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很快反应过来,急促地说:“快,快带哀家去看他!”我匆匆赶往勤政殿,权禹王身边的太监边跟着,边解释:“前阵子皇上就说有些疲乏,奴才们已经加强了膳补,不想今天皇上批阅奏章欲起身时,竟跌了下来不省人事。奴才们慌忙将陛下安顿到勤政殿平日休息的榻上,派人去叫了太医,奴才也紧忙过来通知太后……”
我心乱如麻。不一会儿到了勤政殿,拐进殿内休息的小室,只见权禹王静静地躺在榻上,有太医在一旁正为他把脉,榻前跪着一群服侍的太监宫娥。
我匆忙来到它前,看他呼吸平稳,才稍稍放下心来,但亦是有些心疼他。
“皇上到底怎么样了?”外面有声音传来,皇后一脸焦急地走了进来,直接扑到权禹王身边,流着泪道:“皇上,皇上……”
我看着恣意流泪的皇后感慨万千。很快得到消息的姊、德妃、贤妃、娜木朵儿等妃嫔都纷纷过来探望,大家都一脸的担忧和焦急。
李太医神色凝重地为权禹王把脉,大家都不敢打扰,直到太医的手拿开,皇后心急地抢问道:“太医,皇上得了什么病?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这……皇上劳累过度,血气不足。皇上平时要注意龙体,万勿过于操劳。”
“只是劳累过度吗?”在场的人对太医如此浅薄的解释明显不满,“劳累过度怎么会不省人事?以前陛下为亲王时政务繁忙,却也不见如此。太医说法遮掩,陛下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让我们知道?还是你根本诊断不出来想敷衍我们?”
皇后最为担心也最为生气,沉声说:“太医,你若诊断错误,耽误陛下医治,小心人头不保!”
面对后宫妃嫔们咄咄逼人的质疑,李太医招架不住,一下子跪在地上,大冬天竟然抹着汗,“这,这……”
我见李太医言辞支吾,也觉得病情不会那么简单,难道另有隐情……
“娘娘们饶了臣吧,臣不是诊断不出,只是……”李太医想了想,转向我跪着说:“只是,这件事非同小可,臣只向太后禀告,请太后为下臣作主!”
李太医提到了我,皇后等人一时不好再说什么,只拿期盼着急的眼神看向我。
“好吧。”我心中急切听到实情,只希望不要是什么太坏的结果。
“李太医,现在没什么人了,你放心说出来吧。”我们来到别室,我望着跪在下面的李太医说道。
太医依旧面色为难,终于一副下定决心豁出去的样子,痛心疾首地奏道:“老臣行医多年,怎么可能诊治不出来呢!皇上他恐怕是房事过度、肾精亏损才四肢无力,头晕目眩。皇上本已处盛年之末,实在不宜太过……”
我的脸上一阵发烫,也终于明白李太医为何如此为难了。因为权禹王对外宣称潜心修行,不近女色,现在又因房事过纵病倒,太医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禀明呢。
“这件事事关皇上的脸面,太后乃后宫之长,老臣只敢在太后面前提明。这件事情实在太过蹊跷,臣怎么敢随便说呢?望太后能体谅臣的苦衷,庇护下臣啊。”
我心中羞愧,心想最近权禹王常夜宿尔玉宫,自己竟然没注意这些,又暗责权禹王不顾身体过于放纵。
“哀家知道了,李太医,你这件事做得很好,不要再与任何人说。你放心退下吧,哀家会给后宫妃嫔们交代。”
等我出来时,后宫妃嫔围住了我,纷纷问道:“太后娘娘,太医他怎么说?皇上到底得了什么病?”
我明白,皇帝的生死关系着天地乾坤,关系着改朝换代,关系着她们的命运,也难怪她们如此着急。
我安抚她们,“大家不要惊慌,哀家跟你们保证皇帝好好的,没有什么大碍。大家先散去吧,让皇帝清静休息,一会儿皇帝醒来大家再看他也不迟。”
众妃嫔面面相觑,但见我言语肯定,唯有半信半疑地散去了。
我更没有理由留在权禹王身边侍候,唯有交代太医和宫人好生照看,有什么意外马上向我汇报,方才离去。
我刚到尔玉宫,娜木朵儿就跟来了,她脸色不大好,向我请安后聊了些不着边际的话,然后吞吞吐吐地问道:“太后,皇帝是不是真无大碍了?臣妾真是很担心。”
我想这才是她来的目的,不动声色地回道:“哀家不是已经说了么,皇帝没有什么大病。”
“可是……”娜木朵儿转换了语风道,“臣妾当然信任太后,不过后宫好多人议论说,若真没什么,太医何必遮遮掩掩呢。”
“她们乱嚼什么舌头,等皇帝醒来大家自然释疑。”
“真的?太后您敢保证?”
“放肆!”我本心中一直担忧权禹王,而娜木朵儿屡屡试探,让我心中烦不胜烦,呵斥道:“昭容,你是越来越放肆了,谁准许你跟哀家如此说话?竟然质问哀家!”
