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端豫王,示意他先离开,不要与颛福正面冲突,哪怕只是为了我……
端豫王有些恨恨的,他起身向颛福草草行了礼,转身毅然而去。
我看着端豫王离去的背影,语气有些生硬地对颛福说:“皇帝实在不该这样对待端豫王,我们还要倚重他的兵力……”
颛福反而答非所问,说:“刚才儿臣在御花园侍弄花草,遇见如意,她说您正在小睡,没想到颛豫王会在。”
我听了这话脸突然涨红起来,仿佛是做错事被训斥了的小女孩。然而慢慢地我又冷静下来,有些冷淡地说:“是的。哀家本来是在小睡,端豫亲王来了,打扰了哀家的轻眠;如果是皇帝先来就是皇帝打扰哀家休息了。”
那天我着实对颛福有些生气,然而我不得不承认的是,那天颛福的强势和冷硬,是我所见过的他最最像皇帝的一天。
端豫王终还是离开了。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这使我暗暗地松了口气。
然而也有所不同,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超越了普通的男欢女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感情和牵绊。
虽然我们相隔很远,甚至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但是他在我心中的地位是别人无法比拟的,他是懂我信任我的人,他更是我孩子的父亲。
我看着在一旁哭哭啼啼的九珍,叹了一口气,将她抱了起来,同她一起看着端豫王的背影到很远很远……
春日悄悄来临,宫中最喜庆的事莫过于皇帝终于要与皇后圆房,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夫妻了。而我最期盼的是后宫能早日诞下皇子,保持帝家血统源远流长,那我也算功成身退了。
我已暗中吩咐颛福的贴身太监曲求全,让他提醒皇帝晚上去凤仪宫夜宿,皇后早晨请安时我也把这个意思透露了。
朱妘听了先是吃惊,继而低下头,脸上一片羞赧之色,隐隐还有些担忧与畏惧。
我笑了笑宽慰她:“皇后,这可是大喜事啊。”
“可是,儿臣害怕……”朱妘不敢继续说下去,却默默流下泪来。
我看着朱妘娇小的身体,爱怜之心不禁油然而生。想想她也是可怜,自幼在她父亲身边长大,缺少母亲的呵护,现在宫中无依无靠的,让她乍去服侍一个对她来说还有些陌生的男人,也确实难为她了。
“皇后到哀家身边来。”我温柔地召唤她到我身边,轻轻拉住她的手,说:“经过这一夜,你不会少些什么,相反你多了一位天下最伟大的丈夫,而哀家是你的母亲,你的身边多了两位亲人,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你想想这不是好事吗?”
我的循循善诱总算消除了朱妘的恐惧,她终于止了泪,慢慢地点了点头。
是夜朱妘与颛福顺利圆房。
尽管求全说那晚皇帝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按我说的去了凤仪宫,皇帝临行前喝了点酒。到了凤仪宫自是宽衣解带,灭了灯火,早上也有白底红帕端出。
早上朱妘过来请安时明显有所不同了。
我不得不感叹女人的变化和成长竟然这样快,当面对后宫其他人时她开始初步使自己具备威仪,无疑是向她们宣告她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
我见了暗暗赞许,只有这样她才能统摄后宫,才配当一名合格的皇后。
上有正宫朱妘,下有宠妃玳君,中有舞姬碧澈,我对这样的后宫格局很满意,并期盼着她们会诞育下颛福的孩子。我认为颛福目前的心智尚不完全成熟,所以暂时不打算进纳秀女,避免他过早地陷入后宫妃嫔们永无休止的争斗中去。
后宫的事情我暂时放心了,只是朝中的事也让我神伤。虽然我已经完全还政给颛福,但是朝廷要职一般都是由南宫氏族担任,于是对颛福一些考虑不周的政令他们来请安时时常会向我反映,这总是叫我暗自心焦,但却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说管,毕竟颛福已经正式亲政,我也退居后宫,若再插手政事对颛福的皇帝威严会造成影响;说不管,这些政令下达下去便不是一个两个人的事,是影响一方百姓,关乎社稷安危的大事,我明明知道是不合理的,却实在狠不下心来不管不问。
“小小姐,小小姐……”善善的呼唤将我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小小姐,小帝姬已经弹奏完一曲了。”善善提醒我说。
“哦,”我有些尴尬,然后拍拍手说:“九珍弹得好听极了。”
九珍抬头看了看我,没什么表情,倒是小大人般轻描淡写地问道:“母后您可听了么。”
我有些愧疚,正欲说些什么,九珍打断说:“算了,母后这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九珍都习惯了。九珍再为母后弹奏一曲吧。”
这次我很仔细地听,不由得暗暗为九珍在琴艺上的天赋感到惊异。就在端豫王待的短短几天,九珍的琴已经弹得有模有样了。
我没有吝啬结结实实夸奖了九珍一番,说:“九珍,母后以你为荣哦。”
九珍离开以后,善善对我禀告说:“今天听说内务府主事上奏皇上,说后宫耗费巨大,尤其以尔玉宫为甚,建议缩减开销呢。”
我心中盘算了一下,尔玉宫用度确实比较奢华,且不说我每月都要裁制新衣,连尔玉宫的普通下人都与其他宫不同,穿的是上等布料,俸禄也要高上一等。
“哦?那皇帝怎么说?”
