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天里基本没能提供沼气。但是,提供大量地优质肥,才是农家最看中它的地方。
春天来了,三三两两地垦荒者也来了。村庄很快发展到三十八户人家,七十一口人。田满也正式成为了村里的里正,大小也算是个吏了。
初平四年(193)夏,田满种了二十亩麦子,十亩麻,一亩半的蔬菜,其余都种了苜蓿。对了,大黄终究还是遭了田满的毒手,没能逃脱那一刀。所以,田满买下了二十一只小猪崽,并养活了其中的十九只。另外,田妻还养了二十七只鸡和十四只鸭。
“……373,374 375……”
田妻把金五铢铺开,一便又一遍的数着,金光闪闪的金五铢是如此诱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田妻百数不厌,田满却有点犯愁。
在这一年里,粮食种植面积减少,导致了粮食价格上涨。青州的粮食价格上涨了三成。不过,由于人们普遍开始养猪、养羊,或者养些鸡鸭鱼什么的,从而使得肉禽类的副食价格下跌。田满没有预期的赚的多,刨去了投入的成本,他一年只攒下了七千三五百钱。
当然,田满并不愁花销。作为垦荒者,田满在第一年里不必缴纳田租;在第二年里,也可以享受田租减半的优待。田满夫妻这年只须缴纳算赋(人头税),但算赋是微不足道的,区区240,基本可以忽略。
可是,明年种些什么呢?
……
不管怎么说,田满是发了笔小财。得意洋洋,施施然,带着妻子回青州老家过年去了。待他们回来的时候,新退役的二弟夫妇俩也跟着他们去了易县。到第三年,田老二夫妇也去垦荒为止。这一家人便完成了从青州到冀州的转移。他们在开垦荒地的同时,也开垦出了自己的未来。不过,村庄里没有先生,总不是个办法。田满与村人商议过后,决定让他二弟田屯暂作先生。田屯的学问比田满好些不多,可教些简单的文字和算数,还是能够胜任的。
田氏一家人只是土地改革影响到千家万户中的一员,像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很多。他们有的是不得意的工匠,有的是没本事的小工,有的是流民屯中的流民,有的是破产的渔民……无论他们原来是何种身份,在这里,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垦荒者”。
正文 第三卷 第三十九章 狡兔死……
天空晴朗,烈日高悬,连一丝风都没有,火辣辣的太阳毫不留情地烤着大地,地面仿佛被一层蒸笼笼罩着,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野草绿中泛黄,似被烤焦了一般,蒲公英蔫蔫地低着头,树叶也被晒的卷缩起来,只有知了在不知疲倦地长鸣个不停,使闷热的天气更添上一层烦躁。
经过年余的修缮,冀州的主要道路都已经改为三合土路面,平坦了许多,再也看不到深深的车辙,满载着沉重补给的辎车也只留下浅浅的印痕,长长的,伸向远方。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宽阔的驰道轻轻颤抖着,扬起漫天的飞尘,滚滚而来宛如土龙。顷刻之间,马蹄声便响亮起来,轰鸣着,犹如雷鸣。
“谁呀?这大热天还要赶路,真是……”
王平睡的正香,远远的被马蹄声吵醒,睡眼酸涩中,浑身都不舒服,忍不住嘀咕道。马颂可顾不了许多,上去就是一脚,正踢在他屁股上:
“少啰挱!快去干活!王平、孙山准备清水,去井里多打些凉水;刘和、王高准备草料,多预备些儿,嗯,按三百人份的准备;宋育把柴伙备好了……”
马颂一迭声地吩咐下去,把他手下这几个小卒支使的团团转。马颂也是老兵了,前年在剿灭黑山贼的战斗里,立过战功。不过,在那场战斗里,马颂也受了点伤。被转移到河间修养。伤愈后,正好赶上河间国征兵役,组建新军,马颂被留下,提拔做了个什长,带领着一什新卒,守在这驰道旁边地亭里。
今天天气炎热,马颂本以为正午时分。不会有人赶路,也就随这些小子去睡午觉了。忽然来了这许多人,自是不免有些儿忙乱。
在张涵的努力下,青冀等地漫山遍野的种着苜蓿,养牛马的费用大为降低。加之,一统北地之后。通过边市又购进了大批牛马。故而,在河北之地,骏马并不罕见。可是,能在一行人中携带数百匹良驹的,那就十有八九是军中的重要将领了。
在这个时候,马颂自无心思与部下多说。马颂一边吩咐着,一边走向亭外……
那马蹄声听着尚远,转眼便已来到近前,马颂刚出了门,一队骑兵便奔腾着涌至。接近之后,骑兵整齐地放慢了速度。恰好停在十步之外。一条土龙也随之而来,扑头盖脸把马颂卷在其中。
马颂屏住呼吸。眯起眼睛,一动不动的正身而立,待尘土稍息,才愁眉苦脸的行了个军礼,大声说道:
“河间百卅二亭亭长马颂,见过将军!”
“稍息!”
