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禹王把我拥入怀中,抚着我的发,爱怜地说:“不会的,不会的,有朕在谁也不敢轻视你,谁也不可以。”
“那么告诉她们……”我翻开名册将那染了丹寇的手指压在梁充媛的名字上,“她,对我那样的无礼。”
权禹王沉默了一会儿,我轻声说:“你在乎她?”
我得知梁充媛是权禹王夺位之前新宠的小妾,何况她又是那样的年轻貌美。
权禹王将我腾空抱起,沉声说:“不,朕只在乎你,在乎得甚至想把你揉进我的身体里。一切都依你。”
月上枝梢,尔玉宫大殿灯火通明,丝竹声不绝于耳,权禹王在此宴请后宫诸妃。
权禹王和我各坐上首左右位置,皇后在权禹王一侧稍低的位置,其余妃嫔则按照身份列成两席相坐。
席间皇后及众嫔妃频频向权禹王祝酒,而我则被冷落到了一边。
权禹王有些愧疚地看向我,其实我与他都明白,后宫之所以这样对我,除了她们本身不愿认同我这个失势的太后以外,更大程度是因为她们揣测不明新帝对太后的态度,所以不敢擅自造次,而现在我需要他证明我的身份。
这时权禹王站了起来,叫退了下面翩翩起舞的舞姬,一时间大殿安静了下来。
“梁充媛。”
年轻的梁充媛吃惊地抬起头,不知道皇帝为何单单叫她,不过她依旧出席惶恐地跪到殿中央。
权禹王冷然说道:“梁充媛不遵宫礼,对太后不敬,杖打十板,打入冷宫。”
四周一片哗然,梁充媛更是睁大眼睛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直到有侍卫闯进架着她的胳臂往外拉时,她才反应过来,尖声喊道:“臣妾没有,臣妾没有……”
没有人听信她的狡辩,梁充媛脸色苍白,慌乱中看向我,我漫不经心地喝着酒,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当梁充媛已经被拉至门槛时,她在挣扎中突然大喊:“皇上,皇上,臣妾怀孕了!臣妾有了孩子!”
一句话让所有侍卫停止了行动,殿中人面面相觑。
我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样一种局面,再看权禹王的神色似乎有了一丝松动,心中暗叫不好。
“医女长。”我召唤始终跟随我左右的医女长苗香,对她使了一个眼色。
苗香领命,低头匆匆小步走到梁充媛面前,扯出她的胳膊按在她的脉搏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梁充媛那截露出的纤细嫩白的手腕上。
苗香终于松开了手,抬头不着痕迹地看我一眼,低声说:“奴婢并未诊察出喜脉。”
“什么?”权禹王变了脸色。
“充媛娘娘并未表现出喜脉。”苗香再次坚定地重复一遍。
权禹王恼怒地挥了挥手,“拉下去。”
“不,皇上,臣妾真的是怀孕了,臣妾的身体真的是怀有身孕……”梁充媛还是不放弃地叫道。
“应该?”有妃嫔抓住了字眼,嘲笑说:“这种事情是你自己说是就是的吗?你之前有向太医确诊过吗?”
梁充媛怔了一下,她的神情显然是没有过。
“再说,如果你真的怀孕了,早就应该上报敬事房,何必偏偏现在才说?”娜木朵儿抓到漏点继续逼问道。
“我,我……”梁充媛这时露出一丝小女儿神态,低了头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这时候你还有什么扭捏的?该说就说吧。”皇后威严地发话。
梁充媛楚楚可怜地看向权禹王,“臣妾在等皇上,在等皇上来想给他一个惊喜,而不是从敬事房那些下人那里听到这个好消息,可是臣妾左等右等,却迟迟不见您的身影……”
“可问题是你并没有怀孕,充媛可真是异想天开!”后妃尖酸地评价道。
所有的妃嫔都将矛头指向梁充媛,揭露她嘲讽她,恨不得立刻将她就地正法,只有姊,没有什么表情坐在那儿一句话也没说。
最后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发话:“梁充媛欺君之罪,打入冷宫,杖二十。”
我说的是先打入冷宫,再杖,也许没有人意识到这个区别,但我自有我的道理。
梁充媛终于被拖了出去,她喊冤的声音渐变渐小,直到最后大殿完全安静下来。
权禹王对梁充媛刚才的胡闹依旧残留着恼怒神色,我对他微微笑着去宽慰他,向他敬酒,他喝了下去,面色稍缓。
“以后一切按照宫中规矩来办,嫔以上者每日到尔玉宫请安,七品以上妃子每五日例行请安。”听权禹王亲自下了指示,以皇后为首的众妃嫔连忙领命称是。
宴会继续进行。我看向梁充媛原来的席位,那里现在空落落的。
苗香看我的那一眼,我读懂了她的意思,她也瞬间了解了我的意思,我赌权禹王不会怀疑我。
梁充媛她并没有撒谎。
有了新帝的表态支持,后宫各妃子开始陆续来尔玉宫拜访我。
最先来的皇后。
我与她算是半个熟人,小时候失明时在权禹王府多受到她的照顾,权禹王妃的贤德敦厚是有口皆碑的。
纵然曾经是亲王正妃,但当皇后来到尔玉宫寝阁时她依旧是咄咄称奇。
尔玉宫的奢华凤仪宫未必抵得上十分之一,无数的珍奇玩物收藏于宫中,许多更是大胤独一无二、难得一见的。
直到如意端来泡的上等好茶,皇后才回过心神,寒暄道:“太后您近日还安好吧?”
