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转身说:“那么臣妾就把这发丝剪断,让它陪着君上好了。”
“这秀发只有长在爱妃的身上才如此惹人喜爱,剪断了还有何韵味。”
然后他搂着我,只是静静的,良久感叹道:“年轻真让人羡慕。”
我心底一惊,脸上依然平静着说:“君上春秋正盛,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他低头凝视着我,揣测着,突然问:“跟了朕,奴兮你觉得委屈吗?”
瞬间的恍惚。我……
我紧紧地攥住胸口,但是慢慢地又松开了,“不……君上对臣妾恩宠无比,臣妾很幸福……”
皇上的眼中深情更浓,将我抱紧了些,叹道:“朕的身体已经大不如以前,时常会感到疲倦……在这宫中住得也有些腻烦,不如过些日子我们一起去南郊的行宫轻松几日如何?”
我有些麻木地点了点头,回道:“全凭君上做主。”
(云奴)
这几日福祉宫忙乱起来,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
十二皇子要大婚了,新娘是他舅家的表妹。谁都说这是一门好亲事。
大婚的前几日他依然来我这边,却对婚事只字不提。
我在他炽热的怀中,却渐渐有悲凉的感觉涌上心头。
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我宁愿你亲口告诉我。
那天雨下得很大,他回来时浑身湿透,我吃了一惊,却并未多问,只是很心疼地服侍他换上干净的衣服。
我为他扣上脖前的纽扣时,发现他的右脸颊上有一道细长的划痕,仔细看,脸上似乎都微微红肿。
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去抚,他皱了一下眉,别过头去。
那一刻,突然又感觉自己离他好遥远。
我尴尬地笑了笑,问:“今晚您想吃点什么?我叫厨子做。”
“今晚你自己吃吧,我就不来了。”
我又愣了一下,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是呢……皇子要忙的事很多……”
突然又觉得自己失言,慌忙掩住了嘴,忙,忙什么呢……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却让我生生的忍住了。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把我拉入怀中,轻柔地吻着我的额,“对不起……”
我强颜欢笑,扯出一个笑容说:“我没事。”
我看着他离开,顿时瘫软在地上,泪水再也止不住倾泻下来……
那是一个不眠夜,我在床上不知叹息了多少次。
那是个女人的痕迹,是谁,是帝贵妃那保养精致的指甲吗……无论多好的女子,只是成了你父皇的妃子,你还在想着她还为她而痛吗。
那么我又算是什么呢……
他大婚那天,我因为身份低微而无法参加,听着外面热闹的吹打声,自己的屋子里反倒更显得阴暗冷清。
我叹了口气,吩咐侍候我的宫娥说:“都下去睡吧。”
她们低眉退去,我和衣躺在床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夜更深了,迷糊之间却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然后带来一股浓郁的酒气。
我一惊,慌忙起身,却看见十二皇子站在床边,月光背着他流泻进来,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隐约看清他袍子上刺眼的红色。
他脱了鞋袜,背对着我躺了下去,低低地说:“睡吧。”
我一愣,躺着靠了过去,把自己的脸紧紧贴住他的后背。
他的酒气让我心中有些异样,我的手若有若无地抚着他的背。若是为了我而来,请转过身看看我,抱抱我……
然而他抓住了我游离的手,只是握了一会儿,然后放下,“我累了。”
我浑身轻颤,眼泪簇簇地抖落下来,原来终究……
我背着他默默流泪,最终还是擦干了眼泪,与其让他这么痛苦,我宁愿说出来……
我鼓起勇气说:“也许她不是贪慕富贵,她只是顾虑了很多……更也许她是为了别人而舍弃了自己……”
他背对着良久没有说话。
我起身看他,只见他闭着双眼,也许他刚才已经睡着。
我叹了口气,复又躺下,这时他低沉的话传来。
“我知道。”
我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知道?他知道她不是在贪慕富贵,那么为什么还……
“只是……想找一个可以恨她的理由……”
那样的一句话让我的心被揪着痛起来,原来他只是故意那样去说,原来他早就在心底原谅了她……原来“贪慕富贵”这四个字只不过是掩饰他无法自拔的一个借口。
我苦笑起来,那么我刚才说的那番话该是怎样的多此一举。
多么可笑呵。
后来我无意中遇见了正夫人,她冷漠地看着我,却并不是寻常富贵小姐那样不可一世的样子,反而是她身旁年长的侍女喝道:“见到正夫人还不快行礼?!”
