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勃勃的这一招借刀杀人,委实使得天衣无缝,纵使王绝之心中明白,也没有理由去找他算帐。
看着王绝之突变的脸色,和汤冷笑道:“琅琊狂人,今日为何不再狂了!”
王绝之冷笑道:“谁说我不狂了,琅琊狂人纵然是性命不要,也要保住我这琅琊狂人的名头,岂能让你这老匹夫随意糟蹋!”
和汤气得浑身发颤,哪里还能忍得下去,双手拔刀,狞笑道:“看我把你的脑袋割下来后,你还能不能如此猖狂,不过,你放心,和家快刀不会让你死得太快,如果你死得太快,怎么对得起老夫干里长行!”
和汤出刀,刀挟着无穷怨毒的恨气而发,疾快绝伦。
王绝之此时一如常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和场的刀劈来。
血光迸现,鲜血溅了和汤一身,和汤宛如从血水池中爬出一般,浑身上下没有一块是干的,连头脸上也是一样,但他丝毫不介意,快意地狂笑起来。
“笑够了没有!”王绝之冷冷地道:“我看你的快刀也只配杀马屠羊。”
和汤砍的是马头,他要在王绝之死前,好好戏弄王绝之一番。
王绝之从马上摔下,马倒下的躯体几乎压折了他的腿,虽然没有内力,但他的动作依旧比普通人快了半拍,饶是如此,他的脚还是被马尸砸了一下,顺势打个滚,方免去折腿之厄!那一身新换的白袍却又沾满了灰尘。
动作狼狈,但王绝之依旧嘴角含笑,轻蔑的看着和汤。
和汤没料到王绝之如此情形下还敢辱骂自己,没有牙齿的嘴中竟让他咬出咯嘣脆响,半晌话也说不出来。
王绝之晒笑道:“你百岁高龄,却没豁达彻悟之心,想来一把年纪都活在了狗身上!”
和汤颤声道:“我两个儿子都死在你王家之手,此仇不报,我定不死!”声音竭嘶,宛如裂帛。
“看来你只能长生不老了!”一个声音响起,懒洋洋地不带丝毫力气,仿佛此人三日未曾进食。
和汤脸色一变,这声音宛如耳旁响起,但四处望望却不见有人。
“难道有妖怪不成。”和汤心中自问。
“不用望了!我在这儿!”忽的从转角之处出现一顶软轿,轿行如飞,转瞬就到了和汤身后。
看着来轿,王绝之的眼睛瞪得极大,仿佛一颗鸡蛋正卡在喉间,半晌作不得声。
能叫王绝之惊诧到如此地步之事可谓绝无仅有,就算此时出现了一头六条腿的猪,三条腿的马,甚至头上长角的狗,王绝之也绝对不会惊诧到如此地步。
来人是个大胖子,说他胖,也许不算太胖,如果同大象比起来,他一定重不过大象,但若同肥猪相较,恐怕三五头肥猪加起来也没有他重,当然单凭这,他还比不上一只头上长角的狗,毕竟这世上还是有出奇的胖子的。
让王绝之吃惊的是抬轿之人。
抬轿的是八个女人,当然有时大家之族为显富贵,不用精壮男子抬轿,而专用女子,这也不算稀奇,王璞出行就专用女子抬轿。
稀奇的是那八名女子的腰,腰极细,用盈盈可握形容还是嫌粗,如果这八名女子的腰能合在一起,安在一个女子身上,那名女子的腰也绝不会显粗。
更为极异的是这八名女子长得一模一样,一样装束,让人分不出彼此来。
也许,世上真的能找出一两头六条腿的猪,三两匹三条腿的马,但若是能寻找出这么一群稀奇的人来,如果王绝之不是亲见,绝对会说此人怪力乱神,胡说八道。
王绝之没见过,连听说也没听说过。
和汤的腿却在打颤,方才那番凶神恶煞的样子全隐去不现,剩下的只有恐惧。
“你就是琅琊狂人王绝之么?”那人的声音依旧懒洋洋地,眯着几乎睁不开的双眼向王绝之道,那情形仿佛根本就没有和汤这个人似的。
王绝之点点头道:“正是!但恕我眼拙,不知阁下是何方高人!”
那胖人摇摇头道:“我哪里是什么高人,我睡着比站着高,侧着和躺着却一样高,你说我算不算高,还是她们叫我圆圆叫得贴切。”
王绝之闻言愕然,此人虽说不高,但八尺还是有余,如若体形正常,当可称得上是一魁梧大汉。看那胡须、浓眉,来者十足男儿之身,只是让人取了个如此女人气的名字也不生气,显然脾气很好。
那八名抬轿的女子却掩口吃吃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欲迷人眼,王绝之却一点也不敢迷,他只担心一件事,这八名女子的腰会不会突然之间折了。
“怎么?和汤你想走么?”圆圆依旧懒洋洋地道。
这懒洋洋一声对于和汤来说却不啻一声晴空霹雳,悄悄外挪的身子犹如被施了魔法一般定在那儿。
圆圆看着和汤的样子,也不搭理他,眯缝着眼睛对王绝之道:“听闻琅琊狂人除了武功不错外,赌技也不错,本想见识一下你的武功,可惜你此时内力已失,那我们只好赌了!你同意吗?”
王绝之既猜不透此人来历,又不知道他有何目的,但从和汤畏惧的神情上来看,此人来历,武功必然不凡,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选不选择恐怕由不得自己,遂苦笑道:“你看我不同意行吗?”
