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菇,你说这共产党到底怎么样?以前政府说共产党是洪水猛兽,可是当鬼子说只要许子乡的老百姓向共产党伤员的尸体上吐口唾沫,就可以饶他们不死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老百姓服从。难道共产党是好的?后来我想通了,老百姓不是喜欢共产党,是喜欢打日本人的人!这样的人我也佩服。看来,不管是不是共产党,只要他打鬼子,都会受到老百姓的欢迎的,你说,是不是这样?
小菇,我一直在想,你走了后,我已经杀了十几个鬼子了,什么时候才算替你报完仇?可是每次我想到这个,我就想起许子乡的几百个老老少少的仇,南京下关和自己一起被日本人杀的那几万青年人的仇!现在在这里,我想明白了,只要日本鬼子还在中国,这仇就算没报完!你说对不对?”
小树林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得树林新发的嫩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呵,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肖彦梁认真地等了一会,说道。
“日本鬼子,你们听好了,我肖彦梁在此立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坟头的香已经燃到了尽头,肖彦梁站起来,活动活动麻木的双腿,看着阳光透过树梢射下的影子发了会呆,对着许小菇的墓跪下磕了个头。
“小菇,眼下鬼子的戒备越来越严了,不过我还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的。过阵子会有大批的鬼子伤员来这里,准备上船回日本。妈的,在中国杀人负了伤,还想回去养伤,养好伤又来中国杀人?做梦!
小菇,今天过了,我可能会要好一阵子不来了,等我杀了鬼子的伤兵,有空再来陪陪你,告诉你我的一些故事,好吗?”
说完,肖彦梁又磕了个头,站起来往回走去。
走出树林,肖彦梁回头望了它一眼,在许小菇墓前一直没有流出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地留了下来。他抹了一把,推上车,走了。
没走多久,身后传来汽车的声音。肖彦梁赶紧停下车,蹲在路边,伸手把枪上膛,这才往汽车的方向望去。
一辆日军军车歪歪倒倒地慢慢开过来,快到肖彦梁面前时,一下刹住了。汽车另一边的门被打开,一个日军士兵跳了下来。
他一只手端着枪,另一只手用力向肖彦梁挥舞着。
肖彦梁小心地站起来,看着那个鬼子没有动。见肖彦梁没动,那个鬼子又把帽子摘下来,就这样,肖彦梁终于认出那个日军士兵是谁了。
他就是兵左太郎。当然,肖彦梁并不知道和张富一起杀死德贵媳妇一家的日本人中,就有这位兵左太郎。
肖彦梁赶紧跑上前,对着兵左太郎哈腰说道:“太君,您……”
兵左太郎没有理会肖彦梁在说什么,他一把抓住肖彦梁的手,向汽车的另一个门走去。
打开车门,里面一下倒出一个血人来。
肖彦梁吓了一跳,上前抱住倒下的人,一看,原来也是个日军士兵,只是胸口被血染红了一片,看不出是中了几枪,眼看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活不了了。
“鬼子被袭击了。”这是肖彦梁的判断,可这是谁干的呢?
他站起来爬上车厢,里面横七竖八躺了五个日军士兵,有的头上中弹,有的胸口中弹,都已经死了,因为他们身上的血和车厢里流出的血,都有些凝固了。
肖彦梁下来,转身看见兵左太郎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太君,”肖彦梁走到兵左太郎面前,问道。“你们被……袭击了?”
兵左太郎把肖彦梁拉到汽车边上的时候,整个人都要虚脱了。他并不知道肖彦梁是谁,但他认得肖彦梁的打扮和装备,那是城里便衣队的样子。
他靠在车厢边上,听见肖彦梁的问话,却苦于什么也听不懂。养了养神,他直起身来,对着肖彦梁比画着手势,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
“你的……那边的……。报告?”
看着兵左太郎用手指指自行车,又用手指指城里的方向,肖彦梁明白了,是要他骑上车到城里报告。
“太君,您是说要我去城里报告?”
见兵左太郎没有反映,只是瞪着他,肖彦梁哑然失笑,这个鬼子原来听不懂中国话。
肖彦梁用手指着城的方向,试探着说:“报告?”
兵左太郎这回明白了,一个劲地点头。“你的……大大地好!报告报告!快!”
肖彦梁前后看了看,空旷的地方只有他们,心里冷冷一笑。
“我送你去阎王爷那里去报告吧。”
他对着兵左太郎恶狠狠地说道。
兵左太郎看见肖彦梁的那一笑,忽然害怕起来,那样的笑容实在是太熟悉了!他和他的战友经常发出这种笑容。正要举枪,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指向了自己。
正文 第十八章 功夫枪法
兵左太郎望着眼前的枪口,已经虚脱的身子陡然僵硬起来,他怎么也不明白站在面前的这个“支那顺民”竟然会拿着枪对准自己!
