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清官的通病,为了这名声名誉,变得一无人情二无亲情,再加上自身能力不足死板苛刻,更甚于贪官给当地带来的灾难。为什么要拿自己的俸禄周济旁人?因为有人吃不饱,他借机拿那点可怜的俸禄给自己扬名;为什么看了这情景不去挽救也罢,依凭依据地朝上面反应真实情况让朝廷及时修补弊病就好,为什么还粉饰太平?能力不足又怕别人诟病,毁了声名。照兰陵说,官员们各有各的毛病,也不能因为这些就逼人家上绝路,可因为一件被当地看成王岑道德高尚之典范的事让兰陵生了杀机。
王岑夫人娘家为当地富户,可自家家里清贫,大丫头才六岁,儿子正嗷嗷待哺……
顺嘴问道:“这么说人家真有孩子?还有个六岁的女儿?”
“听我说,少插嘴。”兰陵扭身取了个点心塞我嘴里,继续讲述。
无论是颖还是兰陵,俩女人生产前后我都尽心尽力在跟前照料,本认为这是世间最天经地仪的事,可也有另类,王岑算是一个。忙啊,清官嘛,把当地治理得越来越清。家里不照看,婆娘让娘家接去生产,丫头也顺道跟了娘去享几天福。这也不算啥,要一般人看只要母子平安就谢天谢地了,可这一下犯了王岑的心病,月子没过就给婆娘硬从娘家接回来不说,一股脑的恶气全撒了才六岁的丫头身上。还大道理一条条,道德规范一遍遍地教训,给娘家送来的各种营养品统统扔了大门外,看了婆娘娃跟了自个受罪心里才特别高兴。
娘没出月子不能动,丫头懂事,偷偷了家里唯一个使唤人跑河湾里捞些鱼啊虾啊给娘进补。不幸很,上游才过了雨,水面说起就起,一个六岁的丫头有什么水性?不留神就冲没了。当娘的得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就晕过去。再醒来身体一下垮了,奶水供不上月子里娃娃就生病,这年头月子里娃闹病最危险。王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补救时候又接到李义府宰相和兰陵公主途经颍州的消息……
“这么说来王岑俩孩子都没保住?”
兰陵点点头,“他也努不住气了,事情出来万念俱灰,只求了能让他王家留个苗笋。可孩子没救过来。那王夫人到底没活的念头了,我也绝对会留这种祸害继续欺世盗名为祸人间,正好借了他的给咱笃娃过关。”脸上肌肉变得僵硬起来,能看出她在咬牙齿。
听得我冒邪气,这是人死了,若在我跟前我能给他一千刀剐完都不叫咽气,什么玩意!当官当得让自己闺女捞鱼虾,这是让水冲走,要不往后不定还受什么罪呢。这种清官,害民害己,还不胜当贪官来得合算,起码能叫家里过个好日子。我看部分贪官就该表彰,人家自己贪点,可能力有,治下百姓日子也过得有油水,这才是当官,王岑这种连续杀他半个月都不解恨,给姓王的丢人!
“这事过去了。”心窝子都听得疼,“往后不许提,见不得这号狗日的!明就该把官员队伍里这类全拉出来活剐朝我……朝云家鱼塘里喂鲇鱼!”
“说鱼呢。”兰陵也努力给这话题抛开,赶紧换到鱼上,一把攥了我膀子问道:“你家里最近可热闹,这送个锅,那送个调料的,独独没有我的?”
“啥我家,陈家!要这要那的,哪找你去?要不是每天都来问问,鬼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府。”话是这么说,可有好的绝不能少了兰陵,“你等着,我回去给你弄点底料来,正合了吃晚饭上。”
“后天吧。”兰陵扑哧一知,朝我戳一指头,“又拿了治病的幌子骗钱。后晌我还带了笃娃去赵王府上宴客呢,既然正了这身份,就得把笃娃推了台面上,明天得往几家姊妹家里转转,跑个脸熟。”
“后天?”
“嗯,后天你家里置办好,我带了笃娃登门。”说着挑衅地扬了扬眉毛,摇对晃脑道:“和你家夫人亲如姐妹呢,这么大事情不抱了孩子给她看看可不行,长时候没见你家那才女心里挂记得慌。还有我那外甥女怕是出落得比她娘标志了吧?”
“找事啊?”嘴里说了记挂,可一眼的诡异之色,这跑去打起来我是帮了三个妈对殴还是一旁给俩孩子担任现场解说?
“哼!”兰陵起身拉了拉筋,得意道:“吃亏的事我才不干,该我的就得找回来。可怜啊,咱娃可没九斤,你夫人这次又站了上风,我给她整整一天来显摆。”
“姑奶奶,你……你咋不吐信子呢?”
兰陵笑了给我朝外推,“走吧,等我吐信子还早,先把你家俩母蛇管好。”临了又想起什么,将我拽住拉了厢房窗棂边顶开窗户悄声道:“看看咱笃娃,睡得正好呢,多像你。”
是啊,像。光看睡的模样就是有出息的,白净个小脸嘟嘟个小嘴多文气睡得安详,奶妈圈了腿在塌边给孩子护得仔细,明显没九斤那土匪气息,睡觉硬是能翻山越岭地从奶妈身上滚床下去。
给九斤摆置好,提了脚让他朝前爬,练手劲,吧唧一脸平砸了草丛里,再抬头满嘴咬的都是草叶、泥土,无齿的脏脸笑得彪悍。赶紧塞了指头朝嘴里抠,迟了,咽了。提了领口回后宅,还好颖不在,一脑袋给塞了水盆里洗西瓜的架势拾翻干净,扯过个巾子抹碗一样就擦了起来。吓得旁边的丫鬟目瞪口呆,难道这就是贵族优雅的管教方式?
