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找许攸当军师,是个天大的错误,最适合他的军师应该是擅长拾遗补缺,算无遗策的稳重人,孙乾虽然智谋差了点,但未尝不是个合适的人选……其实最适合与他搭档的是孔明,可惜被我捷足先登了,他也只能继续他的冒险生涯了,呵呵。”
王羽的笑声中不无得意,让赵云有些难以理解,以青州军目前的强势,无论怎么看,都没有把刘备这种人物放在眼里的必要,主公这股得意劲到底从何而来呢?
不过,想到有关于孙乾的情报,赵云对刘备是否会中计的疑虑倒是消减了不少。
南下后,在徐州打的这一连串战役,论激烈程度,远不能与赵云之前经历过的那些大仗相比,但这些战役也有其独特的特征——这些战役都是在近乎透明的情况下开战的。
双方在对方阵营都有大量的探子和细作,除了上层的密议之外,几乎一切军事行动都是公开透明的,哪怕是一部一曲的军队的调动,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为敌人所探知。
孙乾对刘备的拜访和离去,同样不会例外。
用王羽的话说,知道孙乾离开前,计划的成功率还在两可之间,胜算顶多有五成;孙乾离开后,成功率顿时就上升到了九成以上。
孙乾在徐州也是小有名气的,先前虽然没入王羽的视野,发现他之后,想针对性的做些调查却再简单不过了。这是个稳重人,却没能与刘备达成共识,的确可以从一定程度上验证王羽的判断。
“主公,若是刘备不来,或者打败他之后,您真的要继续南下么?”赵云并不在这个话题多做纠缠,让他不放心的事多着呢。
王羽坦然回答,表情非常认真:“当然了,至少要把关系确定了再说,这样袁术就可以拿乔家当做人质,两军重新结成同盟,徐州的危机得以消除,庐江百姓也免去了战乱之苦,这不是很好吗?”
“可是……”王羽的解释不能让赵云释怀。
“没什么可是。”王羽突然敛起笑容,神情变得郑重起来。
“时间很紧,只有解决了刘备,再安抚下袁术,才能打消吕布最后一丝侥幸心,重议结盟事宜,安定我军的后方。子龙,幽州的形势,你多少有些了解,可草原上呢?你知道那里是怎样的情形吗?你能想象出,草原各族被组织起来,大举南下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吗?”
赵云心中一寒,话在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经历过那种浩劫,中平五年,鲜卑与乌桓联手,席卷了整个河北,那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更可怕的是,按照王羽转述陶谦的说法,中平五年那场祸乱,参与的只是东部鲜卑的部分部落,远非鲜卑人真正的实力展现。
联想到熹平六年,檀石槐全歼三万汉军精锐,拒绝汉廷和亲之议的嚣张,王羽的慎重确实也有其道理。
“刘虞这样的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鲜卑人之所以在熹平六年之后,就无复先前的强势,只是因为檀石槐死了。这些年,鲜卑人一直在内乱,和中原群雄一样,他们自己人在争权夺势,所以无力大举南下,为祸不烈。”
王羽感触极深的说着:“但刘虞的怀柔、拉拢却会让鲜卑人看到中原的虚弱,他们会暂时搁置彼此间的矛盾,同心协力的拿中原开刀。这是怀柔政策必然会带来的恶果,刘虞这样的人,越受到异族的尊敬和推崇,为祸也就越烈!这是几千年的历史验证过了的。”
“……”第一次,赵云感到完全无法跟上王羽的思路,他同样也不知道,王羽说的历史典故,到底指的是什么。不是他孤陋寡闻,只是他怎么想得到,王羽的思绪已经越过了二千年的岁月,联想到了历史上那几场重大悲剧呢。
因为中原王朝的示好,消弭了异族的内乱,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明末了。当时努尔哈赤刚死,他的几个儿子都有一定实力,各不相让,本来是明廷分化瓦解,各个击破的良机,结果文臣们白痴一样跑去吊唁、示好,令得鞑虏们分清了主次矛盾,错过了消灭他们的好机会。
与其费时费力的彼此征伐,何如拿虚弱且富庶的中原人开刀?异族的智慧低下,思路也简单且直接,然而,这种简单直接,却胜过了中原的士大夫们钻研了数千年的权谋之术——这种看似神妙的学问,本来就只擅长对付自己人。
“总之,要抓紧时间了。”王羽的视线从赵云身上转开,投向了不可测的夜色之中。
随着公孙瓒的进逼和刘虞的寸步不让,幽州的形势变得越来越紧张,再加上许攸的挑拨串联……如何高估这场随时有可能降临的大乱的规模也不为过。
公孙瓒不是个能听劝的人,和刘虞的积怨更是极深,就算自己现在就抽身回返河北,当面阻止,同样也是徒劳。
所以,只能做最坏的打算,将青州的主要资源,都投入到迎击那些最凶恶的敌人当中。
王羽还是有信心的。
毕竟现在的中原,并非历史上那个经历了近百年血腥内战的中原,就算草原上的敌人一起出现,他也有把握战而胜之。
只是他不能将全部的实力都投入,否则,若是被人从背后捅上一刀,那就不是青州军溃败那么简单了,说不定五胡乱华的故事会提前上演都未可知。
所以,必须尽快安定江淮和兖州,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说不得要再兵行险招一次了。
第617章 泗水伏击战
水声哗哗,夜幕下,无数黑影在晃动。
“快,再快一点!”陈到的低喝声掩盖在水声之下,只有距离最近的那些人能听到他的命令,为了确保将命令传达到每一个士卒耳中,他一刻不停的来回奔走着。
“叔至,不要吹得这么急,临阵之际,应该让大家多休息。”正奔走间,耳边传来了那个熟悉的温和声音,陈到心头一暖,停下了脚步。
“主公亲自在劳作,兄弟们辛苦点也是应该的,再说,这又费不了什么力气。”陈到向刘备的身侧瞥了一眼,然后快速收回眼神,动作不大,但心下的惊异却是不小。
由不得他不惊奇,刘备军现在正在扎草人,刘备亲自下场。他扎草人的动作很利落,别人一个没完成,他已经做好了仨,并且每个扶起来都能在草丛中立而不倒,像极了真人隐藏在此处。
“吾的手艺不错吧?”刘备敏锐的注意到了麾下大将的小动作,不以为忤的笑问了一句,搞得陈到脸上一阵发热,讪讪道:“主公以前也做过农活?”
