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难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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衾难自已-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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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皇上不去上朝吗?”

“都已经下朝了,你倒还真替朕惦记着”皇帝开心地笑了起来。

“啊?我…睡了这么久吗?”秦可儿惊呼了一声,嘴巴张得很大,足可以塞进一只煮鸡蛋。

“朕已经传了太医,给你开帖药发散发散就好,就是昨夜受了凉。”皇帝温和地笑着,把她塞进了被子。

“嗯,还照上次的方子吃就是了,何必烦太医再来一趟?”秦可儿有点过意不过,“我才进宫没多久,太医倒传了三回”

“你传得不多,像南宫贤妃有了身孕,太医一天要请两次脉的。就是别人,咳一声嗽,或者懒怠起来,也要传太医的。”皇帝被她的孩子气逗得笑了,“要不然,朕养着一个太医院做什么呢?”

太医很快就提着药箱来了,果然并没有什么,仍是风寒之症,照着前次的方次,又加了两味药。

“这两日哪里都不许去,好好养着。再过十来天,跟着朕去春狩,那里才有趣呢,你一定喜欢。”

第18章 伤筋动骨

然而,秦可儿没有守到去春狩,**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几乎人人都被伤筋动骨,宫女们个个连夜路都不敢走。

南宫贤妃本已诞到了足月,眼看一个皇子或者龙女便能生下来。谁知道在一个月夜里,哭叫了一宿之后,便只产下一个死胎,南宫贤妃本人,血崩不止,恶露不尽,在凌晨的时候,带着不甘咽了气。

那一天,皇帝罢朝,在南宫贤妃的寝殿里坐了一个上午。

秦可儿对南宫贤妃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只觉得那女孩子有着一张清丽绝伦的脸,扬着脸的时候,便在阳光下撕出一个骄傲的剪影。

其实,南宫贤妃也不比自己大几岁啊!

秦可儿忽然觉得意兴阑珊,想着那个花朵一样的生命,就这样去了。

“听说,南宫贤妃临去的时候,抓住了皇上的手,要皇上替她讨个公道呢!”紫莞担忧地看着晓清殿外的夕阳,语气很落寞。

“嗯,大概是不甘吧。”秦可儿叹息了一声,“听说南宫贤妃是中的慢性毒,是么?”

“是啊,所以最近大家都人心惶惶,不知道哪一天,会轮上咱们呢!这回若不是南宫家的人,恐怕不了了之,遮掩着就过去了。”绿仪噘着唇接口。

“死妮子,连主子的点心都不用心做了!”紫莞看着碧玉碗里的几款点心,忍不住骂道。

绿仪苦着脸:“姐姐,你只知道不分青红皂白地骂我一通,实在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几日,咱们的定例,内务府那边拨来的,总是少了这个那个,叫我怎么做起啊!”

“算了,如今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做事,紫莞就不要再骂绿仪了。”秦可儿替绿仪求情,“再说,谁知道什么时候轮到晓清殿,咱们也一样被严刑拷问。”

人心惶惶之下,谁也不敢多说多做,只守着晓清殿,偶尔夕照时分,出去放一会儿风,又赶忙回来了。

南宫家的家主,三不五时就上表彻查凶手,万勿使宫闱混乱。

从前别人家的女儿死的时候,可也不见他这么激动。可见…秦可儿落寞地想着,有些人的命偏生是值钱的,而有些人则是不值钱的。

皇三子皇甫敬轩倒是日受重用,最近频频被召进南书房,听说已经接手了南宫贤妃一案。

这个消息从紫莞那里传过来,秦可儿才算松了一口气。

至少,她和皇甫敬轩有些交情,倒不用再如履薄冰。

“还好,这次是三皇子”绿仪拍了拍心口,“若是换了五皇子来,那可不得了,宫里这些人,不死也会脱层皮。”

秦可儿好奇地问:“五皇子这么可怖么?”

“可不是么?”绿仪扁了偏嘴,“在我们的眼里,整个就是一个修罗。听说上次入蜀,把叛乱的部队一个不剩地全都活埋了,主子你说说,不是魔鬼么?”

紫莞斥道:“胡说八道,皇子们的事,你也能知说?”

“说起来,也就那年端午,见到了太子他们几个,平常都不进宫来的么?”

“主子是指皇子们么?他们另外开府,只有年幼的七皇子还住在宫里,但一向不在这边行走,所以不得见的。”

“哦。”秦可儿了解地点头,忽然又怀着希冀,“那三皇子此人,又是什么样的呢?”

“三皇子虽然领军,但和五皇子可不一样。奴婢有个亲戚在三皇子的军队里当兵,听说三皇子爱兵如子,性格纯仁。只是待人未免冷些,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是面冷心热的。”

心热么…

秦可儿的脸,也有些微微地烫了起来。

“那太子呢?看起来最是温厚淳良的人。”秦可儿不敢再问下去,只得转换了话题。

“太子是文章传世,他们几个皇子,除了年幼的,就只太子不曾带过兵。因为是储君,所以不得涉险。”

“哦。”秦可儿有些明白,又不是全都明白。

但是有一点,仿佛显而易见,太子不将兵,手里不是没有兵权吗?若是皇帝百年之后…

呸,这个念头也是她能瞎想的么?

秦可儿啐了自己一口,随口敷衍:“那太子的诗,想必是作得很好了?”

