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绮玲眼睛一亮:“李校尉会设法报信?”
“十一从为夫在孟津起兵就跟着我了,论起知我心意,恐怕比父亲他们还胜出几筹。”
王羽点点头,成竹在胸的说道:“放心吧,十一肯定不会让我失望的,我一手打造出来的隐雾军,也没那么容易被打散。现在咱们看起来人少,等正式开战后,觉得自己势单力孤的肯定是曹操!”
被他强大的自信心所感染,吕绮玲的情绪终于缓和下来,用力的点点头,放缓了马速。
……
此刻,距离曹操定下的破城时限,还有不到一个时辰,但城内的激战却仍然没有停歇的迹象。即便不看那些流水般传至中军的战报,也能从激烈的厮杀声,和阵阵响起的战号声中,感受到守军不屈的意志和凶悍的战力。
“曹公乃是当朝大将军,奉天子以令诸侯,是天下正朔所在,众望所归!并州军的兄弟们,你们困守孤城十余日,却无一兵一卒的救援,可见叛逆终究是叛逆,只顾自己,根本不理会盟军死活,何必非要给他们殉死呢?不如早降,早点降了吧!”
实际上,曹操定下的两个目标都没能实现。
虽然城中乱战一起,守军大部分都顾不上守卫城墙了,但乱起时,曹性和成廉分别在南、东两处城门巡视。在这两人的带领下,数百守军众志成城,竟是硬挡着优势敌人的内外夹击,坚持了两个多时辰!
“降你奶奶!这里只有断头将军,没有磕头乌龟!”面对四面八方传来的劝降,成廉破口大骂,挥刀猛斩:“侯成,你这卑鄙小人,有本事你站到爷爷面前来,看爷爷不千刀劈你!”
“成廉,看看那是谁的旗子?是与典将军齐名的虎痴许仲康啊!你死到临头了,再冥顽不灵,怕是想留个全尸都难。”看到成廉杀得浑身是血,势如疯虎的样子,侯成哪敢上去放对,只是远远的躲在人堆里叫喊。
“死了也要拉你垫背!”成廉这样的宿将,在激战中也不会忘记'。。'观察战场,用不着侯成提醒他也看到了。
一支非同寻常的队伍正从攻城大军那汹涌的人浪后面分出来,为首的是一名魁梧不在主公之下的大汉,后面则是约为三百多,兵器、铠甲都各有特色的家伙。一个个身材高大,满脸杀气。
早在吕布和曹操争夺东郡的时候,成廉就听说过,曹操身边有一支宿卫军,是由从各地重金招揽来的游侠儿,江湖异士组成。这些人自由惯了,不是很能适应服从军令,所以很少上阵,主要的任务就是保护曹操,其主将就是威名在外,名震兖豫的虎痴许褚。
成廉当然不会小觑了对手。
若是阵列而战,这几百江湖异士起不到多大作用,说不定连普通的重甲步兵都不如。但现在这场面,倒是正适合他们发挥。
许褚是奔着东城门来的,而自己身边……成廉左右看看,发现开战前的几百好兄弟,还能站着的也只有三十多人了,至于能挥得动兵器的……他无心再数。
“不知道诚明怎么样了。”成廉抬起头,向远处的城头看去。曹性跟自己的处境差不多,不过曹性的指挥才能更强些,面对的也不是曹军主力,表现应该比自己强。
成廉看到,敌军的云梯又竖了起来,扒住了城墙。无数曹军士卒蝼蚁般爬上云梯,慢慢向上移动。守军的冷箭和石块不停地打下去,把爬得最快的那个人打落尘埃。他依稀看到了老伙计的身影,那张大弓不断的开合着,将最具威胁的敌军一一点杀。
“他们争什么呢?”成廉突然觉得敌军的行为十分荒唐。仿佛在争先恐后地奔向绝路。据说蚂蚁搬家也是这样,只要领队的蚂蚁向前爬,前方哪怕是油锅,其他蚂蚁也毫不畏惧。这个瞬间涌起的荒诞想法让他一分神,差点被一支流矢射中面门。
“管他争什么?老子是要先行一步的了,哈哈!”成廉突然笑了,用力端平了手中的长槊。这条长槊浸淫了他二十多年的春秋,自打立事起,就没间断过练习。
父亲说,弓马上的本事,才是真本事,男儿处事,用不着其他念想,只要马槊精熟了,就不愁得不到功名。这话的意思和姑爷那首诗好像差不多,那诗怎么说的来着?嗯,功名只向马上取,方是英雄一丈夫!真是好诗啊,不知死了的功名,也能算是英雄丈夫么?
成廉有些迷惑,但也只是一刹那的事儿,眼中恢复了清明,他扬声大笑。
“五原的小子们,跟老子冲!”大笑着,狰狞着,成廉将手中的长槊指向前方,在他指着的方向,一个猥琐的身影正在人群中到处流窜。
……
羽箭如冰雹般从天空中落下,在狭窄的街道中砸起一片片的血雾。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有活人,也有尸体,有守军,也有曹军,但无一例外的插满了尖刺,生命的迹象迅速消失。
显然,弓箭手无意区分敌我,只是简单的将箭雨覆盖下来,将一整片区域变成死亡地带!
