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
少女的口气已经软了一些:“难道我不见你,你就不能来找我吗?”
林惜香却不马上答话,只抬起头,专注的看她,将她从上到下细看了一边,带着欣赏惊艳的神情吟道:“花似伊,柳似伊。花柳青春人别离。玉如肤,柳如眉,爱着鹅黄金缕衣!”
少女涨红了脸:“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她明知他是赞她长的好看,偏偏故意要问。
林惜香象做错事的孩子被大人发现了一样低下了头,吃吃道:“姑娘花容月貌,天下无双,在下放肆,一时冲动就吟了出来,可词里的描写哪里比的上姑娘一分,用这样的语句来形容姑娘,实在辱没了姑娘的容貌,还望姑娘宽恕则个。”
“花言巧语,”她嘴里怎么说,但显然已经不生气了,“你口口声声叫我姑娘姑娘,怎么变的如此生疏?”她盯着他。
林惜香委屈的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又怎敢造次?”
少女再次剁脚:“你呀,你呀,哎呀,我爹爹派来的人就寻过来了,我今天是偷跑出来的,不行,我要走了。”(小说下载网|。。)
她人往外走,眼睛却依依不舍放在他身上:“明天你来找我,你若不来,我恨死你!”
绯衣等她走出房门,娉婷走到林惜香身边,替他斟满美酒:“公子什么时候又认识了一位这么美貌的姑娘。”
“女人啊女人,”林惜香摇摇头,“你越是理她,她就故意装的冷若冰霜,但你若不理她,她反而会找上门来。”
“她若不是在意公子,又怎会找上门来?”绯衣靠到他身上。
林惜香笑道:“被女人喜欢,本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但若是被一个女人爱上缠上,就是麻烦了,要知道一个女人若是爱上你,恨不得用麻绳附住你,奇%^书*(网!&*收集整理咬你的肉,吸你的血,所以,聪明的男人,一定要掌握其中的尺度。”
“哟,你说的这么恐怖,吓坏奴家了。”绯衣闭起眼睛,不等他答话,她已经把头钻进他的弯臂。
“公子!”
绯衣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睁开已经眯起的眼睛,扫兴的看到了王管家的笑脸。她认得王管家,他跟随林家已经三十多年,早在林惜香父亲在时,他就是林家的管家。
林惜香取笑道:“我记的王管家是不来这些地方的!”
王管家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是挺想来的,就是有些力不从心,公子,你让我整理过去五年至今林家所有帐目,我弄了一个月的时间,全部弄好了。”
林惜香忍不住叹气:“就算你已经弄好了,也不用跑到这里来告诉我吧。”
王管家笑道:“我弄好已经三天了,但是这几天公子留宿歌舞欢场,未回家就寝,我实在等的心急了,这次的帐目数量巨大,而且包括旧帐,整理起来头绪繁多,不过,我全部弄好了,而且还专门编了索引,请公子过目。”看来他对自己的成果非常满意,颇有些急不可耐的递给林惜香,象是一个邀功的孩子。
林惜香点点头,接过王管家用蝇头小楷书写的厚厚一本册子,低头看起来。
他看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抬头道:“其他都没有问题,就是这一拦,”他用手指出,“三年前腊月十一号洛阳米铺进货支出是一万八千两,不是一万七千八白。”
王管家有些懊恼的接回来,看了又看,接着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型算盘,劈啪劈啪算起来,他打的非常快,而且只用右手,左手则用来翻书,绯衣几乎看不请他十只手指的动作,只见白影一团,而算盘上的珠子却来回滚个不停,帐册的页面则忽而翻上,忽而翻下。
好一会儿,他才停下来,擦了一下额头,又继续刚才的动作。
林惜香喝完第二杯茶的时候,王管家终于放下算盘,似有些不服气的承认道:“的确是一万八钱两。”
这时,一个黑衣人不紧不慢进了阁楼,在林惜香身侧站定,低了头,沉默的如同影子,似等着他发问。
“说。”林惜香懒洋洋的揽住绯衣。
黑衣人说话也不紧不慢:“影子已照公子吩咐把一切办妥,我们派出去的人手已经全部回来复命,东西已准确交到他们手上,到时,中原武林就是公子的天下。”
公子抬了抬手,示意他停住:“奉承的话不用说。”
“是。”影子低头。
“你以前是不说这些奉承话的,最近怎么......”公子抬起头,脸上有一抹笑意,邪气的好看。
影子沉默。
“那些不服从的人呢?”他的眼睛里寒光一闪。
“没留一个活口。”影子的话不带半点感情。
“很好。”公子露出满意温柔的笑容。
“你送王管家回去。”他忽然露出寂寞的神色,挥了挥手。
影子微点下头,和王管家退下。
公子沉默了一阵,忽然叹了一口气:“绯衣,莺儿,给我弹一首巴山夜雨。”
“是。”
辗转几声,曲调已成。琴声连绵到窗外,这黄昏的雨下的更加阴暗了。
他望着雨,不说话,歌妓只好专心抚琴,一时间,阁楼里只剩下琴声和雨声,反显的说不出冷清。
他听着听着,忽然起身,踱出了小楼。
雨还在下,他整个人已走进雨中。
“公子。”绯衣忽然跑了出来,咬了咬嘴唇:“你没有带伞。”说着,递给他一把油纸黄伞。
他接过,却没有打开,只继续往前走,自吟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哎,只有在庄生的梦里我才醒着,只等着泪水凝成珠玉,让琴弦断成华年,把春心托付给杜鹃,义山(指李商隐),你的完美是我彻夜难眠的病根,不写诗的时候你扮演谁?碌碌无为的幕僚,一身风尘的旅人?温柔的猎艳能手,凄婉的意淫大师?而谁是那双秋池涨水的明眸?我在千里之外被一首《无题》彻底照亮,守着床头横陈的爱情,和衣斜倚到天明。你耗尽一生为万物寻找对仗,可你自己的下联是谁?”