圆圆道:“我做事从来都很公平,我若与你赌樗蒲、藏钩、投壶之类,你此时内力全无,一点技巧乐趣没有,而我一见赌物,便赌瘾大发,手痒之下,必定会全力以赴,就算规定不许使用内力,我还是会忍不住,如果我强行忍住,于我来说,岂不是毫无乐趣可言,倒不如不赌!”
顿了一顿,圆圆抬手指了指呆在一旁的和汤道:“我们不如赌他!”
王绝之一愣,脱口而出道:“他如何赌?”
圆圆道:“我赌他站在那儿,直至站死,如若他移动半步,便算你胜!”
王绝之又是一愣,眼珠一转道:“我不赌,不公平!”
圆圆诧道:“怎的不公平!”
王绝之道:“你捉住了他点了他的穴道,他岂不是只有站着等死的份!”
圆圆哈哈笑了起来,道:“如果我这样与你赌,倒不如与你赌樗蒲来得直接。我一不点穴,二不下药,三不迷魂,我要这个和汤活生生、好端端地站死!”
王绝之闻言一怔,让一个人活生生地站死,他可从未曾听闻过,虽说和汤已老得不能再老,但看他挥刀疾快,身形矫捷,恐怕再活个二十年也没人怀疑,再者和汤活生生的一个人,从情形上来看,似乎对圆圆颇为恐惧,但无论恐惧到何种程度,也不至于骇到活活等死的份上!
王绝之叹了一口气道:“不知赌注是什么?”
圆圆道:“琅琊狂人何时改了性,据我所闻,王公子从来都是赌了再说,赌完了再问赌注的!”
王绝之苦笑道:“我如若武功在身,尚自忖天下无不可办到之事,但如今有些事,恐怕是有心无力,王绝之赌技虽不怎的,但赌性却极好,输不起的赌,从来不赌!”
圆圆笑道:“好,果然是狂人口吻,果然是上品赌徒,你放心,你赌的东西输得起!”
王绝之拍拍衣袖道:“王绝之身无长物,一身武功俱已废除,哪里还有可输之物!”
忽的哗啦一声水响,接着一个声音响起,“你有可输之物!”
声音娇媚,却是女子之音。
王绝之不由大奇,侧眼一看,怔了一怔,喃喃道:“看来今日又有一番热闹瞧了。”
来人是一明眸皓齿,头脸上还沾有无数水珠的少女,正是那日把王绝之戏弄得不亦乐乎,后又险些丧命弓真之手的姬雪。
王绝之向姬雪问道:“我有何可输之物?”
姬雪道:“你内力虽失,但记忆还在,王家易学你尽得精髓,这位胖伯伯要赢的便是你的易学神功!”
圆圆肥嘟嘟脸一阵抖动,嘿嘿一笑道:“我说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骇我一跳,搅我的场子,原来是你这鬼丫头!”
姬雪向圆圆扮个鬼脸道:“胖伯伯,你就别逗我开心了,要想吓住你,天塌下来也不够,搅你的场子,侄女更加不敢!”
王绝之看着姬雪和圆圆斗口,心中诧异不已,看姬雪与这大胖子的言语,似乎两人很熟,为何自己对此类人物闻所未闻!
未待王绝之细思,圆圆便向他问道:“王公子,你到底赌不赌!”
王绝之摇摇头,道:“不赌!”
圆圆似乎一怔,转而变色,历声喝道:“为什么?”
王绝之道:“我不想看见一个百岁老人为我而死!”
圆圆道:“方才此人欲置你死地,你还想替他求情!”
王绝之笑道:“这个世上活到百岁的人毕竟不多,留下他何妨。”
姬雪忽然插口道:“胖伯伯,我和你赌!”
圆圆皱皱眉头,他那额头上的肉向中间靠拢,表情显得十分夸张,“你和我赌什么?”
姬雪一指王绝之道:“赌他!我赢了,他归我,输了,他归你!怎么样!”
圆圆笑道:“我要他,只是想学易学武功,你要他,莫非也有同样目的!”
姬零傲然道:“我爹武功天下绝伦,王家易学虽然博大精深,但尚还不落在本姑娘眼中,况且当初他武功在身之时尚斗不赢我,放着我爹的绝世武学不学,却来捉他,这岂不是本末倒置么?”
圆圆眼珠疾转,哈哈笑道:“既然不是武功,我倒猜不出你想要他什么了,莫非你是看上了他!”
姬雪脸一红,啐道:“胖伯伯如此大一把年纪,怎的说话如此没有遮拦,反倒开起侄女的玩笑来了!”
圆圆口中虽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胡扯,心计却在不停地转动,这小妮子深得轩辕龙之家传,武功已臻至一流高手之列,这倒也罢,只是他的爹娘倒是十分难缠得紧,如今强夺要撕破脸皮,不如巧取。
想至此处,圆圆微笑道:“不知你要和我怎么赌!”
姬雪又一指和汤道:“你和王绝之赌的是他,我也同样,只不过我赌的是你能做到的事,我同样能做到!”
圆圆不由大为惊奇。你道这圆圆是谁,他便是二十年前曾单人独骑杀遍江右连横坞的孙恩,那一战虽未死人,但江右连横坞三百余名高手竟然围攻不下一名孙恩,尽皆丧胆,孙恩是时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