“那是自然,太子的诗文,连词章大家都赞不绝口呢!”

可是历来这些做足风流浪漫事的皇帝,从来就没出过一个好皇帝。

秦可儿在心里不以为然地想了两遍,到底也不敢多说,只是撇了撇嘴。

“咱们出去走走罢,整天坐在殿里,闷都快被闷死了!”秦可儿把一杯上好的西湖龙井仰脖子灌了下去,看得紫莞连连皱眉。

到底不是世家大族出身,一举一动总能见出小家子气来。

秦可儿不以为意,浪费可最要不得。听说这种进贡的茶,要好几两金子一斤呢!虽然她喝着,也不过是多了一点点清香,再加上形状也还漂亮。

不过,话说回来,她这里的茶,大多都是好茶,所以倒还真难以辨出优劣。

紫莞向来是不大乐意动的,只有绿仪跟在秦可儿的身后。

自从上次在池塘被算计一遭之后,秦可儿不管去哪里,总把绿仪带在身边。当日若有人跟着,也不至于在池塘里被差点淹死。

心里忽然一动,紫莞那日是随自己去觐见皇后的,她什么时候离开的?自己竟然一点都记不起来!

如果有人跟着,那人想要得手,也不见得这么轻易。分明是觑准了自己一个人走,所以才单枪匹马地过来结果自己。

心里顿时盛了凛凛的寒意,脚步也陡然沉重了起来。

绿仪却全无心机,指着一树海棠嚷了起来:“主子,这里的海棠开得真盛,比皇后娘娘宫里的那个,还要好看。”

秦可儿失笑:“皇后那里的东西,可都是好的,下次不要混说了。”

绿仪吐了吐舌头,一派的天真烂漫:“只在主子面前说罢了,要不然,绿仪十条命都不够应付的。”

秦可儿微笑点头,在一块大石上坐下,看着绿仪兴高采烈地折了好几枝的海棠。

“奇怪,旁的海棠在这个季节都谢了,怎么这一株还开得这么盛呢?”秦可儿自言自语。

“这是一株晚海棠。”突兀插进来的声音,熟悉到了骨髓,让秦可儿欣喜地一跳而起。

“小心,别把自己给绊跌了。”皇甫敬轩扶住了她。

第19章 兔死狐悲

秦可儿故作矜持地后退了一步,依礼与皇甫敬轩相见。

“不用这么生份吧?”皇甫敬轩却不回礼,只看着她微笑。

“有人跟来的。”秦可儿把下巴朝着海棠花方向抬过去,却发现绿仪已经没了踪迹,想必是隐到了海棠花丛中。

“近来还是少出来走动的好。”皇甫敬轩欲言又止,最近还是忍不住交代了一句。

秦可儿吃了一惊:“最近”

皇甫敬轩很快地截口:“不该你知道的,你不要打听。谨小慎行,才是要务。”

“哦。”她转过头来,答应了一声。夕晖流光溢彩,隔着高大的梧桐树叶,留下一道陆离的光影,衬得她的颊,如无瑕的白玉。

他只着墨黑的锦袍,如黑夜提前来临。可是柔软的光泽,以及袖口和袍子前襟绣着的三爪金龙,却是暗朱的丝线。仿佛是一滩凝固的血,竟是比镏金刻银,更加的抢眼。

眸子映着夕阳的明艳,竟让人觉得不可方物。

她坐于湖边,一身水绿色的裙裾,有着细密的针脚。裙裾绣着的墨色兰草,仿佛跃上了他袍子的下摆,晕染开来。

天上的晚霞,是大片的鲜红,照到水里,也是通透的霞彩。

水纹微动,映在水里的影子,便掩映生姿,两个人影重叠到了一起,竟让人生出一种你中有我的错觉。

秦可儿的双颊,就在这光影里,一点点地红了起来。

她耳根的肌肤,渐成玫色,让人的心里,也曳动了起来。像是有一只手,轻轻地挠着他的心脏,让他的手,不自禁地就伸了出去,落在她的颊上。

忽然,他倏然地又收了回去,秦可儿吃了一惊,刚要动问,一侧头,就已经看到绿仪抱着满怀的海棠花,从花树之后钻了出来。

“主子,看我”她刚叫了一声,看到三皇子长身玉立,就立刻噤了口,抱着一捧花不知所措。

“还不来见过殿下?”

“是。”绿仪答应了一声,迟疑了一下,才把海棠花枝都放了下来,福了一福,“奴婢见过三殿下。”

“起吧。”皇甫敬轩淡淡地说着,“本王还要去各处走走,你陪着你主子回去吧。如今多事之秋,还是低调为上。若是被人抓了错处,就有十张嘴也说不过来。”

“是。”绿仪恭敬地回答。

“秦容华请便吧。”皇甫敬轩微一俯首,直视着她的眼睛。

“谢殿下。”秦可儿规规矩矩地还礼如仪,再抬头的时候,看到他的眸子,如两颗最上等的东珠,宝光流动。

纵然他全身无佩无饰,可是那股与众不同的气势,却是谁也抵挡不住。但在绿仪面前,纵还有千言万语,也说不得,只得转身扶着绿仪离去。

看着她袅娜的背影,皇甫敬轩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一只手握成了拳,却放在另一只的掌心里摩挲沉吟。

池塘里种着的荷叶,已经渐成规模。想必来日,是一池挨挨挤挤的荷花,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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