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圣人: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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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的圣人:曹操- 第3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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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觉他小题大做,笑道:“草药煎好暂且置于帐中,老夫回来再用也不迟嘛!”说罢绕过华佗出了大帐,又回头道,“华先生之针既能解老夫之痛,即日起就挪到中军来,随时为老夫调治!你放心吧,老夫位极人臣亏待不了你……”

华佗见他不听医嘱又如此安排,心中暗暗叫苦——从今往后恐怕是要拴在曹某人身边了。方才他虽未直言,却明明不信我所言病理,只未把那句“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说出来罢了,加之喜怒无常动辄激奋,又不用心调养,只想凭针砭之术速愈……老天啊老天!非是我华佗无能,曹操这病虽不重,但实在是难以除根啊!

第十章 围城打援,曹操赶跑了袁尚

【来去自如】

建安九年(公元204年)五月,曹操闻知平原战事有变,一改对邺城的强攻战术,铲平土山填塞地道,另行挖掘壕沟将邺城围绕一周,用以断绝邺城与袁尚的联系。挖掘之时曹操小施伎俩,只命士兵挖得又窄又浅;审配在城上望得清楚,心想这样窄的壕沟一跃可过,也未及时派兵出来破坏,反嘲笑曹军白费力气。哪知曹操计中有计,趁守军懈怠之际下令全军将士连夜赶工,仅仅一夜之间就绕邺城挖出一道长四十里、宽两丈、深两丈的沟堑,并掘开邺城以西的漳河,将滚滚河水引入沟堑之内。审配欲救为时已晚,邺城与外界完全隔绝,非但军报无法传达,粮草也几乎告罄,每天都有百姓死于饥饿。审配被地形所困无法突围,唯一希望就是期盼袁尚快些回军救援。

曹操也已有了决战的准备,一面派斥候往复打探袁尚军情,一面沿沟下寨封锁要路。邺城乃河北第一大城,规模绝不亚于许都,四围墙高将近三丈,仅外郭城门便有七道之多,其中城南就有凤阳、中阳、广阳三座城门,是攻守双方对峙的重点。曹操为了确保这一路的防守,不但把中军大营设置在了南面,还沿沟构建寨门,分派士兵日夜把守,传令各部将校司马每日都要亲自巡查,严防袁军细作混入包围圈……

这些日子郭嘉除了到中军帐参研军机,只要有空就主动下到各营巡查。皆因前不久有家人从许都传来消息,陈群弹劾其不治行俭聚敛财货之事已不了了之,他料到必是曹操对荀令君有所美言,故而愈加感念曹操之恩,做起事来也更加尽心。他一改平日那派文士的作风,身着武服头戴皮弁,亲自体察将士疾苦,每逢遇到部将修葺辕门运输粮草,还主动派亲兵过去帮忙,倒也颇受大家的爱戴。

这日晌午华佗来给曹操扎针灸,曹丕、曹真、曹休也在一旁伺候。见他们父子谈笑风生其乐融融,郭嘉不声不响退出大帐,又带着亲兵沿着营间马道前去巡查。这次北伐格外顺利,士兵们也是举重若轻既轻松又不失纪律,各部将领司马依照命令出来巡查,往来如穿梭一般严密。不知不觉已到了正午,各处的火头军都在埋锅做饭,缕缕炊烟青云直上,郭嘉忽然闻到一股扑鼻的稻香味,也感到腹中咕咕作响,便拨马向北回营用饭。哪知刚过了两道寨门,又见大群军兵围在一处看热闹。

郭嘉命亲兵驱散人群,但见两个小兵正光着脊梁跪在地上受鞭刑,一旁正有员督将身披铠甲手拿令箭,坐在马上骂骂咧咧:“打!给我狠狠地打!这等顽劣之徒不好好教训,上了战场可怎么得了!”他手下三个亲兵听命行事,把鞭子挥得似轮盘一般,将那俩受刑之人打得皮开肉绽连连告饶。军中虽然纪律森严,但也不能用刑过苛,似这般堵在马道上鞭笞士卒实在是不多见。

“住手!为何动用酷刑?”郭嘉赶忙喝住。

那员将赶忙跳下马来拱手道:“末将参见郭祭酒,请恕甲胄在身不得施以全礼。您老人家巡查营寨多多辛苦,这般时候还不用饭,叫末将心里怎生忍得?”他鞭笞士卒时凶得像头老虎,见了上差却恭顺犹如绵羊,郭嘉明明才三十多岁,竟称其为老人家。围观士兵听了他这番马屁话,都不禁嗤之以鼻。

郭嘉本想好好斥责他一顿,却听他脱口叫出自己,还一个劲说好话,张手不打笑脸之人,郭嘉也客气了不少,翻身下马问道:“你是哪一部将领,为何在此鞭打士卒?”

“启禀郭祭酒。”那员将凑近两步道,“末将是张绣将军麾下司马,奉我家将军之命巡查营寨。”说着口气一变,指向受刑之人,“这两个小子把守寨门,刚才见火头军把饭做好,竟抛下大门去偷食战饭,若叫袁军细作混进去那还得了!您说他们该不该打?”

“不敢不敢!我等实在没有擅离职守……”那俩小兵被打得血肉模糊,连连向郭嘉磕头辩解。

“还敢不承认!”那员将把令箭往脖领间一塞,揪起其中一人顺手就是一记耳光,打得那兵趴在地上直哎哟;另一人马上改了口:“将军恕罪,我等知错了,下次不敢啦……下次不敢啦……”

那员将啐了一口,气哼哼道:“郭祭酒,您看到没有,这就是俩瘌骨头!方才我教训他们几句,他们还敢顶嘴,这不打不成啊!”

