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如此,将校、幕僚们自然也不敢怠慢,倒是被招降的那些名士都住在城里,看起来很有点颠倒错位的感觉。
不过,城外虽然冰天雪地,却也感受不到那份冰寒,倒是沸反盈天,相当热闹的样子。
一出城门,一股子浓郁的香气就扑面而来,是炖马肉的味道。
大战中缴获的马很多,死马同样不少,虽然马不是常规的肉畜,但肉就是肉,在民生凋敝的乱世之中,数万匹战马的肉可是不得了的好东西。好东西,自然是要拿来犒赏三军的。
这两天,有很多人都在为此而忙碌,剥马皮,料理马肉,还要从后方调大批的调料上来,一直折腾到今天,这马肉大餐才算是正式开场。
士卒们兴高采烈的围成一个个圆圈,围着中间的一口口铜鼎,都是垂涎欲滴的样子。眼睛反射着篝火的光芒,脸上洋溢着胜利后的喜悦。看到这情景,公孙瓒忍不住的停下来脚步,朝着离他最近的一个圆圈走去。
通过与王羽的交谈,公孙瓒放下了心事,心有旁骛之下,倒是让他发现了点有趣的东西。
“嗯,好香。”到了近前,公孙瓒深深的吸了口气,眉头微皱,奇道:“奇怪了,怎么会没臭味?”
“公孙将军!”这群士卒都是摧锋营辖下,其中几个从洛阳时就跟在王羽身边了,见过公孙瓒,当下纷纷起身,举拳致敬。
“都坐下,都坐下,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做什么?”公孙瓒笑呵呵的摆摆手,还是盯着先前的话题不放:“没人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么?”
马在中原金贵得很,就算在边塞,也很少有人会宰杀战马来吃,也只有他这种久在边关的宿将才知道,马肉不但金贵,而且不怎么好吃,特别是在煮的过程中,不但会冒出很多白色的泡沫,而且还会发出恶臭。
所以,不是没办法了,很少有人会吃马肉。但现在士卒们一边往锅里扔肉,一边夹出来吃,这个吃法本身就很奇怪,更奇怪的是,锅里只有肉香飘出,却没有丝毫臭味。
“回禀公孙将军,这是主公交代下来的法子,煮肉的是调好的高汤,里面有茼蒿、杏仁、芦根什么的,据说这东西不但能除腥,还有消毒之效。附近几个县城的药铺都被买空了,这才凑足全军所用。”
“哈,你家君侯还真是舍得,光是这锅汤,就得几千钱了,有这味道,却也难怪了。”公孙瓒微微吃了一惊。
“我家主公爱兵如子,故能百战百胜!”为首的军官满脸自豪的说着,众兵也是纷纷附和。
“公孙将军,不如您也坐下来尝尝。”突然有人提议道。
“不识分寸!”单、关二人脸色顿时一变,为首的军官连忙叱喝属下:“公孙将军是何等身份,岂能与你一同围坐就食。”
被训斥那小兵犹自不服气,嘟囔道:“主公还不是跟大伙儿一起吃来着?他说这叫火锅,就得大伙儿一起,一起在锅里捞肉,就跟一起上阵杀敌一样……”
“你还说!”那军官更怒,正待揪人出来重罚时,公孙瓒却一摆手,“都说了是一家人,还闹这么生分干嘛?鹏举贤弟这么说了,总是有道理的,来,坐下,一起来!”说着,他向关、单二人招招手,转过来又冲那军官笑道:“还是说,你们怕老夫抢了你们的肉,分量不够了?”
“哪儿能呢?您肯来,那是大伙儿的光荣。”军官本也没有见外的意思,只是怕公孙瓒不高兴罢了,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他又能有什么情绪:“主公说了,这两天,肉管够,只要吃得下,就可以敞开了吃,哪有怕抢之理?”
当下公孙瓒坐定,有人奉上碗筷,捞了一块肉,果然入口皆香,远胜他从前吃过的马肉。
眯着眼睛,看着火中沸腾的铜鼎,一时间,公孙瓒也是感慨万千。
马肉好不好吃,他当然不会在意,但王羽对士卒无微不至的关爱,却让他十分敬佩。他也是从底层靠着一把战刀杀到今天这般地位的,如何不知道,治军除了赏罚分明,令行禁止之外,还有更高的境界?
同甘共苦,上下一心,这就是青州军强大的根由了。强大的证明,已经渗入到了军中每一个细节之中,正如这火锅,正如这马肉……
惊醒他的是一阵马蹄声,虽然心情放松,但多年沙场争战的经验,还是让他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他猛然起身,惊疑不定道:“有军队调动?听声音,怕不有两千骑?”
“将军勿忧,是子龙将军的骑兵,是回援泰山的。”
“臧霸?”公孙瓒恍然,河北的战事虽已结束,但青州却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他缓缓坐回原处,沉声问道:“泰山战局如何?”
“末将不知。”那军官是个军侯,对这种机密情报,自然不会有太多了解,不过他脸上却看不到太多忧虑,只听他满怀信心的说道:“有元直将军和元皓先生在,区区贼寇,讨不到好处的,若是识相自行退去,也许还能留得命在,若是不然……哼!”