善善微微笑了一下,回道:“皇上说,朕既然贵为天子,富有天下,又有何理由亏待自己的母亲?纵然要缩减开支,也请先从朕的用度上削减吧。”
我听了心中动容,虽然在后宫和政事上与颛福多有矛盾,但作为儿子,颛福待我却是至诚至孝的。也不知颛福是否理解,有些事我之所以拿皇太后的身份压他,正是因为我待他是真心的,把自己当成他真正的母亲,处处为他考虑,无论何时我都将是他最坚实有力的后盾。
不参与朝政后,我在后宫的日子便经常召开宴会打发时间。那天晚上我在柳池边举行小宴,邀朱妘、玳君等后宫妃嫔赏月品酒。
看着深蓝色夜空上如钩的明月,听着丝竹班子演奏的优雅旋律,小口品着桌上丝丝香甜的米酒,偶尔有几缕凉风拂来,真是让人惬意极了。
席间玳君向朱妘敬酒,我察觉朱妘有几分不情愿,只听她语气冷淡地说:“本宫今天身体不适不想多饮。”朱妘虽然竭力装出高傲的样子,但她年纪尚轻,声音清脆稚嫩,而且本身又不是那样犀利之人,便装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玳君有些尴尬,不过朱妘还是把那杯酒饮了下去,喝完后有些阴阳怪气地说:“不过淡妃你是皇上宠爱的妃子,本宫可不敢得罪。”
我心知朱妘这是嫉妒玳君了,听闻玳君向朱妘早上请安时她也多有刁难,这等后宫妃嫔争风吃醋的小把戏我已见怪不怪。
今日早上敬事房的太监才来报说这一个月来颛福共去后宫妃嫔那儿十一次,其中八次去了玳君宫里,一次去了碧澈那儿,去凤仪宫不过才两次。当然,以颛福的年纪,这样的次数未免太清心寡欲了。
但是之后发生的事确实让我心有不悦,朱妘做得有些过分了。
饮完酒后,玳君和朱妘都空了杯子,有端酒壶的宫娥上去续酒。
玳君坐得离那宫娥近一些,宫娥便先给玳君满了酒,然后才走到朱妘跟前。
也许按照严格的礼法来说,确实是那宫娥的疏忽,但本来就是个轻松无拘的小宴,大家也都没在意。不想朱妘却发了脾气,她将酒杯摔在地上,站起身挥手甩了那宫娥一巴掌,骂道:“本宫才是名正言顺的后宫之主!好你个趋炎附势的奴才!就这么轻视本宫!”
宴会的好气氛全被她破坏了。
我有些发怒,纵然她是皇后,是正主,但玳君是我家的人,况且她还是后宫宠妃,实际上一点也不比她差,若论后台甚至要强过于她。我器重她父亲,也怜惜她从小没有母亲,一直多加包容,不过她也未免太过骄纵了。
我突然站起身来。朱妘也发现自己过于偏激,看向我脸上满是不安的神色。我没有说什么,沉着脸拂袖而去。
回到尔玉宫,镜明接过宫娥手中的茶递给我说:“小姐对皇后真是格外宽容。”
我叹了口气,“这朱妘有时候还真是让我生气。我知道这都是因为她单纯,没有心机,做什么都由得着自己的心性来。她的这些感情,我们也有,嫉妒、不满,只是我们懂得掩藏,而她还不会。”
“小姐说得也对,只是她这性子很难在宫中生存。”
“她本来就不是宫中人,是我利用她才把她接到后宫。说起来我是有愧于她的,所以我想尽量宽厚地对她。”
镜明点了点头,然后想到了什么,挥手叫其他宫人退下,凑近我低声说:“自从皇上和皇后圆房后奴才一直在想一件事,不知道是否也是小姐所想。”
“哦?是什么,说说看?”我眯起眼睛问。
“我们是否应该在皇后的日常饮食里下点儿药?”
镜明说的话触动了我,没错,他的想法我也想过。
“说下去。”
“既然皇后只是小姐利用的一枚棋子,那么皇后就让她当好了,但是涉及后嗣储君的问题可不代表有她份儿。奴才知道小姐一直为皇后不是出自南宫氏而遗憾,但这不代表下任天子不会是南宫氏的血脉。只要我们在朱皇后的饮食中下点儿药,皇上又那么宠幸淑妃,淑妃一旦诞下皇子,肯定被册封为太子,也就是未来的皇帝。”
镜明说得不错,只有下任皇帝流的是南宫氏的血,方能保证我的后台稳固,南宫氏的权势永长不衰。
这样的做法我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如果真的这样做了,我觉得我对不起朱妘,这个孩子在宫中本就是无依无靠,而且给我一种算计颛福的感觉。
我叹了口气说:“顺其自然吧。况且颛福本来去玳君房中的次数就多些。我想没有理由上天不眷顾南宫氏吧。”
然而就这样顺其自然了半年多,别说朱妘,就是玳君也无半点怀孕的迹象,我由先前的担忧到焦虑,直至后来寝食难安。
如果我选择的血脉不能延续下去,只过一代便再由其他亲王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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