他伸出手,让雨滴在他掌心开成雨花:“唐剑啊唐剑,少了你这样的对手,如今的江湖,是多么寂寞。”
第三章 约定
杭州,楼外楼。
李凤姐十几岁就跟父亲出来闯荡江湖,人长的不难看也不算好看,武功不算低却也算不上高。如今老父已逝,她仍在江湖。
李凤姐当然是个老江湖。所以她立马觉察出今天的楼外楼有些不对劲。
靠墙的一桌,坐着两个生意人,门口那人作秀才打扮,另外还有官老爷,算命先生。这些来客虽然打扮不一,三教九流,她却看出他们个个身怀绝技。
她决定喝完这杯酒马上结帐走人,一个人若在江湖久了,就会明白莫要自找麻烦这个道理。
她一抬头,目光正好撞上雅座内一个俊雅的锦衣公子,他冲李凤姐浅浅一笑。
他的笑容很迷人,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双眸闪着光彩,李凤姐竟觉的自己脸也有些发热,心中暗道:“好个英俊的少年,万一这些人动起刀子来,伤了他当真可惜!”
这时,又进来三人。
当中的少女一身白衣,十分娇弱,她走几步,喘几口气,不时拿手帕捂住口,小声的咳嗽,她一咳嗽,苍白的脸上就浮出病态的红色。
她衣衫破旧,白衣上沾满了泥浆,这副样子,本来应该很狼狈,但别人看她的时候,仍然觉得她十分优雅。
她算不上很美,额头略高了些,身子单薄了点,与她一同进来的两个青衣少女都比她漂亮,但别人一眼看去,目光不知不觉都会被吸引到她一个人身上。
她对穿一身破旧衣裳进入杭州最高档的酒楼丝毫不以为意,举止依旧从容自若。
在她一个人身上,奇异的混合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既娇弱到及至,让人顿生保护她的欲望,又冷静镇定的让人徒增咬牙切齿的恨衣。她的气质中分明带有一些孤离的成分,使人不敢亲近,但她明亮的眼睛仿佛能洞悉世间万物,看透和理解任何人的心,让人忍不住向她倾诉。
三人正好坐在李凤姐和蓝衣公子之间的饭桌上,白衣少女点了几样精致小菜。
李凤姐对这位白衣少女起了兴趣,不想立即离开,若这里有什么意外,她决定把这似乎被风就能吹到的少女带出来。
“客管少等,菜马上就好!”招呼的小二忙开了。
等菜的空挡,白衣少女双手支着头,冲那两个青衣少女笑笑,轻声道:“若是小二知道我们三个人的口袋加起来只有十文钱,会是什么表情?”
李凤姐耳朵很灵,不紧暗暗吃惊:“难道她们是来吃白食的?”
忽然,对面桌子一大汉猛拍桌面,大声嚷道:“小二,他妈的还不上菜,老子等不及了。”言毕,往地上吐了一口脓痰。
小二连忙跑了上来,又是赔礼,又是道歉,这大汉却不领情,一伸手把小二推倒在地,他的几个手下连连安抚他,这位大哥又骂了好一阵,才勉强平了这口气。
李凤姐私下摇头:为什么行走江湖,总会碰上一些十分讨厌的人呢!
她又转向白衣少女,她正凑在一个青衣少女耳边,似乎在讲什么悄悄话。这时,那位闹事的大哥大叫一声,口吐鲜血,竟“扑”的一声倒在地上。
他双手捂着胸口,脸色逐渐发紫,看来难受的很。几个手下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这位兄台戾气攻心,若不及时疏散,恐有性命之忧。”白衣少女冲他笑笑。
大哥颤声道:“这……该如何是好?”
白衣少女轻咳了一声,道:“你今天运气不错,碰到我,我又怎会见死不救!”
大哥大喜,几个手下连忙把他抬到桌上,白衣少女拿出一套银针,淡淡道:“五百两银子!”言语之间,仿佛吃了很大的亏。
大哥大怒,叫道:“什么,臭丫头,想敲竹杠……”话未完,又一口鲜血喷出,脸色已发黑。
一个手下帮腔道:“这姑娘小小年纪,又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若真懂医术,怎不先医好自己的毛病,大哥莫上她的当。”
白衣少女悠悠道:“小女子虽然不才,倒也不敢妄自菲薄。小女子能活到今日着实不易,若真如这位小兄弟所言,我岂非早就已病死了。”
大哥一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五百两就五百两,但你要治好我,否则……”谁都知道否则后面的意思。李凤姐不禁替少女捏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