娜木朵儿见我发怒,一下子跪在地上,“太后娘娘息怒,但是臣妾真的……”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止住了,“臣妾知错了。”
“你该知道我们现在应是敌对关系,之前不是说好了暂不相见,你这次过来实在太莽撞了。但是哀家理解你的心情,不想责备你,你退下吧。”我挥了挥手对娜木朵儿吩咐道。
娜木朵儿也不再纠缠什么,匆匆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没有权禹王醒来的消息,最终决定还是去看看他,太后关心皇帝的病情应该不会太让人生疑。我着年欢带上刚熬好的养身补汤,跟我去勤政殿。
在快到勤政殿的路上,我看见戈敏在一名年龄相仿男孩的陪侍下迎面走来,他穿着墨蓝色的皇子蟒袍,干净整齐,一段时间不见他似乎又长高了不少。
他远远看见我便携伴读退到一边,待我走近了紧忙跪下给我拜安道:“太后娘娘吉祥。”
“哦,三皇子啊,你是刚从勤政殿那边过来吗?”
戈敏躬身回答:“是的,刚刚听说父皇病倒,孩臣禀明师父,下了学堂就急忙过来。刚刚见过父皇,正巧昭容娘娘也在,她告诉孩臣父皇病情无碍,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末了他又有些孩子气地自言自语道:“可是看见父皇躺在那里,还是觉得有点担心。”
我看着眼前小大人般的戈敏,心想他真是个好孩子,举止端庄,说话有条有理。他平日也愿意与我亲近,唉,如果不是姊的孩子,我该多么喜爱他啊。
“孩臣正要去找母妃,她一定很担心父皇,孩臣要宽慰她。一会儿孩臣会和母妃一起来探望父皇。”
“行了,那么你就快点过去吧。”
戈敏再次向我躬身一拜,恭敬地退在一边让我先行。
我不再看他,目不斜视地继续向勤政殿的方向走去。然而我走了不远,就听见后面有人惊叫道:“皇子,您怎么了?!”
我回过头去,只见戈敏弯腰捂着肚子,一副不适的样子。
我心中疑惑,带着侍女们折返回去,他的伴读如同见到救星般,紧忙奏道:“太后娘娘,皇子他突然说肚子疼!”
是吃坏东西了吗?我带着疑问,拉起戈敏说:“戈敏,你怎么了?来,让哀家看看。”
戈敏很艰难才直起身来,而看到他的脸时我大吃一惊,他的肤色已经不太正常,隐隐泛着青色,额头上密密麻麻沁着细汗。
皮肤已经变色……这样的情况我再熟悉不过,戈敏十有八九是中毒了!
戈敏抓住我的手臂,他的手小而细嫩,艰难地说:“太后,孩臣肚子痛……呼吸也难受……”
我怔怔地看着他,脑海中飞快而混沌地想着什么,突然蹦出的是娜木朵儿的一张脸。
那大不了臣妾死……那是她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如果臣妾儿子可以登上皇位的话,臣妾死有什么大不了的?即便皇上知道是臣妾杀了戈敏,但那时也只有翰儿一个中用的儿子了吧?他即便恨臣妾,最后不还得让臣妾的儿子登基为帝?那臣妾死便也是值得了。臣妾早有这样的觉悟。”是的,她曾经这样说过。
再联想到她今天急匆匆地找我和急匆匆地离开,再和权禹王生病的事联系在一起……还有谁最有理由要害戈敏呢?
我顿时明白了,面对太医的讳莫如深,她以为权禹王大势将去,所以才有今天的行为。唉!娜木朵儿,你真是太鲁莽了!可是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道理,她早就存有这样的心思,权禹王生病的事终于使惊乱的她孤注一掷!
这时戈敏的情况越来越严重,青色开始逐渐显现,连旁边的伴读都看出不好,惊叫道:“太后娘娘,您看!皇子的脸色似乎很不好!”
我就那样看着戈敏,感受到他抓住我的手臂隐隐生痛,他一定很痛苦吧……可怜还是个孩子,可能连自己到底怎么了都不清楚,旁边的伴读也明显没有经验,手足无措,只一味惊慌地看着我。
这岂不是很好吗?最令我头疼的、对我最大的威胁就这么去了,看姊还怎么嚣张得起来。更妙的是这与我没有一点关系,我也不用对权禹王有什么愧疚,毕竟不是我杀了他的儿子。
“啊!”戈敏大叫了一声,手滑了下来,直接滚到了地上。
我被他的叫声惊醒,再看他,一时睁大眼睛,他长得多么像权禹王啊……仿佛一个活脱脱的小权禹王在我面前痛苦地打滚呻吟着。
“翰儿做事鲁莽,欠缺稳重,为人粗暴,这样的性格实在不是当皇帝的人选……朕如果把皇位交给他岂不相当于将大胤江山交给外族,百姓也会因此受苦……”耳边不知怎么就响起昨天权禹王对我说的话。
如果戈敏死了,那么只有戈翰继承皇位……我脑中浮现出权禹王那沉痛无奈的表情,娜木朵儿得意的笑声,还有戈翰那张意气风发的粗犷脸庞。将大胤江山交给外族……不,不,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
我一把拽起戈敏的衣领,将他拉了起来,厉声命令说:“将汤给哀家!快,把汤给我!”
如意慌忙把汤木桶给我,我直接放到戈敏嘴边,不客气地命令:“听着,这能救你的命,喝下去,必须喝下去!”
戈敏已经难受得睁不开眼睛,但他还是很艰难地张开那皲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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