公孙瓒默然点头。
连军中随便一个低级军官,都表现得这么霸气,将勇兵强,这就是身经百战后的青州军。这就难怪鹏举贤弟会表现得那么有魄力了,不止是心胸的问题,而是他强烈的自信使然。
第430章 徐庶弄险
徐庶大概是整个青州集团中,最没自信的一员了,从前他当然不是这样的,自从和戏志才以及臧霸的泰山贼对上之后,他的情绪才开始低落。
戏志才在颍川本就很有名,远非徐庶这个后进所能相比。但他不是让徐庶困扰的主因,遇强则强,徐庶虽然和太史慈不怎么对付,但在遇上强敌时的劲头还是很足的,在徐州的时候,他已经赢过这个强敌一场了。
现在问题是,对方来找场子,是做足了准备的。泰山战场名义上是徐庶的主场,但开战以来,徐庶却没能从当地得到足够的助力,反倒是戏志才更像在主场作战。
一直不显山露水的臧霸,在泰山的潜势力实在是出乎意料的强大,配合以戏志才机智百出的计谋,一时间,这对敌手竟让徐庶有了种无法抗衡的错觉。
“元直,你没必要这么烦恼。”田丰本来也和徐庶一样忧心忡忡,但徐庶已经表现得很焦虑了,他身为长辈,倒是不好火上浇油。
“我来之前,主公已经交代的很清楚了,臧霸蓄势已久,又有戏志才相助,你不须与他硬碰硬,泰山本来就是缓冲地区,只要能利用现在这个机会,让不安分的人都跳出来,也就足够了。”
“虽说如此,”徐庶瞬也不瞬的盯着舆图,仿佛只要上面隐藏着克敌制胜的秘诀,“主公以大本营防务委于我手,诸位同僚都在开疆拓土,却只有我这里丧师失地,他日众人凯旋,庶安有颜面去见主公?”
“元直,你想太多了……”田丰摇头苦笑,他算是发现了,徐庶之所以一开始就和太史慈相处的不咋地,原因就在于他俩是同一类人。表面上的谦和,无法掩饰他内心的骄傲,难免就失了几分圆滑。
可反过来想想自己,田丰觉得自己似乎也没什么立场去说徐庶,人总是要有坚持,就算是郭图、逢纪那些人,看似只会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但何尝不是对袁绍一腔忠诚呢?
之前也有过几次类似的对话,当时田丰还用敌众我寡之类的言辞宽慰,不过,见识过了几次年轻同僚的执拗劲之后,田丰就放弃了。不是他口才不行,只是青州众将从来不会用敌众我寡来说事儿,谁让大伙儿摊上了个每次打仗都玩以少胜多的主公呢?
不过,这一次,他相信徐庶最终还是要放弃的,形势太不利了。
说是敌众我寡,实际上,两人手下根本没兵。除了徐庶的三百特战队之外,就只有一些退伍老兵和有了残疾的伤兵赶来助战,加一起也就七八百人。
而臧霸一方,光是臧霸本部的泰山贼,就足足有八千之众,加上孙观兄弟、吴敦、尹礼、昌豨等巨寇,贼寇的兵力已逾三万!
虽然不是训练有素,号令严明的精锐部队,却多有能征惯战,杀人如麻的悍匪。别说徐庶手头上只有这么点兵,就算河北大战前的青州军全军在此,对上这么一股敌人,同样要经历苦战方能取胜。
当地豪强的态度也大多表面暧昧,暗中支持臧霸。
泰山贼寇早就完成了动员,王羽北上的消息刚一传来,臧霸就已率兵离开了开阳,攻入了泰山境内。
青州主力在三天内,完成了北上,夜渡黄河,奇袭袁营等战术动作;而臧霸同样在三日内,攻取费、华二县,兵不血刃的取下了南武阳,翻越蒙山,强行攻下了平阳城,兵锋犀利之极。
这其中的原因,固然有泰山贼行惯山路,行军速度不受地形影响的因素。但若没人沿途提供补给,打开城门迎贼,臧霸的进军速度也不可能这么快。
除了王家本家,和胡母家等亲族之外,泰山的豪强,田丰还真就找不出几家信得过的。
徐庶曾尝试过,故技重施,实施斩首战术。
但戏志才吃了一次亏,这次早早的做了针对性的防备,加上泰山贼本来就是山贼,对借助地形的伏击、偷袭这套东西极为拿手,结果偷袭失败,反而折了不少人手。
田丰相信,这也是徐庶不依不饶的主要原因之一。
实际上,就算徐庶没有这些执念,现在的形势也不容乐观,臧霸的进军速度太快了。
如今泰山贼所在的平阳城,距离北面的牟县只有八十里,而牟县与嬴县正好处在连通莱芜与奉高的要道上。
一旦牟县被攻下,以泰山贼的兵力优势,大可以分兵作战,东北而向,经莱芜,直取青州治所临淄!
将军幕府,和刺史府的行政机构,以及将领们的眷属尽在临淄,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就算攻不下,这一场惊吓也足以干扰到前方将士的情绪了。
田丰二人的情报还停留在夜袭战之后,只知道匈奴人大举来犯,决战的日期乃至胜负的消息,还没传过来。对他们来说,这是个非常严峻的考验。
田丰的意见是求稳,既然守不住泰山,干脆直接放弃,大踏步的撤退到齐国,集中力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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