一个清朗喝了声,骑兵纷纷翻身下了马,分波逐浪般闪出一条道来。一个三十多岁地男子快步走到近前。看穿着打扮,正是一位将军。
张奂额头微微见汗。面上一层薄薄的尘土,形同面罩,唯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露在外。那眼光也不见如何凌厉,马颂见了,却不觉挺胸抬头,郑重其事地抱拳行礼。不过,马颂忙的浑脸是汗,又裹了一下土,看起来颇有几分滑稽。
“稍息!”
张奂重复了一遍命令,他左手扶住腰间的环首刀,右手握拳在胸前轻轻一扣,还了一礼。这是张涵设计的军礼,当部下想上级行礼的时候,上级需要如此还礼。这种军礼只须用一支手便可完成,随时随地都可以保持警惕。
……
张奂的亲卫迅速接管了卫亭的警戒,喂马的喂马,警戒的警戒,各司其职。骑兵的战马就是骑兵的腿,待伺候完了战马,其余人等才围在水井旁,享受难得的清凉。
“这该死的天气,才五月份就热成这个样子……”
梳洗完毕,坐在树下,喝着清凉的井水,顿觉身体内外一片清凉,说不出地舒畅。不知是哪个亲卫在抱怨,飘了过来,张奂没有理会,暗地里却甚同意他的看法。这天气是有些奇怪,往年总要六七月才会如此炎热地。但愿今年可不要旱的太过厉害才好,不过,想来问题应该不大,水利本是极受重视地一环,各地又在努力自救……
零乱的思绪晃过,张奂没有细想旱情,他这一此被调回了信都,接下来还不知道要去哪里,他怎么会有心思关心这些。当然,张奂对将来的去向,也有一点揣测。
幽州一定,张涵便命令他在关键地段修建营垒关卡。由此可以出,张涵在短期内是不想再北进了。也是,从战略角度考虑,塞外的蛮荒之地,并不会左右最后的胜负,张涵是要北守南攻了。南边的话,只有兖州和徐州——肯定是兖州了。兖州地处中原,四通八达,位置十分重要,自古便是百战之地。
常言说得好,得中原者得天下。
下一个目标肯定是兖州。
鲁国太守破虏将军张恒在东,东郡太守偏将军王文祥在中,偏将军孙成良、讨逆将军河内太守张英则在西。从地利来说,进攻方向应在兖州东部,鲁国和济北都是陆地,比渡过大河作战要容易。而族学的训练演习多是放在山里,以此为骨干的青州军,对山地战更有心得。然而,东部易攻是人人皆知地,刘岱在东部的防御上没少下功夫。反之,南船北马。张涵精心组织地大河水军,在北方的大河之上还无有遇到过敌手,占据了绝对优势。渡河作战,出奇不意攻其不备,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将军!”
一个声音将张奂从沉思里唤醒,开饭了。
……
初平四年(193)五月,张荣被从幽州召还;讨寇将军刘文标接替了他,统领幽州全军。
与其他各地一样,幽州被免除了当年的税赋。幽州军的抵抗比较顽强,整编也要简单许多,毋须考虑高级军官的安置。只根据实际情况,保留了极少数有特殊才能的军官。俘虏均被赦免,淘汰老弱成立军屯;低级军官和普通士卒一道被打散分配到各部中,进行新卒训练,并依照训练成绩确定军衔。今年年初,幽州开始了第一次征兵,组建起一支新军。时至今日,幽州已初步安定下来,保留五万军队,再加上新军便足够了。从六月份开始,张涵就要从幽州撤军了。
正文 第三卷 第三十九章 狡兔死……'下'
“子美,不必多礼……”
见张涵亲自迎出城外,张奂连忙见礼。张涵满面笑容,飞快地走上前来,就要将他扶起来。张荣却是不肯,迅速行了全礼,方才起身。在私下里,张奂也常是拱手为礼,可在大廷广众之下,他就不能不注重礼仪了。张涵也知如此,虚扶了扶,便正身受了此礼。只是在走到近前的时候,小声取笑他说:
“子美,再这样,以后我就不来迎你了……”
张奂不以为意,洒脱地笑道:“主公,正当如是!”
“你呀……”
张涵用手点了点他,不知说他什么好,两人对视一眼,哈哈一笑,便一同进了城。张荣说的随便,举止却很注意分寸,行走时总是落后半步。
常言说得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两人从小交好,关系十分密切,但时至今日主从有别。张荣此去幽州立下大功,张涵亲自出迎。迎的不是张奂,而是有功之臣。换言之,张奂行礼,也不是给张涵行礼,敬的是主公,是车骑将军——不是张奂势利,再好的交情也得双方维护,张荣这是在维护着张涵的权威。
……
众人坐定,张奂便开始汇报幽州的情况。公文往来,总不如他亲在幽州了解清楚。此时此刻,张涵的战略与袁绍相去不远,都是踞河北之地,并力向南。不过,不同的是,张涵无心借助乌桓人的力量。无论如何,幽州皆是大后方,张涵十分关注幽州的情势。幽州的琳琳种种,张荣烂熟于心,说起来条理分明。张涵全神贯注,留意倾听,并不时发问,张奂没有说不上来的。两人一问一答,后来又取了地图详述,一直说了两个时辰之久。
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