一名曹军的铁甲步卒显然还没有完全气绝,在来自地狱的冰雹中艰难地探起头,一寸寸地向前爬,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至死战意尚存,怎么也算是一条好汉了,但从天而降的羽箭却毫不在意,没有怜悯,也没有倾佩,只是无情的落下,砸在他的铠甲上,直到最终有一支把细密的甲叶穿透!
“曹操疯了!”高顺在脸上抹了一把,满手都是血,可脸上还是黏稠得难以睁开眼。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有多少道伤口,他只知道,他还能继续战斗下去,不过这个时间恐怕不会太长了。
仗着地利,陷阵营一直死死的缠住了夏侯惇的主力。而曹性和成廉的奋战,也使得曹军的主力迟迟无法占据有利地势,这就是守军能坚持到现在的原因。
但夏侯惇显然被逼急了,竟然直接发动了无差别的覆盖攻击。陷阵营是一支轻步兵,靠着娴熟的技巧和配合,在近身缠战中威力十足,但本身的防御力并不高。曹军这招同归于尽,正好击中了陷阵营的要害。
先前的战损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可从现在开始,恐怕就要倍数于前了。
“他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疯,说不定援军马上就要到了。”魏延的状况比高顺还糟,后者的长处在于指挥,魏延却一直都在身先士卒,能支撑到现在没挂,已经是万幸了。这货天生乐观,眼看就穷途末路了,居然还笑得出来。
“嗯。”他的乐观没能影响到高顺,后者是个很理智的人,仗打到这个份儿上,援军到不到已经没多大差别了。援军来,自己会战到最后一口气,援军不来,自己同样要拉足够的人垫背。
魏延还要再说什么,却猛听得东城门方向欢声大作,抬头看时,正见成廉的将旗被砍倒,一名魁梧武将一手持刀,一手拎着首级,正在高声大叫着什么,鼓舞士气。在其身后,数不清的弓弩手正登上城墙,张弓搭箭!
“橙子已经……”魏延心中一酸,他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成廉那几百人不是铁打的,能坚持两个多时辰已经是奇迹了,但他还是止不住的悲伤。
“这里守不住了,去北门,与主公、诚明汇合,要死也死在一起!”高顺断然说道。
“走!”魏延也不拖泥带水,暴喝一声,人随刀走,在密集的铁甲阵中,生生撞出了一个豁口。身后,高顺舞刀杀上,挥舞着钩镶,将从侧翼和斜后攻向魏延的兵器统统挡开。
登上东、西二门的曹兵开始从马墙上向北门涌动,城内的曹军也追着魏延、高顺向北门杀去,这场惨烈的攻城战,终于进入了尾声。
曹操的脸色稍雯,喃喃自语着:“时间,应该是抢出来了,可这一仗的损失……”
围在他身后的幕僚有的听见了,有的没听见,但却没一个人应声接茬。为了对付吕布这几千兵马,八万大军足足死伤了近两成,而且还是有内应的情况下,这要是没有内应的话……更要命的是,这仗还没打完呢!
不过,能这样解决掉吕布,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中了计还这么猛,要是正面对战还了得?刘子杨在襄邑败得确实不冤枉,三万淮南杂兵,对上这等虎狼之兵,被一击而溃,好奇怪么?
这些话显然是不能当着主公的面说的,那是自找不痛快,所以,这话茬没法接。
更何况,这时间到底抢没抢出来,也是两说呢。夏侯伯仁和臧宣高去了两天半,本来是一天一回报,可从昨天起,消息就断了,谁能保证没出意外?
忽然,远处传来剧烈的马蹄声!
曹操和幕僚们都是一愣,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几乎同时扭过了头去张望。在当空的红日下,他们看见了一名衣破甲残的骑士!
“主公……”
“伯仁,你的兵马呢?宣高,公达他们人呢……”曹操的声音抑制不住的带了颤音,形容狼狈的那个人居然是夏侯尚,这意味着什么,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末将无能,罪该万死,没能守住山口,被王贼用了烟熏之计……”听着夏侯尚的述说,曹操突然觉得阳光变得异常刺眼,晃得他头脑发昏,眼前发黑。
“宣高将军为了让末将脱身报信,拼死断后,没于阵中,公达先生和眭将军不知去向,恐怕也是凶……”
“那你怎么有脸回来!”曹操猛然飞起一脚,踹在族侄的心口上,直接把人踹翻。
“末将该死,末将该死……”夏侯尚强忍痛楚,翻身爬起跪下,大哭道:“末将留得这条残命,只是担心主公不备之下,被王贼所趁,青州兵马也是兼程赶来,怕是顷刻便至,末将远未先锐一小卒,与王贼决一死战呐!”
“主公息怒,现在最要紧的是整军备战啊!”郭嘉率先出列,众幕僚纷纷附和。
“……罢了。”曹操仰天悲呼:“天要亡我乎?天要亡我乎!”不等众人再劝,他的语气已是转为坚定:“我命由我不由天,便是天要亡我,我也要逆了这天!传我将令,整……”
“报……”一句话没完,远处又是一骑快马从南面疾驰而来,马上的传令兵老远便挥动着令旗,叫得声嘶力竭。
“……”连通正发誓要逆天的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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