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那么瞬间的恍惚,手便松了下来,洁白的百合掉落了一地。
百合沾地激起了扑鼻的香气,这使我清醒过来,我连百合都没来得及拾起便匆匆快步继续向前。
越过了他,我大口大口的喘气,眼睛开始泛起酸痛。
我不想,不想……看见你轻视我的眼神。
“奴!”他的声音忽然从后面传了过来,像是一种爆发。我停住了脚步却不敢回头看他。
但是他的声音却又慢慢地小了下去,“奴……娘娘,您的花儿掉了……”
我闭上了眼睛,语调维持平静地说:“以前再美再纯洁的花儿一旦落了被弄脏了,就不再是以前的样子,就不再讨人喜爱……所以……它不值得要了……”
后面良久没有了声音,我索性就此离开,但是在我走出几步后,他的声音传了来,虽然很小很轻微,但是我却依然听清了。
他说:“那么,我心中那束纯洁的百合花呢?”仿佛在问我,更像是在讯问自己。
隔着一层梨花素白纱帐,我半倚在小榻上,手腕上覆盖着薄薄的丝帕,对面的太医正神色凝重地透过丝帕为我把着脉。
过了一会儿,他移开了手,沉吟了一声。
宫人们看起来比我还紧张,急切地问道:“李大人,娘娘的病情怎么样?”
李大人躬身回答说:“娘娘气血不顺,体质虚寒,导致食欲不振,消化不畅……”
善善追问道:“娘娘食欲不振,并伴有呕吐,不是害喜吗?”
李大人很肯定地回答:“消化不畅也可导致呕吐……而且害喜脉象快而滑,娘娘之脉象缓而平,老臣行医四十多年,应该不会诊错……”
原来我不是怀孕……心中有些失落,但也隐隐有些庆幸,真是复杂的感觉啊。
我起身,对李太医吩咐道:“此事不可声张,知道吗?”
李太医弯腰连连回答说:“那是,那是,微臣谨遵娘娘吩咐。”
我挥了挥手,说:“下去领赏吧。”
李太医又向我行个礼后被带了下去。
善善笑着宽慰我说:“小小姐还年轻,早晚都会孕有龙子的……”
我别过了头,我想的……不是这些。
即便真的有了孩子,那么我对它会有几分痛恨,几分厌恶,几分利用,又会有几分真正的喜爱呢……
第二天早上我吃了些小点,花溅泪笑着说:“小姐的胃口好了些呢。”
我放下了雕凤玉筷,拿绣帕点了点嘴,淡淡地说:“听说昨日就因为我没吃什么东西,负责雎鸠宫膳食的御厨们被斥责仗打,今日再不吃些他们说不定就没命了。”
花溅泪扶我起身,说:“这才说明皇上对小姐的无比疼爱呀。”
我轻轻冷笑,心想这只能说明他们的命在宫中不是命罢……
婷仪这时端来漱口的清香水,我接过喝了一口,再吐出到绿吹端着的牡丹铜盆里。
我叹了口气,说:“行啦,就说本宫今日对他们的膳食很满意,打赏。”
宫人们回应道:“小姐宅心仁厚。”
这时吉祥进屋禀告说:“殊贤妃娘娘来了。”
我略有意外,不知道殊贤妃来雎鸠宫是何用意,便说:“快请她进来。”
不一会儿,殊贤妃带着素儿等几个宫娥走了进来,我见她压下身段给我行礼,心想自从我被册封为帝贵妃后我们互相都尽量避免见面,而她今日特意到雎鸠宫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慌忙拉起她笑着说:“贤妃娘娘何必行此大礼?快请坐罢。”
她说了声“谢谢娘娘”就在我对面坐下了。
她喝了口茶,然后寒暄道:“早就想过来拜访贵妃娘娘,只是见娘娘侍奉圣上辛劳,不好意思过来打扰。”
“所以贤妃娘娘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有什么事娘娘尽可直说,若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不会推辞。”
殊贤妃略有尴尬地笑了笑,说:“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娘娘。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娘娘可否屈尊为颛闵主持婚事……”
我心中微微一惊,为十二皇子主持婚事?
继而我明白了什么,也许殊贤妃不是真的生病吧,而是回来让他大婚的……之所以找我主持婚事无非是想断了十二皇子的念想,向世人撇清我们的关系罢了。
但是我不责怪她,她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个深爱儿子的母亲。
十二皇子大婚之后,便可以封王,有自己的封地,正式的建功立业了。
我表现出高兴的样子,“啊,那是大喜事啊,本宫没有推辞的道理。是哪家的小姐啊?”
