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充仪也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头向这方向看来。
她先是迷茫诧异,渐渐她的眼神变得清明,而手里的骨头也随之掉落。
她认出我了。
我容不得她反应什么,冷笑着说:“充仪真是好口味啊,吃得这样享受,就不想知道如此美餐因何而来吗?”
她知道我话中有话,警惕而仇恨地盯着我。
我接着笑着说:“充仪吃得正是自己女儿的喜宴呢。”
姒充仪激动起来,“什么?昭娇已经嫁人了?”
我语句清晰地说:“是啊。她嫁的是右宰相的独子。”
姒充仪瞪大了眼睛,突然凄厉地叫了一声,然后冲直奔我扑了过来,却被拦在中间的女官死死钳住了。
她使劲挣扎着,声音尖锐无比,“奴兮,你害我不够还要害我女儿!你好生狠毒!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她被女官连连扇了几个巴掌,却还是咒骂不已。
我冷漠地看着她,淡漠地听着她毒咒我的语言,面无表情。
我平静地说:“我今天来,是特意来通知你的。”
当我转身离开时,听到了后面如同野兽一般疯狂尖利的嘶喊声。
身旁的楚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就在晚上我入寝之前,菟丝来禀告说:“娘娘,姒充仪疯了。”
我听了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说:“姒充仪也算是意志坚定之人,八年的冷宫,其实她早就该疯了……”
我是故意的,她疯了才能让我安心啊。
已经躺下睡觉的颛福听了又精神起来,好奇地问:“母妃,是谁疯了啊?”
我没有回答,只是让他躺下,柔声说:“睡吧。”
颛福揣测我的神色,然后天真地说:“母妃,你好像不喜欢那个人。”
我沉默,只是再次为他盖好了被子。
颛福没有纠缠,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却很认真地说:“母妃不喜欢的人福儿也不喜欢。”
苗太医跪在我面前,我颇有闲情的把玩着手里的玉石,发现它已微微沾染上了我的体温,于是才搁置一边,看向他。
“苗太医是想告老还乡?”我语调平淡,却感觉到下面的苗太医紧张起来。
“是。”他低声回答说。
“怎么,是觉得不好做事了?”
苗太医连忙否说:“实在是因为老臣年迈已高,力不从心……”
我轻轻哼了一声,说:“苗大人刚刚给昭娇帝姬查完病,就要离开,是什么意思呢?”
“娘娘……老臣真的是……”
我挥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品了口茶,微微挑眉说道:“大人执意要走,本宫也不强人所难。只是苗大人的孙女苗香正负责本宫的药浴,大人不在宫中指导,她以后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苗太医一愣,竭力掩饰住自己的一腔苦楚,声音则是苍老无比,“老臣恳请娘娘……允许老臣继续留在宫中服侍您和圣上。”
我露出得意的笑容,抬手说:“本宫准了。你下去吧。”
室内升燃着袅袅的薰香,隔着半垂的帷幕,我懒懒地斜卧在小玉塌上。
“老臣真的是毫无办法,昭娇帝姬一直又摔又打,又哭又闹,谁也不敢靠近……”右宰相一脸苦恼地奏道。
“真是笑话了,堂堂朝中一品大臣却拿一个小女子没有办法……”
“娘娘,若是寻常家的女儿老臣又怎么会如此窘迫……只是那是帝姬,轻不得重不得啊。”
我挑眉,“什么帝姬,嫁入你家就是你家的媳妇了。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自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这事就到了皇上那儿,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右宰相却依然一筹莫展的样子,我见了掩嘴低低笑了一声,“李大人怎么也变得畏首畏尾起来了?您以前的那种风范呢?”
我径自地笑了会儿,然后也不再调侃他,只是从袖袍中摸出一小包用黄纸包着的药粉,扔到他面前说:“本宫就好人做到底罢。大人只要将这种药下到昭娇的茶水中,本宫保她欢欢喜喜的和令郎入洞房,想必大人抱孙子的愿望就指日可待了。”
右宰相拾起来如获至宝,连连感恩叩拜。
既然已动之以情,又要晓之以利,使我们之间的利益紧密的联结在一起,方能保证他对我忠贞不贰。
于是我在上面淡然地问道:“李大人以为我是何人?”
右宰相一愣,然后回答说:“娘娘乃皇上心爱,宠冠后宫。”
“除却这个名号,我又是何人呢?”
右宰相沉吟了一声,郑重地回道:“娘娘是个聪明十足的女子。”
我微微一笑,说:“李大人既然能赞本宫一声聪明人,那么本宫就跟大人打开天窗说亮话。普天之下除了帝位乃天命所归外,大概就属左宰相之位最是尊贵吧?大人也不过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步之遥而已,何不让本宫助大人一臂之力?”
右宰相一怔,沉思着,然后终于深深俯下身去叩拜说:“老臣以后定当忠心耿耿辅佐娘娘。”
“本宫想,李大人的选择是对的。”我偏着头,略带顽皮地说。
半年后,昭娇帝姬终于有了身孕,对外也只当说调理得当,又遇喜事,方才使病情减轻,倒叫不少不知情的人咄咄称奇。
皇上听闻感叹道:“难道真是天意?昭娇真与那傻儿有缘?”
