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训诚说,当然,这具干尸也有许多地方与彭加木不符。目前,只能说可能性50%。最后的结果,要待DNA鉴定。
夏训诚教授告诉我,邓亚军博士对于那具干尸的DNA测定已经全部完成。接下去,关键性的一步是从彭加木的儿子或者女儿身上提取对照样品。这一步,从技术上讲,很简单,只需要从彭加木子女的耳垂里取几滴血,就可以了。如果与干尸的DNA提取物呈阳性反应,就表明干尸确系彭加木遗骸;倘若呈阴性,就排除了这一可能性。
彭加木的儿子在上海,女儿在美国。最方便的,当然是从彭加木的儿子彭海那里取几滴血。邓亚军博士做好了飞往上海的准备。
目前的关键是彭加木之子彭海不愿意配合。作为长辈,作为彭加木的生前好友,夏训诚这几天跟彭海通电话,希望彭海能够配合鉴定。不过,夏训诚说,设身处地替彭海想想,他承受的压力太大。彭海在26年前失去了父亲,在3年前母亲夏叔芳又离开了人世。彭海当然期望能够有一天找到父亲的遗骸。正因为这样,在26年前,彭海参加了第四次搜索。那时候,夏训诚每天跟他在一起搜索彭加木,晚上彭海就睡在夏训诚旁边。彭海参加搜索前后达一个月,最后失望地离开了库木库都克,离开了罗布泊。此后那么多年,不时传出在罗布泊发现干尸的消息。这一次,又传出类似的消息,而在没有确认这具干尸的身份之前,“发现疑似彭加木遗骸”的新闻已经铺天盖地。何况又传出几家电视台要现场拍摄邓亚军从彭海耳垂取血样的镜头,这更使彭海感到压力。彭海在电话中对夏训诚说,如果那具干尸有90%的可能性是父亲彭加木遗骸,他愿意抽血验证。夏训诚毕竟是科学家,他说,他只能说,现在的可能性是50%。
夏训诚说,希望大家不要太着急,应该给彭海一个考虑的时间,要体谅他,要理解他的心情。媒体不要过分炒作这件事。
对于有人组织“寻找彭加木”探险队,要进入罗布泊,再度寻找彭加木遗骸,夏训诚表示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他不支持,因为在他看来,重要的是继承彭加木精神,大可不必再花人力、物力去罗布泊寻找彭加木遗骸;他不反对,则因为这些探险者毕竟是怀着对彭加木的尊敬之情。
夏训诚说,纪念彭加木,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是继承他的事业,二是学习他的精神。
这些年,夏训诚致力完成彭加木的未竟之业。当年,彭加木考察罗布泊有两个目的,即考察罗布泊的自然条件和查找罗布泊的资源。在彭加木失踪之后,夏训诚多次率队考察罗布泊的自然条件,发表了许多论文。往日,“罗布泊在中国,罗布泊研究在国外”。现在,中国科学家对罗布泊的研究,已经超过了国外。他告诉我,查找罗布泊的资源,这些年也有取得令人瞩目的成绩。他们在罗布泊发现大量的钾盐矿,储量达120万吨。国家已经准备开发罗布泊的钾盐。
夏训诚以为,当今应着重宣传彭加木献身精神。彭加木的献身精神是值得青年一代发扬光大的。正因为这样,媒体要多多宣传彭加木事迹。彭加木毕竟已经离开我们30年了,现在的许多年轻人连彭加木的名字都不知道。应该让年青一代知道彭加木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他的精神是什么,这才是对彭加木的最好的纪念。
夏训诚前后25次进入罗布泊进行科学考察。他非常熟悉罗布泊。他说,当年有关部门在库木库都克建造彭加木纪念碑时,考虑到彭加木是往东北方向找水井而失踪的,打算把纪念碑的正面朝着东北方向。在征求夏训诚的意见时,他提出,纪念碑的正面,应该朝西南方向。他以为,罗布泊盛行东北风,倘若纪念碑朝东北方向,风沙很快就会侵蚀纪念碑的正面。正是听取了夏训诚的意见,彭加木纪念碑改为面向西南,至今碑面上的字迹还清清楚楚。
夏训诚得知我不久要前往新疆,非常高兴,希望我们能够在新疆见面。
第一章 失踪
◆香港《中报》刊登天下奇闻
1980年10月11日,香港《中报》在头版头条位置,以大字标题和整版篇幅,刊载了一则天下奇闻:
在罗布泊失踪名科学家彭加木突在美出现
熟人见面拒绝相认
周光磊致函本报报道经过
据云,在1980年9月14日下午七时许,一个名叫周光磊的“中国留美学者”和中国驻美大使馆管理留学生的工作人员戴莲如、中国赴美留学的邓质方,在华盛顿的一家饭馆里吃晚饭的时候,竟然看见在中国失踪了的科学家——彭加木!