后天这兄弟俩就见面了,瞅瞅九斤这皮实劲,往后打他兄弟咋办?刚洗干净放地上一扭头就不见了,然后院子里扑通一声过后传来九斤哭声,等我奔出去硬是没发现孩子在哪,顺了声音才发现花坛边侧立的俩空花盆翻倒一个,硬生生被扣了进去。
消停了,往后再不夸口带孩子,趁了这小子被扣了里对我先解个手,再睡一觉?
第366章 生不如死
狗咬人天经地义,常见,不稀罕。人咬狗就罕见了,还是没狗大的小小人,九斤干的。
一回来旺财就围了我呜咽地转了告状,认为小主人侵权,不时将自己带了血痂的耳朵支棱几下控诉九斤的罪行,并用狗老成精的肢体语言表达了对生活的无奈、前途一片暗淡。叫我理解,旺财今后打算和我一同上班,尽量减少单独和小侯爷相处的时间;能理解它现在的心情,颖脖子上坑凹的细小牙印比比皆是,还有正爬桌子上辛苦拼接支离破碎账本的二女,受害的不单是旺财一人啊。
孩子正走牙劲的年龄,正处在人、兽意识分离的生理期,逮啥咬啥,还不完全具备人类的意识。这时候若交给旺财看养孩子往后九斤就主攻上下腭咬合与脚爪的撕扯技能,毕竟这是脊索动物进化数亿年来最基本的生存能力,会变成所谓的兽孩;所以及时灌输人类的行为意识是个必须的过程,一般来说这个任务主要由父亲来承担,但今天不行,因为兰陵明天要上门踢场子,所以得交代她们预备预备,我这边顺便去钓鱼放松下。
“又不是来得少了。”颖对了铜镜正揉搓着脖子上的咬痕,对兰陵要过来的事一点都不上心。看样子要出门,怕影响整体观瞻。
“不一样……”说了半截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说,想想也没多大区别。唯一和别家的区别是,王家已经对迎接长公主大驾变得普及化了,到最后就是兰陵进出入无人之境,王家上下麻木不仁。
颖对了镜子白我了眼,打点粉朝脖子上扑扑,发现没有去斑除疤的效果,又拿了湿手绢擦抹干净,很不满意地朝脖子上拍了几下。“夫君,这九斤最近咬人越发厉害了,您可得管管。”扭脸忽然朝我笑得妩媚,腻声道:“妾身这纸命草身的带点伤啊疤啊出去不怕招笑话,长公主金枝玉叶的往后也这般狼狈可就惹眼了。这世间的女人都得当娘,可这娘和娘里总有个区分,是吧?”
“啥?”赶紧咳嗽两声,一拍脑门恍然道:“看,大事忘了,今答应张家表亲去讲学。大事,去迟了人都是学问人,说咱不尊重人家也不好,你忙你的。”说罢拧身便走,给门槛上爬上爬下的九手提起来顺手丢了炕上,就欲去讲学。
“可怪了。”话音刚起颖身形就挡了门口,看来这神形百变的轻身功夫又有长进。“刚可听您说苏老爷子那边等您过去钓鱼呢,又变了讲学?”
“啊……”挠了脑门傻笑几声,顺了颖身子试探朝外挤了挤,未果。回身炕头上很自然地取下鱼竿朝颖和二女晃了晃,“啊,哈哈,对,先钓鱼!钓完鱼去讲学,劳逸结合,结合。”
“哼!”颖笑着瞪了眼,贴身过来一把抢过鱼竿朝九斤身旁一丢,给二女使个眼神。“教九斤摆弄摆弄,当爹的钓鱼好手艺,虎父无犬子嘛,九斤不能拉下了。你爹本事大着呢!可怜娃往后可学不了那些。”
批斗会?二女一旁没点帮携我的意思,掏出我宝贝鱼竿就递了九斤怀里,小狗龇牙就朝上面咬去,啃甘蔗一样还“邦,邦”有声,心都碎了。劈手要抢却被颖温情四溢地挡了前面,柔声道:“娃练牙呢,您说这年岁就该多咬些东西还不叫打,是吧?”
“造反!都反了?”撸了撸袖子,扯开前襟才忘记这王修没长护心毛,很没面子的又赶紧扣上。
颖和二女对望一眼,笑得前仰后合,笑罢嘟个脸拧了眉毛拉过我朝脊背猛捶几下,恨道:“总是这样子,总是没实话,谎还说不圆,骗都骗不过!”
“那啥……”被颖说得哑口无言,只好揽了怀里安慰地拍了拍,“瞎扯啥呢,都不知道你说啥,外面天气那么好,随我钓鱼散散心去,二女也去。”
颖和二女交流下眼神,二女啊吧啊吧地指指被九斤蹂躏的账本推托,颖笑着朝我炕沿上一扯,“看,没人愿意去呢。夫君也晚去会,陪娘三个家里说说话,想听听您跑岭南一趟的趣事,这回来许久,可没好好提过一次。”
“岭南啊,没季节,没意思,下次不去了。”敷衍几句伸手从九斤怀里抢过鱼竿赶紧检查。臭小子牙口好,弄和漆面坑坑洼洼净是咬痕,活不成了,明得送去修补,说不定这十几贯就此完结,败家子!
“就完了?”颖朝二女招招手,二女兴致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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