“呵呵,叔至有所不知,在遇到二弟、三弟之前,吾以织贩草履为生,比作农活儿还低一等呢。”刘备对自己的过往毫不讳言。
“……”陈到投在刘备麾下差不多一年了,可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刘备过去的经历,一时间只惊得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这没什么?”刘备摆摆手,温和说道:“英雄不论出身处,高祖当年何尝不是乡中小吏?只要心存忠义,便可出力报国,福泽苍生,在这一点上,你我都是一样的。”
这话说得陈到心里热烘烘的,抱拳谦谢道:“到何德何能,怎敢与主公相提并论?”
“有何不可?备也不比别人多几只眼或几支手,怎么就不能比了?以吾之见,叔至文武双全,坚毅果敢,纵是比之周亚夫、冯公孙,也是比得了的,何必妄自菲薄?只恨备徒有宗室之名,却无其实,不能让叔至大展拳脚,为天下所知,备心中,是既憾且愧啊。”
“主公大恩,到万死不能报也。”
刘备最厉害的不是武艺兵法,也不是计谋政略,而是笼络人的工夫。他这套放在贾诩、徐晃身上效果不大,可对陈到这种草根,却有着极为致命的杀伤力。陈到被他一句话感动得热泪盈眶,就算刘备让他立刻去死,他也不会迟疑。
陈到的出身很差,在遇到刘备之前,他是个山贼;在被携裹上山,变成山贼之前,他是个很普通的农户子弟。
他的武艺兵法都是上山之后才学的,但很早就展示出了极强的天赋,在众多山贼中可谓出类拔萃。若不是他不愿为贼,只是为了老娘才勉强留在山寨,刘备想要剿灭他的山寨,收服这员大将,恐怕要花费很大的力气,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得来全不费工夫。
笼络手段见了效,刘备正要趁热打铁,河对岸已经隐隐传来了战马的嘶鸣声,与河风一同传来,若有若无的轻响。他心中一紧,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笼络属下,而是要抓紧时间去隐蔽部队了。
“大哥,真要打这一仗?”刚来得及对陈到挥挥手,刘备就听得关羽在身后长叹了一声,转头看时,发现对方神情中蕴含的情绪复杂之极。
“云长,你也看见了,不是我主动挑衅,下邳、彭城又不是青州辖地,我守之有何不可?更何况……”
刘备斟酌着用词,先是诚恳的解释了几句,随后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痛起来:“寿春的密探传回了消息,王羽是以支持袁术称帝为条件,达成的盟约!愚兄虽然不肖,但自忖也非大奸大恶之人,以青州之强,欲杀刘备,用得着如此做出这等让步吗?他分明就是将朝廷正统,天下大义当成了儿戏!”
对岸传来的人马喧嚣声越来越响亮,刘备语气中深恶痛绝的意味也越来越重。
事态紧急,陈到等不到刘备下令,已经去集结军队,做好隐蔽和伏击的准备。即便这样,刘备脸上的神情也只是稍雯而已。
“……”关羽沉默了片刻,他不认为大哥会拿这种事诬蔑王羽,而许攸的情报网出错的几率也很低。那张情报网,是许攸和很多志同道合者,历经几十年从无到有建立起来的,早在许攸阴谋篡逆的时候便已成型,并不依托于袁绍的势力而存在。
既然反馈的情报是袁术有意称帝,王羽不曾阻止,反而与其签订了盟约,那大哥的痛恨,就是由其来由的,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他艰难的开了口,只觉满嘴都是苦涩:“大哥已经做了决断,某自当从命,只是王将军一向足智多谋,这次如此轻易的中伏……难保不是他的计谋。”
“云长此言甚是。”关羽终于不提反对意见了,刘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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