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那”秦可儿在心里斗争了一会儿，才咬了咬贝齿，“等你几时接七公主出去玩儿的时候，顺带着把我捎上。我不会给你们惹麻烦的，我保证！”
五皇子哈哈大笑：“你在宫外长大，我们还想让你带我们兄妹好好逛一逛呢！没人陪着，我们去的地方，都是那些…去得有些腻味了，倒想跟着你走街串巷去。”
秦可儿笑着吐了吐舌头：“我从前也只去过那些小巷子里，高档的地方那是进不去的。要是殿下想要逛那些地方，找我带路，那可真是再合适也不过的了。”
五皇子十分欣喜：“好，赶明儿我找个机会，把七妹和你一起带出去。”
绿仪端着食盒走来的时候，看到秦可儿和五皇子相谈甚欢。
“你这宫女也是个可人儿，怎么会想到在这里泡茶吃点心呢！”五皇子毫不避讳地坐了下来，还不忘恭维两句，“由此可见，昭容调教得好。”
“绿仪的手巧，我可没这个本事调教。小时候，我娘总说我是聪明面孔笨肚肠，什么都做不好。连绣个花，都能绣得看不出花和叶子。”
“那是因为你天生就该是进宫来享福的，当然不必做那些活计。”五皇子拈着点心吃的样子十分秀气。
“享福？”秦可儿苦笑着，没有说话。
总的来说，这一个下午，因为五皇子的妙语如珠，让秦可儿觉得很愉快。只是因为四皇子的是醒，让她觉得五皇子折节与她相交，总有些不可言明的内情。只是一时半会儿，她还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被他利用的资本。
而且，对于宫外的向往，让她的理智无限地倒退。原本，她是想征求一下三皇子的意见，若是他肯把自己用这样的方式带出去，那就再好也没有了。可惜，三皇子自开府以后，进后宫的机会并不多，竟是连着好几天，都没有见着他的面。
五皇子因为仍住皇宫，又隔三岔五地给皇后请安，再加上他的胞妹七公主，也是住在后宫里的，所以他出入要比旁的皇子更方便一些。
“一会儿我让七妹来找你。”五皇子走进中宫的时候，特意从秦可儿的身边挨过去，趁着别人不注意，就悄悄地告诉了她。
秦可儿不动声色，只是勾了勾唇，表示已经听到。
七公主来晓清殿的时候，趾高气扬。不知道五皇子怎么跟她说的，反正她皱着眉头，嫌弃着晓清殿的简陋：“你好歹也是九嫔之首，怎么还住在这个晓清殿？人家一个婕抒，住的地方都比你宽敞吧？”
“我觉得够大了。”秦可儿不以为意，“再说，一进来就住的这儿，还是住在这里更习惯一些。”
“也对，你本来就是穷人家的女孩儿，一辈子没有住过这么大的宫殿，当然觉得很不错的了。”七公主撇了撇唇，“快换衣服吧，再晚就不能玩什么了！”
秦可儿觉得自己有点兴奋，答应了一声，很快地就换好了衣服。回过头的时候，秦可儿发现七公主居然也换上了太监的服饰，看她动作熟练，想来也不是第一回干这个营生。
“看什么看！”七公主翘着唇，深为不满。
秦可儿浅笑，指着她脸上的胭脂：“这个可容易露馅儿呢！”
七公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本公主知道，不用你提醒！”她用帕子把脸上拭净了，才神气活现地穿着小太监的服饰走出去。
天底下有这么趾高气扬的小太监吗？秦可儿愕然。她很怀疑，若说七公主这样就能混出宫去，那宫门口的那两个侍卫，也就比摆设好不了多少了吧？
“还不快走？若是五哥等得不耐烦，下回连我都没机会出去了。”
秦可儿听得七公主的抱怨，只得无奈地笑笑。以她的身份，自然是不可能和这天之娇女较真儿的。
五皇子正在海棠花架下等候，脸上倒没有什么不耐烦的神气。手里正拿着两枝海棠花，一枝粉色，一枝则是大红的。他意态舒卷，站在满树的海棠花里，竟觉得人面海棠两相宜。
他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忧郁，却被姹紫嫣红的海棠花，映出了馥郁的暗香，仿佛可以把灵魂都醉卧进去。恍惚里倒像是三皇子的模样，让秦可儿有刹那的恍惚。
“五哥，这里的海棠开得果然是好。”七公主小跑着冲了过去。
“可惜了，你们都打扮着了小公公的模样，这两朵花只能去送给外面的姑娘。”五皇子含笑看向秦可儿，才轻笑把花拈在掌心，“走了，咱们这就出去。”
七公主颠颠地跟在他的身后，还不忘对着哥哥的耳朵咕哝：“好好的带上她做什么！”
“秦昭容自幼长在宫外，最知道那些咱们的人永远也不会去的好玩地方。”五皇子低声解释，七公主仿佛对这位哥哥十分信服，嘟着嘴没有再说话。
第89章 带我出来的不是你
宫外的世界，大概对七公主的吸引确实很大。看她平时走两步都要嚷累的模样，决计想不到，从后宫到宫门这一长段距离，她居然走得兴高采烈，一声抱怨都没有发出来。
一行人顺利地出了宫，五皇子笑道：“接下来，就看昭容的了，我们去哪里？”
“一定要找好玩儿的地方，要不然的话，我跟你没完！”七公主挥着拳头威胁的样子，带着三分稚气，倒比先前看得更顺眼了一些。