殊贤妃高兴起来,回答说:“是颛闵的表妹,叫蔓玉,是个温顺伶俐的孩子。”
“那倒真是一门好亲事。”只是可怜了那个叫云奴的女子……
殊贤妃回道:“谁说不是呢。他们俩个小时候说是青梅竹马也不过分……还请钦天监卜算了吉日,说下个月月初正是好日子。”
我点了点头,“那么看来本宫也要早些准备了,得给十二皇子备一份大礼才行。”
“那臣妾就先代颛闵谢过贵妃娘娘了。”
殊贤妃见自己的用意已经达到,又稍坐了会儿就借故离开了。
善善无意中叹了一口气,有无奈有惋惜。
我低头看着沉入杯底的几片茶叶出神,小声地说:“善,为什么叹息?他不是我的,我就不该把他绑在身边,是不是?我应该祝他幸福,是不是?”
那天我在媚夏媛正打算采些玫瑰花回去制茶,突然有人从花丛中钻了出来,一把把我拉到花丛中隐秘的地方。
我一惊,马上抽出藏在腰间的小匕首,直抵那人的脖颈。
那人吃了一惊,继而笑道:“你真是谨慎啊,看来想要刺杀你的人不容易……万一轻视你是个小女子,最后死无葬身之地的反而是他……”
原来是巫朗哈穆。
我收回匕首,心中却很不是滋味,冷淡地说:“王子不应该来这儿……我也有事,先走了。”
他拉住了要起身的我,将我的身体压得更低,小声说:“我到这儿是想问你一件事,乌姬说你……”
这时花溅泪来找我了,见我不在,四处唤道:“小姐,小姐……”
他听宫人叫我“小姐”明显松了一口气,没有将刚才的问题问下去,而是说:“本来我就不相信。”
我看着他,语调平静地问:“你想问什么?”
他的心情很放松的样子,说:“本来就是无稽之谈。”
“乌姬说的没错。”
他吃惊地盯着我,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我一字一顿地说。
他睁大了眼睛,脸色开始变得苍白,“我不信……你骗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我不信……像你这么高傲的女人,怎么会投入到老头子的怀抱……”
“他是至高无上的皇帝。”
他的脸色越加发白,“这么说……这么说是你自愿的?”
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自不自愿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现在是谁。王子不要再像今天这样猛撞了,你这样的身份,更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
他仿佛感到极受辱的样子,攥紧了拳头,但是又慢慢地松开了,爆发出笑来。
“哈哈,哈哈,多么替我着想的贵妃娘娘啊……哈,你两个多月没来,我还多管闲事地为你担心过……娘娘的权势好大啊,那些侍卫受你之命口风紧得很,害得我越加着急,今日冒着险来找你,没想到得到的竟是这样的答案……哈哈,好一个贵妃娘娘……”
我的心有些发痛,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痛恨我?又不是我想当这个贵妃的……
我叹了口气,“王子应该庆幸,今日我得了势,定会顾虑以前的交情,对王子百利而无一害,说不定还能……”
“娘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巫朗哈穆即便如此田地,也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
我的心颤了一下,他的意思是责怪我不知道吗?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最后他愤恨地挥手抓倒了一片玫瑰,玫瑰枝上的刺将他的手刮出了血,他就是用这样血淋淋的手向我抱拳,“告辞。”
我看他渐渐走远,郁郁地再次叹了口气。
我站起身来走了出去,花溅泪看见我高兴着说:“小姐,您去哪了?奴婢正担心您呢……”
“哦,我看里面的花儿开得更好,就进去看看。”
花溅泪突然叫道:“啊,小姐,您的手臂……”
我转头看了看,手臂上划破了一道血红,估计是他刚才抓玫瑰时不小心划到我的吧……
玫瑰虽然很美,但它的刺真伤人呀。
我只是不小心划破一道便如此的疼痛,他应该更不好受吧。
我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关系。”
我们回去的路上下起了雨,开始时并不在意,没想到后来越下越大。
花溅泪关切地说:“小姐,秋雨寒人,您先去亭子坐坐,奴婢回去取了伞就来接小姐。”说完自己先顶着雨跑了出去。
我站在亭中看着外面的雨渐渐由针细变成了豆大,由稀疏变得浓密,心中感慨花溅泪说秋雨寒人,那么她自己就不怕被冻到吗?只是因为我是主子,她是奴才。
人的命运真是各有不同。
这时有一名身着淡蓝色锦缎华服的男子也跑进来躲雨。
待他到了亭子直起身掸了掸身上的雨珠儿,我才看清了他的面貌。
原来是十二皇子。
他看到我也明显的一愣。
这样的突然相遇让我们都措手不及,我尴尬的像受冷般环紧了身体,他则不自在地咳了咳。
我们背对着对方,看着外面的蒙蒙一片。
一线的雨珠开始连成了串儿,仿佛白珠帘在向下流动,把外面的景色与小亭子隔绝起来。
我想起了小时候每当此时他都会到小雅斋找我,我们坐在外殿相互依偎,听暴雨冲刷大地的声音,看屋檐下雨水如珠帘流泻……即便被雨点溅湿了衣袍,也不曾觉得寒冷。
可是后来什么发生变化了呢……变的不只是我由小雅斋搬到雎鸠宫,还有那样两小无猜,相依相偎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了……
“你不该答应我母妃的要求的……”他的声音传来,是那样的低沉,让我感觉到陌生。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对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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