报道写得有鼻子有眼,就像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中报特讯)三个多月前被中共宣布在新疆罗布泊失踪的大陆有名的科学家“中国科学院”新疆分院副院长彭加木已在美国华盛顿出现。
发现彭加木的是中国留美学者周光磊和中共在美留学生管理组之戴莲如女士以及不久前赴美留学之邓小平的儿子邓梓(质)方。时间是1980年9月14日下午7时许,地点是华盛顿一家饭馆内。周光磊为彭加木30年前的老友,去年春周返大陆时且与彭会晤。而邓梓(质)方在大陆时曾是彭的学生。令人大惑不解的是,当周、邓等在华盛顿一家饭馆进晚餐时,突见彭随同二美国人步入馆内,既惊又喜,当即趋前问候,未料彭加木竟当面不认,自称并非彭加木,随即与二美国人匆匆离去。
周面对此种匪夷所思的情况,乃一面专函现在大陆的彭加木夫人夏淑芳女士,详告见到彭加木的情况,一面致函中国科学院副院长、北京大学校长周培源,告知此事。同时,将致周函之影本寄给本报编辑部,表示希望借本报一角澄清此一问题。其中有可疑费解之处,亦盼本报给予辩明真相。
兹将周光磊致函周培源及致函本报编者函分别照刊如下:
周光磊致周培源函
培源学长大鉴:
9月12日去信已谈及,倘一切安排顺利,弟定当于年底返国,作为期一年之研究。今又急急修书,乃因有一要事相告。9月14日,弟与留管组之戴莲如女士及不久前来美研究之邓梓(质)方君于华盛顿一家饭馆晚餐,约7时许,突见彭加木兄随同二美国人步入馆内,弟等殊为惊奇。7月中曾见报纸及国内亲友来函谓:彭兄6月下旬考察罗布泊时失踪,有说为俄谍挟持。何以会在此地出现?弟等既惑又喜,当即趋前问候,未料彭兄竟当面不认,谓其并非彭加木,随即与二美国人匆匆离去,不在该馆用餐。弟三十年前与彭兄交往甚密,去春返国亦曾晤面,邓君更是彭兄学生,岂有认错人之理?唯彭兄若无苦衷,当不致如斯否认,这是否是美国中情局搞的鬼?令人费解。有关是日见到彭兄详况,弟有专函禀告淑芳嫂。现将该信影印存本寄上,因事关重大,请转方院长查个水落石出。顺颂
钧祺!
学弟周光磊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1980。9。20。
可惜,缺少一帧彭加木在华盛顿的照片!
虽说拿不出照片,《中报》唯恐读者不信,还登出了周光磊为此事写给北京大学校长周培源的一封信的影印件。在信中,周光磊自称是彭加木30年前的老朋友,交往甚密。
在1979年春天,周光磊回国时,还见过彭加木……
周光磊既然是彭加木的老朋友,在美国华盛顿绝对不会看错人。
周光磊在写给周培源的信中说,“突见彭加木随同两个美国人步入馆内,当即趋前问候,未料彭兄竟当面不认,随即与两美国人匆匆离去”。
周光磊信中注明,邓质方“曾是彭加木的学生”。信中还说,他已把在华盛顿见到彭加木的“详况”“专函禀告淑芳嫂(彭加木夫人),现将该信影印存本寄上。”
香港《中报》不仅披露了周光磊给周培源的信件全文,而且加了“编者按语”,还配发了社论《彭加木失踪之谜》。
另外,香港《中报》配发了彭加木简历和在罗布泊失踪的经过,还刊登了一篇题为《第一大新闻》的短文,声称《中报》这条“独家新闻”是该报“创刊以来所获得的最大新闻”。
《中报》的奇闻刊出之后,海外一片哗然。美国合众国际社立刻转发。日本《产经新闻》马上予以转载。美国之音广播了,台湾的广播电台也立即播出……
在这场沸沸扬扬的新闻闹剧之中,仿佛彭加木成了一个神秘的人物。
为了澄清事实,新华社记者进行了调查。
奇闻中提及的邓质方倒确有其人,乃是邓小平之次子,而且在美国。但是,邓质方明确地告诉新华社记者:9月14日前后,他在美国罗彻斯特,根本不在华盛顿。他从未在美国见到过彭加木。他不认识周光磊其人。
奇闻中提及的戴莲如也确系中国驻美大使馆工作人员。她说,“9月14日这天,我除了到大使馆附近的一家商店买了点东西外,全天都呆在大使馆内。我根本不认识周光磊。邓质方也不认识周光磊,又不在华盛顿。说我们二人同周光磊在华盛顿的饭店里吃饭,见到彭加木,岂不荒唐!”
在三人之中,邓质方'〃文〃'和戴莲如都否'〃人〃'认了在'〃书〃'华盛顿见到彭'〃屋〃'加木。那么,剩下的唯一见证人,便是那位周光磊了。
周光磊寄给香港《中报》的信件上注明:“寄自美国西弗吉尼亚州惠林市。”
新华社记者向该市电话局查询,据答:“本市电话册上没有周光磊其人。”
另据查,1979年春的归国人员名单上,也没有周光磊其人。中国科学院要院外事局和上海分院核查,结果都不曾接待过周光磊其人。
周培源说:“我从不认识周光磊。”
彭加木夫人夏叔芳对新华社记者发表了谈话:“我们从来就不认识周光磊这个人,彭加木也从来没有谈起过这个人。周光磊既然自称30年前就同老彭交往甚深,还称呼我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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