“我们去天桥那边吧，人很多，而且有许多卖把式的，会表演很多奇奇怪怪的功夫。”
“功夫？哼，他们耍得能跟大内侍卫比吗？”七公主不屑地撇唇。
“那是不一样的，有些并不是真刀硬枪的，而小巧腾挪，或者玩的技法。七公主若是从前没有见过，一定会喜欢。”
“是吗？听你说得这么好，倒不妨去看看。”七公主皱了皱鼻子，一脸的勉强。
“看看又没关系，若是不喜欢再走就是了。不过，既然秦…嗯，咱们出了宫，可不能再像从前儿那样叫法了，你们都叫我五哥，昭容就暂时委屈一下，充作六妹罢！”
“她年纪比我还小一个来月呢！”七公主不乐意了，“我当六妹，她当七妹！”
“少不得会叫错了，你现在的七妹临时一改，到时候我一叫，可真不知道是叫谁了。”五皇子摇头，“再说，若论起辈份来，你叫一声姐姐，可还是占了便宜。”
七公主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占便宜的是你才对，要论起辈份，你不跟我一样？这下儿倒好。还做人家的哥哥，也不害臊！”
“这不是为了称呼方便么”五皇子苦笑。
“好吧好吧，总是你有道理。”七公主不甘愿地翘了唇，秦可儿看得暗暗好笑。
不过，在看到天桥的走钢丝杂技和猴儿玩把戏之后，七公主就忘掉了所有的不快，两只眼睛仿佛不够看似的，双手扒拉着前面侍卫的肩膀，一迭连声地叫嚷：“旁边一点去呀，这样儿我怎么看得到！”
两个侍卫苦着脸、愁着眉。只得往外让出一个空位来，又不敢让得太过，手臂扶在腰间。准备随时应付突发状况。要是让这位前皇后的公主出了什么事儿，他们的脑袋可就未必长在颈子上了。
五皇子则留在圈子后面，双手在背手相握。哪怕在这样鱼龙混杂的场合，他那种出尘的气质都是不一样的，让人很容易就能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不期然的。她就想到了三皇子。既然把她带出宫是这么的容易，为什么在长达两三年的时间里，他却从来没有转过这样的念头呢？
黯然了一会儿，她才把目光转向场中央。这块地方，一向是她和老爹耍把戏的地方呢！
秦可儿觉得喉咙微微有些发干，她觉得一定是阳光太过耀眼。以至于她的眼泪，眼看着就快要落下来。她拼命地眨了眨，目光瞬眼不瞬地盯着场子中央的一对父女。他们表演的拳脚。并没有多少真功夫，也不过是和她从前表演的那样，多是噱头，却花样繁复，很好看。
女孩子发才不过八九岁的样子。却在竹杆上灵活地爬高上低。那样的高度要跌下来，若是头颈朝下。很容易会出人命的。她提着心，吊着胆，看着小姑娘一个灵活的翻身，轻轻巧巧地落到地上。
曾经，她也是这中间的一员，最怕就是下雨天，困守在家里，看着老爹喝着劣质酒又唱又笑。若是这样的风和日丽天气，在铜盘里多收几文，老爹的脸上也会好看一些。所以，每逢这样的日子，秦可儿总是格外的卖力。
往事在心里渐渐地发了黄，她以为会像镜子里的容颜那样，在覆满风尘的岁月里渐渐地淡去。直到这一刻，再度站在这里，才知道那些记忆，鲜明如刻。虽然辛苦，却仍然是她热爱的生活。至少，与宫里的日子比起来，她倒宁可天天就这么守着老爹，喝着两个筒子就能买到一壶的老酒，就着花生米和自家腌的白菜帮子，只要切得细细的，就并不见老。
“各位父老乡亲，黄河泛滥，我们父女不得已离乡背井，来京城繁华之地讨个生活，请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有人的捧个人场。我们父女在这里，给大伙儿磕头了。”
小姑娘抱着拳的样子，带着稚气，一番话说得有点不伦不类，却胜在那股认真劲儿。
老人端着一个铜盆子依次走来，有些人便悄悄地朝后边退出去。半圈下来，不过是赚了几个铜子儿。老人嘴里还在咕哝着“好心人啊”、“行行好吧”之类的话，但看的人多，给钱的人却少。
七公主看得兴高采烈，侧首问道：“要给多少银子才合适？我觉得比叫进来表演的那些歌舞好看多了。”
“随兴给就是了。”秦可儿笑道。
“那我”七公主的手塞进了袖子，立刻苦了脸，“我…没带银子。”
秦可儿出来得匆忙，又换了太监的服饰，也不曾带银子。她有点犯了难，忽地眼睛微亮，把自己腕上的一个镯子摘了下来，轻轻置在铜盘子里。
“多谢姑娘！”老人浑浊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姑娘真是好心人啊。不过，这对于我们父女来说，太贵重了，不敢收。”
秦可儿温和地笑道：“去当铺里换些银子，替小姑娘买一点儿好吃的罢。八九岁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呢，可不能短了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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