我微微点头,简短地回道:“还好。”
皇后见我有些态度冷淡,面露愧色,“前些日子没来尔玉宫拜见实在是因为……”
“哀家并没有责备皇后的意思,哀家知道你的难处。”
皇后短暂的沉默,然后突然柔声地说:“这么多年变了多少事啊。”
我知道她说的是我后来嫁给先皇的事,所以现在即便我年纪比她轻上一轮,辈分却比她高。现在我们再次见面,我为太后,她则为皇后,而以前她还当我是孩子般照顾了我一阵。
“是啊。”我跟着轻轻感叹说。
两个人经过刚才那番感慨,开始的生疏和隔阂消散了一大半,皇后和蔼地问起我的日常起居,像是一个长辈在关心自己的晚辈般。
我并不讨厌皇后,甚至对她这样温和的人存有一丝好感,如果日后皇后做事不与我对立,我亦希望和她好好相处,每天这样说说话也很好。
然而渐渐地我发现皇后对我关切的言语中不自觉掺杂着一些同情,恐怕是看我中年就丧夫丧子做了寡妇,孤立无助,而她即便年老却依旧有丈夫可以依靠,甚至借着丈夫还做了天下至尊的国母吧。
我知道她这并不是坏心,但这种同情让我不太自在。
后来如意走进来在圆桌上摆放了一盆蓝紫色的鸢尾花,皇后闻了闻,叹道:“真香啊。”
我有些诧异地问如意,“这个时节鸢尾花就开花了吗?”
如意点了点头回道:“这是今年御花园开得第一株鸢尾花呢,我们得了消息就马上采摘过来献给太后。”
皇后说:“真是想不到夏天不知不觉就要到来了呢。”于是两人商定一块去媚夏媛看看那些新开的夏花。
经过沁春媛时我们看到春天的大片花树已经零落,地上密密麻麻的满是沾着泥土的花瓣。
我和皇后指着各种花儿点评着,突然前面奔跑来一个小男孩儿,扑到皇后怀里甜甜地叫了一声:“母后!”
皇后见了那孩子也极是惊喜,脸上笑着说:“敏儿,你怎么也在这儿?跟谁一起来的?”
那孩子抬头乖巧地回答道:“和母妃一起过来的。”然后他注意到了我,问皇后:“母后,旁边的漂亮姐姐是谁呀?”
那小男孩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穿着蓝绿的皇子龙袍,浓眉大眼的样子活脱脱是一个小权禹王。
皇后还来不及跟他解释,就听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敏儿,你在哪呢儿?”
那小男孩回头不停招手,喊道:“母妃,儿臣在这儿!儿臣在这儿呢!”
然后那棵梧桐转角处出现的,竟是姊的身影。
那孩子跑过去拉住姊的手,靠着姊一副很粘母亲的样子。
姊上前很熟络地与皇后打招呼:“皇后姐姐,真巧,您怎么也在这儿?”然后她看到了我,除了略有吃惊外没有太多的表情,屈身中规中矩地请安:“太后吉祥。”
皇后乐着说:“哎,淑妃,你刚才是没见着,敏儿方才见了太后问本宫说这是谁家的漂亮姐姐,这孩子可真是逗乐死了。”
姊也微微地笑了,瞄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对戈敏说:“这可不是姐姐哦,她是你皇祖父的妃子,算起来是你祖母辈的人呢。以后你得叫她太后娘娘。”
小孩子听不出其中的深意,戈敏天真地说:“可是太后娘娘长得真是年轻漂亮。”
皇后包括周围的一干宫人都呵呵地笑了。
皇后又把戈敏揽到自己身边,疼爱个没完,对我说:“敏儿这孩子不仅懂礼节,话说得也好听,古灵精怪的,小小年纪书也读得好,常常被教学师傅夸赞。”
然后她又拉着姊的手热络地说:“这也多亏淑妃人品好,教得好,才生出这样一个好儿子。”
皇后不知我和姊恩怨已久,以为夸我的姊也是在讨好我,所以对赞扬之词毫不吝啬。
然而家丑不可外扬,连我都不能在表面上与姊闹翻,否则姐妹公开相对只会让外人看笑话罢,于是我只能挂着微微的笑容听着。
“儿臣和母妃也很喜欢皇后娘娘,今早母妃听说御花园新开了鸢尾花,就带着儿臣过来采摘,想献给皇后娘娘呢。”戈敏继续说道。
皇后此时更是欢喜了,感激地对姊说:“哎,真是难为你还总这么惦念我。”
“皇后姐姐这是说哪儿的话。”姊恭顺地回道。
通过这几番话我能感觉到皇后与姊的感情非常要好,尤其是姊的温顺和恭敬十分讨皇后的喜欢。
我一直觉得姊因为不受权禹王的喜爱肯定会在后院过得十分悲惨,却没想到姊已经傍上后院女主人这棵大树。
还有孩子……权禹王怎么会和姊育有孩子?他不是从不喜欢她吗!我从未想过姊会生孩子,这么多年故意躲避权禹王家的消息,没想到竟会有这样一个孩子!也许善善早就听说过这件事,怕我伤心根本就没有告诉过我,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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