郭嘉一直在打量这员将——见他岁数正值壮年,宽额大脸,隆准阔口,一张黄焦焦的面皮,颔下没留胡须,这几日寻营从未遇到过。但这张面孔看着又是如此熟悉,况且人家一口一个“郭祭酒”叫着,好像还与自己很熟。军中各部将校甚多又屡有迁调,有些面熟叫不出名字倒也不稀奇,此人想必以前有过接触。郭嘉倒觉释然,抬头看看寨门上的大旗,不禁笑了:“这里是夏侯渊将军的营寨,你乃张将军麾下,到这门口处罚士卒,人家当然不服了。”

哪料那员将竟还一本正经:“曹公治军一视同仁,无论哪位将军属下,违反军纪都应处罚。末将既然走到这里,看见了自然要管!”

郭嘉听他振振有词,也不好碍了他一片好心,只道:“要管倒也罢了,只是做事不要忒苛。处罚士卒是为贯彻军法,不是为了泄私愤,你抽几鞭子便是了,这样没完没了打得血肉模糊,他们还如何上阵?你看看四下里多少人瞪眼瞅着,这样恣意而为岂不有碍军心?”

“是是是,您教训得对。末将一介粗人哪有您这般见识啊?承蒙你老人家的教训,末将受益匪浅。我军有您这样的仁义之士,实在是三军幸甚,何虑邺城不破袁氏不败……”那员将点头哈腰连连夸赞。

郭嘉见他这副谄媚相,忍俊不禁,打断道:“好啦好啦!你别在这儿恶心我了,快放了这两个人,接着巡你的营吧。”

那员将对他分外恭敬,可一转脸立刻又摆起那媚上欺下的架势,大喝道:“看在郭祭酒的面上,本官把你们放了,但罚你们不准用饭,继续把守寨门。你们若不服只管找你们将军诉苦去,有什么话叫你们将军冲我来说吧!”那俩小兵不敢还口,忍着痛诺诺而退。

郭嘉一旁冷笑——好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夏侯渊岂是轻易招惹的,既是亲眷又是大将,你一个小小营司马敢发这等狂言,以后有你小子受得了!郭嘉忍着笑二次上马准备回营,那员将又凑过来:“末将恭送郭祭酒,战场之事瞬息万变,还望您好自为之。”说罢微然一笑,与手下三个亲兵也上了马。他刚才鞭挞士卒的狠劲不少人都看见了,这会儿见他举着令箭过来,都避得远远的,而他却鸡蛋里面挑骨头:“你们是哪一部的,都给我精神些……马道之上不准埋锅造饭,快快挪开……你们几个是瞎子吗?在栅栏边起灶,若是引起火来你们担待得起吗……”他大模大样看见谁管谁,指指点点一路向东而去。

郭嘉又好气又好笑,也不便插手多管,领亲兵接着走自己的路。可不知为何,那个司马的脸庞却总在脑海中映现,似乎那个人的名字呼之欲出,可就是想不起究竟是谁,便回头问亲兵:“刚才那个司马你们认识吗?”

“小的也不认识,想必是刚刚提拔小人得志,瞧他那副横样儿!最讨厌这等媚上欺下的东西,他哪像张绣将军的属下啊,这做派倒似于禁调教出来的人。”这亲兵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

“住口!这等话岂是你该讲的。”郭嘉虽嗔怪,心下也觉好笑。

“属下知罪……那人拍了您那么多马屁,难道您也不认识?”

郭嘉苦笑摇头:“他识得我,我却不认得他……却也不是不认得,就是想不起名字来。”

亲兵也笑了:“说来也不怪先生,张绣将军麾下都是关西子弟,忽然窜出来个中州口音的司马,必是别处新调来的。”

郭嘉猛然勒马:“怪哉!此人确是中州口音,张绣乃前军劲旅,又是归降之人,部曲调动焉能不报知主公?刚才他向我施礼,说战场瞬息万变,叫我好自为之,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越想越觉奇怪,竟嗅到一股诡异的味道,“不行!我要回去看看!”

几个亲兵都以为他太过多虑,却哪敢多言,跟着他回转曹洪营寨附近——那员将早就没影了,只有刚才受刑的两个小兵还倚在寨门处哼哼唧唧。

郭嘉点指二人:“刚才责打你们的那个司马呢?”

这不问还好,一问这俩倒霉蛋,二人连滚带爬伏倒马前:“请郭先生为我们做主啊……我们真的没有擅离职守啊……”连眼泪带鼻涕全下来了。

“究竟怎么回事?”

那俩小兵边哭边诉:“我二人奉命把守寨门,那个司马硬是要往里闯,我找他要令箭。他非但不给还问我们认识他吗?我们哪知他耍什么滑头,就实话实说不认识,他说今天叫我们认识认识!他手下的亲兵也不问青红皂白,抓住我们就打……他官职大,我们也不敢还手……”

“可恶!”郭嘉也回忆起那人向他回话之时把令箭插到脖领里,并未交来验明,“你们蒙冤被打,为何不报告你家将军?”

“我家将军奉主公之命押运粮草未归,不在营里啊!”

郭嘉恨得咬牙跺脚:“事情不会这般凑巧,那人必是袁尚派来的细作,要混入包围圈去邺城报讯!”

旁边亲兵插了话:“那他怎么认得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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