我掩嘴轻笑道:“听说驸马也并不是傻的,只是人有些木讷愚笨罢了,不过对昭娇却珍爱无比,很听昭娇的话呢,夫妻间和乐融融已传为佳话……”
我只这样说敷衍皇上,实际上前几天右宰相喜忧参半的找到我求我想办法,他说昭娇帝姬自从得知自己怀有身孕后,脾气暴躁无比,甚至还扬言要与腹中胎儿同归于尽。右宰相现在只得派人日日夜夜看管她,方才没出什么意外。
这样的状况我当初又怎会想不到?于是我胸有成竹地跟他说:“你把昭娇送进宫来,本宫自有办法叫她心甘情愿的为你李家传承香火。”
于是我现在将昭娇帝姬喜有身孕的事告诉皇上,然后奏道:“君上,昭娇现在病体处愈,又怀有身孕,臣妾对她甚是挂念,再加上她出宫时也没有送送她,心中也是愧疚,所以恳请君上准许昭娇进宫待上时日,让臣妾好好照料她。”
皇上点了点头赞同道:“她既然病已好了,就不妨回宫省亲。朕对她也甚是挂念,就下旨叫她回宫吧。”
我百般叮嘱将接昭娇进宫的公公说:“记住,昭娇回宫后先带她到雎鸠宫来,不可让她先遇见皇上知道吗?”
那公公连连点头答应。
昭娇帝姬刚刚跨入门槛就扑通的曲下膝去,硬是跪着走到我面前,急切地拉住我的裙角,激动地说:“奴兮,救救我,不要让我再回到那个地方,那个傻子夜夜折磨我,我受不了了……你帮我在父皇面前求求情,啊?让我留在宫中吧,奴兮,求求你……”
我看着声泪俱下的她,心中涌起报复的快感。昭娇,既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想当初你羞辱我时,可曾想过今天?你还记得我说过会让你后悔的话吗?我要让你求我而不得。
我扯回我的衣角,语气冷淡地说:“你凭什么叫我的名讳?”
昭娇帝姬愣了一下,立即讨好的换了称谓,连连摇头说:“娘娘,让我留在宫中吧……我不要给那个傻子生孩子,我要把它打下来……”
我冷笑了一声,淡漠地说:“帝姬都要身为人母了,怎么还说如此任性的话呢?你是皇上下旨嫁右宰相家的,自然是要再回到夫家。李家还指望着你传宗接代呢,帝姬还是安心养胎,祈求自己能生出个健康的婴孩才好,可别是个傻子,那可真叫人失望呢……”
昭娇帝姬听着我刻薄的话,脸上呈现出羞辱的神色,但还是隐忍的继续哀求道:“娘娘,昭娇知道错了,昭娇以前不懂事得罪了您,您大人大量就原谅我吧,我不愿意再看见那个傻子,我怕了,真的怕了……”
我哼了一声,“帝姬你做错了什么呢?什么叫得罪了我?你说这话好没道理。帝姬求我也是没用的,连皇上都说你与右宰相的独子有缘呢,帝姬还是好好思量以后怎么和自己的夫君过好日子吧……”
昭娇帝姬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但是开始她还尚耐心的恳求我,而我一直不为所动,置之不理,最后她猛然地起身站在我面前,伸手指着我,脸上尽是仇恨的表情,咬牙切齿地说:“奴兮!你这个贱人,你不帮我,我也不会让你如愿!孩子长在我的肚子里,大不了我与它同归于尽,也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
终于还是露出你的本性了吗?我在心中冷笑。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平静地说:“随便你怎么样,反正你一向都是如此自私任性。你不在乎自己的亲身骨肉,想必也不会在乎自己的母亲吧?”
昭娇一怔,警惕地问:“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的母妃尚关在冷宫,你就不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你,你对她怎么了?”
我笑了一声,“我对她怎么了,我弄死她比捻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不过她现在还苟活在世上,我对她怎么了,那就要看帝姬你对我怎么了……”
昭娇帝姬紧紧地咬住嘴唇,恨恨地说:“你好卑鄙!”
我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所以你也收养我弟弟做为威胁我的筹码?”昭娇帝姬冷冷地问。
我一愣,颛福?不,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我从没有当他是可以利用的物品。
“和他无关”,然后我岔开话题说,“一会儿本宫会带着帝姬去见皇上,帝姬到底该怎么说怎么做,现在该好好掂量下吧?”
昭娇帝姬脸色苍白,双眼失神,最后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皇上在席上对昭娇帝姬嘘寒问暖,关切地问道:“昭娇你虽喜怀身孕,朕却觉得你消瘦了,好像也很憔悴,难道在右宰相府中生活的不如意吗?”
昭娇帝姬神色一动,眼圈发起红来,却马上忍住恢复常色说:“儿臣……并无大碍,只是初怀身孕身子不适……谢父皇关心。”
皇上慰藉地点了点头,后又庄重地问:“驸马待你好吗?你过得好吗?”
我看见昭娇在席下握紧了手,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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