原本以为遇见便衣队就已经脱离了危险,没想到这个可恶、卑鄙的支那人,趁着只有自己一个人,会对自己下毒手。
恐惧、愤怒、绝望……种种心情一一涌上兵左太郎的心头。
“八噶!”怪叫一声,在武士道的支撑下,兵左太郎毅然举起枪,但面前的枪管已经喷出了火光……
随着枪口的跳动,三发子弹钻进了兵左太郎的胸口,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兵左太郎不由自主地往后仰起,而此时他手里的三八步枪也向天空射出了子弹,进一步的后坐力加速了兵左太郎的下坠……
肖彦梁提着枪,慢慢蹲在兵左太郎的边上,望着嘴角流出一股股污血,还没死去的日本人,肖彦梁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这个鬼子临死前在想什么呢?”
带着这个问题,肖彦梁站起来,对着地上的侵略者的头射出了一发子弹。
转过身,那个原先没死的鬼子司机现在也死了,不过从他布满恐惧的脸上,可以知道他看见了肖彦梁杀死兵左太郎的全过程或者是一部分过程。本来就奄奄一息的鬼子,那还经得住这种恐吓,竟这样一命呜呼。
肖彦梁遗憾地摇摇头,没想到鬼子司机就这样死了。他取下兵左太郎和司机身上的枪、子弹、还有钱,又爬上车厢。
车厢里有两挺歪把子,两箱子弹,半箱手榴弹。手榴弹的保险杆扔得车厢里到处都是。五个鬼子都是脸朝车后死的,那两挺机枪也是朝车后的。
“看来这车鬼子是突围出来的。”想到这,肖彦梁猛的一顿。
“不好,既然是突围出来的,此地不能久待。”
肖彦梁正要下车,却看见那半箱手榴弹等车厢的武器,心里实在是舍不得。
“妈的!”肖彦梁恨恨骂了一句,抓起一把机枪放在驾驶室,又举起地上两个鬼子尸体扔在车厢里,把自行车挂在车厢外。
点火、倒车,肖彦梁把车开到小树林里,跳下车,在身上放了六枚手榴弹后,把剩下的武器弹药埋好,开着车往远处驶去。
等到肖彦梁骑着车进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回到屋,高翠儿正在洗衣服,见肖彦梁回来有些意外。
“肖大哥,你不是出城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吃过饭没有?”高翠儿站起来,双手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泡沫,一边问道。
“啊,事办完了,当然就回来了。屋里有没有吃剩的?给我将就一下就行了,我还有急事,耽搁不得。”肖彦梁说完,急急忙忙往自己屋里走去。
等肖彦梁藏好东西,换好衣服出来,高翠儿已经把饭端了出来。
“给,帮我把这衣服洗洗。”肖彦梁顺手把衣服递给高翠儿,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刨着。
高翠儿心里十分奇怪,肖彦梁这身衣服还是他今早上换的,怎么中午就要洗啦?带着疑问,高翠儿仔细看了看手里要洗的衣服。
这一看,就发现衣服胸口处、袖口处有一小块一小块的血迹。
“肖大哥,你受伤了?”高翠儿心里一惊,开口就问。
“受伤?”肖彦梁惊诧地抬起头,随即看见高翠儿拿着衣服,满脸的关切。于是解释说道:“没有的事,路上看见有人被打死,便把他埋了。”
说完见高翠儿还在担心,又安慰她:“别担心,没事的。你肖大哥办事,什么时候出过事?把衣服上的痕迹洗干净就是了。”
高翠儿听肖彦梁这么一说,放宽了心,就没说什么了,转身进了屋。
肖彦梁三口两口扒完了饭,向高翠儿打了个招呼,骑上车就奔便衣队去了。
便衣队的院子正热闹着,一群队员围成一圈,叫好声此起彼伏。
“干什么呢?这么热闹?”肖彦梁一边停车一边好奇地问。
见肖彦梁进来,人群主动散开了道。
“肖队长,里面张队长正给大家伙表演呢。”有人答道。
“表演?什么表演?”肖彦梁心里奇怪,张旭能表演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张旭在表演什么了。
圈子里,张旭用自行车做武器,舞得风风做响。
“好!”肖彦梁忍不住鼓掌叫好。
张旭用自行车做器械耍的这一路武术,是从板凳拳中演化来的。那时的巡警,基本上都是骑自行车巡逻。。在南京当了几年巡警,肖彦梁对此也有一些研究。尤其是面对以少对多,比如象突然遇到流氓群殴的时候,非常有用。
见肖彦梁进来,张旭停下了动作,接过旁人递上的毛巾擦擦汗,问肖彦梁:
“兄弟,我这套功夫怎么样?”
“刷!”所有人的目光扫向了肖彦梁。
“大哥的这套功夫当然是太好了。”肖彦梁由衷地夸奖道。他走进场子,指着自行车,对众人接着说道:
“这自行车是咱们的坐骑,也是咱们的好帮手,面对突然的事故,比如碰上打群架的,以寡对众,又不能马上找到称手的兵器时,它,就是咱的兵器。”
说着他举起自行车一轮。
“看见了吗,先这样可以逼开围上的人,大哥,你来,向我进攻。”
张旭有趣地走到肖彦梁对面,忽然一圈向肖彦梁搭去。肖彦梁一晃,张旭的拳头已经穿过自行车的三脚架到了肖彦梁胸口。
“停!”肖彦梁大叫了一声。张旭的拳头刹时间停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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