤这是在表示对本宫的不满吗?”我有些怒气地说。
柳婕妤又马上低下头去,“扶柳不敢。”
“本宫也不是故意刁难婕妤,但是太后一向强调后宫尊卑先后,本宫也只是为维护宫中礼仪秩序出一份力罢了。只要柳婕妤做好了,本宫自然会让婕妤回去。”
柳婕妤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忍耐着屈下身去,朗朗地说:“贵妃娘娘金安。”
我假似惋惜地叹了口气,说:“看来真的要请尚仪的女官来呢。”
皎婕妤这时起身道:“娘娘还是给柳婕妤妹妹留点颜面吧,毕竟这事传出去对柳妹妹的名声不好。就是以前姒充仪的事现今还有不少人当为笑柄呢。不若让皎月略加提醒吧。”
我点了点头,说:“那样也好。”
于是皎婕妤像模像样地指点起柳婕妤来,细微到每个细节,总是有错误可挑。
宫人们不知道给我换了几次茶,也许柳婕妤也已经跪了不下二三十次,直到最终我也觉得累了,在她最后几乎带着哭腔说那句已经重复了好些遍的“娘娘金安”后,我走了下来,来到她面前。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我竟亲自扶她起来,语气和蔼地说:“起来吧。”
我能感觉到她的腿因为长时间跪着,站起身时明显拐了一下,一定很疼痛,但是她的自尊让她不能表露出什么,她紧咬住自己的嘴唇,竭力掩饰着自己的窘迫。
我撸下手上那只价值连城的油绿色玉镯子,顺着套在她的手腕上。
柳婕妤简直无法相信我态度前后的变化,疑惑不解地看着我。
我拉着她的手,极真诚地说:“便是狗,若是作揖作的好,也能赏几块儿肉吃;柳婕妤辛苦了这么久,本宫又怎么能不赏赐些什么呢。”
也许就是我的那份认真的真诚,深深地刺伤了她。我明显感到她身体一颤,脸色越来越惨白,屈辱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花了脸上精心调和的胭脂……
皇上处理完一天的政务,晚上来到雎鸠宫时,我正和宫人们说笑着。
我看到皇上慌忙起身去接驾,皇上扶起我,审视我半晌才笑着说:“爱妃今日好似很高兴。”
我笑了笑,说:“君上心情好像也很好的样子。”
皇上拉着我入座,说:“前些日子爱妃愁容不展……今日爱妃高兴朕自然也高兴了。”
“那么君上应该赏赐那个能让臣妾高兴的人喽。”
“哦?爱妃所指何人?”
“皎婕妤呀。今日多亏皎婕妤上门来陪臣妾说话解闷才不会让臣妾这样寂寞。”
皇上点了点头,说:“那就依爱妃的意思,该赏点什么呢?”
“皎婕妤侍奉君上也有好多时日了,可偏偏一直没有晋升,倒是委屈了她。不若赏她个充媛当当吧。”
皇上笑着摇摇头说:“你想得倒简单。后宫自古以来没有随便册封的道理。”
我走到皇上后面,环住他的脖子说:“怎么是随便呢?她能让臣妾开心,就是让君上开心。博得龙颜一笑,这不是大大的功劳么?”
第24章:独宠后宫
皇上没有回答,而是嗅了嗅,问道:“爱妃又换了熏香吗?叫什么,怪好闻的。”
我笑着闪开了,冲皇上眨了眨眼睛,说:“君上答应了臣妾就告诉你。”
皇上无奈,把我拉入怀中,说:“好好,朕准了。现在能告诉朕这是什么香了吧,还是爱妃本身就带有的香气……”
我枕在皇上的肩上,想了想,说:“柳婕妤不懂礼,今天一下午臣妾都在教导了她怎么行礼,倒是怪累的。”
这种事情不若主动说出来,总比在外面被别人在皇上面前嚼舌头好。
皇上轻笑,点了点我的鼻子,“朕看你不是教导她,是故意刁难罢。”
我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嚷嚷说:“君上未免看轻臣妾了。果真是教导,最后臣妾还念她辛苦把那一直喜爱的玉镯子赏给她了呢,而且已经遣人记录在册,君上若是不信可以查查看。”
“爱妃莫气恼,朕不过说说玩笑罢了。纵然真的是刁难,朕也不会怪罪爱妃啊。”
“臣妾绝不会做那样的荒唐事。”我一板一眼地说。
“再说,臣妾与君上心心相印,侮辱臣妾也就是对皇上的亵渎,是不是?”我偏着头认真地问道。
皇上拉起我的手吻了吻,玩笑着说:“爱妃圣明。”
第二日一大早皎充媛便到雎鸠宫请安谢恩。
今日的皎充媛便是昨日的皎婕妤。虽然“充媛”只比“婕妤”高上一级,但是地位却不可同日而语。婕妤只算小主,而充媛却已经位列九嫔,有金页册书,对下可以自称“本宫”。
皎充媛是我身边的人,即便是为了我自己我也会提拔她,会慢慢让她有说话的份量。之所以这样急迫的将她晋封,一方面可以显示我对其无与伦比的恩赏,另一方面也无非昭示出某种信息:既然我能一夜间将你晋封,自然也能轻而易举地将你撤掉。
经过昨日之事,今天来访的妃嫔们渐渐多了起来。
我被她们簇拥着,心安理得地听着她们恭维的话。
“今日娘娘也依然明艳动人呢。”
“娘娘身上的唐衣好漂亮,刺绣精致亮丽,许又是织锦司的新样式吧……”
“也只有这样精美的衣裳才能匹配娘娘之玉体。”
最后直到皇上遣人来告知一同用晚膳,这些妃嫔们才陆续告辞。
花溅泪很体贴地过来为我捶背,说:“小姐好像有些疲惫呢。”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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