我屈下身去,向她请安。
她冷冷地看着我,没有叫我起身,而是拂袖而去。
我一直屈膝跪着。
但是她走了几步,回头看了我一眼,说:“我真是羡慕你呀。”
原来她只知道十二皇子大多时候到我房里,却不知道我也只不过是个替身罢了。
那时我的肩膀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好想笑。
然后我笑了,终于笑出来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第26章:斗太后
(奴兮)
我半倚着矮几,看下面的舞姬们翩翩起舞。
这时绿吹走进来说:“小姐,安婕妤在外面求见呢。”
我只是看着舞蹈,挥了挥手,说:“不见。”
可是过了一会儿绿吹又进来说:“小姐,安婕妤带着小皇子跪在外面等着呢……”
我冷笑了一声,“她若真是疼惜儿子,当初又何必说出那些话来?她若想跪就让她跪着吧。”
绿吹领命而去,善善却总是心肠软,柔声劝道:“安婕妤平日里待小小姐是不错的,那日也不过一时失口说了错话,她现在知错了,小小姐不若就饶了她一次……”
我转过身去,对善善说:“善,你真的简单以为她不过说错了一句话?你可知道她所谓无意的一句话需要我花多少时间和气力去开解皇上心中的结吗?就冲这一句话,我就不能饶过她!可是我没有杀了她,我留了她一条命让她跪在了我的殿外,那么,这就是我对她最大的恩典了。”
善善一愣,继而跪下说:“奴婢多嘴僭越了。”
我起身,看着善善,说:“可是善,我永远不希望你拿刚才那样疏远的语气和我说话……即便我做错了什么,也不要拿那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十二皇子大婚一个月后,被封为端豫王,并拥有了自己的一块儿封地,是离京城较近的中州。
对此殊贤妃十分感激,以为是我在皇上面前说了好话,可实际上便是十二皇子的半句好话我也是不会在皇上面前提起的。
十二皇子过来辞行时,我看见了云奴,她黯然了好多。
为什么……十二皇子待你不好么。
我送了些东西给她,但是出乎意料地她却婉拒了。
我想了想没有再坚持,只是觉得那时她眼神中的倔强最像自己。
端豫王走了,突然觉得心里落了空,有些惘然若失。
我笑着摇了摇头,这时善善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呈上来一个用白净帕子包裹着的物件。
我犹豫地接过去,心中隐约感到了什么,我的手微微颤抖着展开白帕,映入眼帘的是那尊唐朝仕女的瓷俑,即是熟悉而又陌生。
它已经被修补得很精细了,但是无论怎样,却再也掩饰不了以前破损过的痕迹。
我小心地摩挲着它,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抽出抽屉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回到了以前的位置。
十一月时,皇上行幸南郊行宫,就只带着我一个妃子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善善自我幼时便一直服侍我,又是我最信任的侍女,自然是要跟着去的;婷仪做事干净利落,手脚麻利,于是我也叫她随着我出行;如意负责为我照管衣物首饰;而太监本来我想叫吉祥跟着去,他的力气大些,可以做些繁重的杂活,但是镜明却自愿请行说:“小姐带上奴才去吧,万一遇到意外奴才也能在小姐身边出个主意。”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于是叫镜明代替吉祥去了。
我们在清晨出发,我交待绿吹说我走后雎鸠宫的大小事宜由她统管负责,并细细叮嘱她万一遇到事情可以向皎充媛和茗婕妤寻主意,玉昭容的身体最近变差要经常去探望等。
绿吹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都记下了。
我要走时她又突然跪在我脚下,很恭敬仔细地为我展平裙裾上的一点褶皱。
“小姐要保重身体啊,奴才们都惦念着您呢。”
我心中有所感动,却没有表示什么,只是向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们走走玩玩花了五天时间到达行宫,这儿的气候比京都暖和,有山有泉,又不用与后宫妃嫔虚与委蛇,每日只是和皇上游山玩水,谈诗论画,倒也悠闲自在。
可是就在到达行宫第三天我与皇上欣赏当地杂技时,婷仪却忽然在一旁向我使着眼色。
我心下略略一惊,于是借着更衣的借口退了出来。
婷仪一脸的着急,说:“小姐,宫中密使快马加鞭地赶过来说要见小姐,好像发生什么大事了!”
我知道雎鸠宫特意遣了密使过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脸上还是维持着镇定,喝道:“慌张什么!你去叫密使过来见我,问问清楚。”
婷仪一愣,却安定下来,转身去叫那密使。
密使进来就一下子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着说:“娘娘,雎鸠宫出大事了!太后她……”
我回去时依然不动声色坐在皇上身旁观看杂耍。
一曲终了,我鼓了鼓掌,说:“跳得好,赏。”
但是皇上依然察觉到了什么,问我:“爱妃怎么了?脸色如此苍白。”
我趁机咳了咳,嘴上却说:“没什么。”
皇上一脸的关切,“看你身体不舒服的样子,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于是挥手遣散了下面的艺人。
我向皇上躬了躬身,歉意着说:“那么臣妾就早些告退了。”
我回到房间,善善婷仪她们急切地迎了上来,问:“小姐可向皇上请示回宫了?”
回宫……这样煞风景的话怎么可以从我的口中说出来。
那么,就让该说这话的人说出来吧。
我脱下外衣,躺在榻上,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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