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大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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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大谍战-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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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峰急忙关了电筒,说:“对不起。好危险啊。”

丸山洋子爬起来,掩住裙子就走,依然一副趾高气扬的姿态,“有什么危险,他占不着我什么便宜!”

张云峰说:“小姐,你的画夹子。”

丸山洋子却头也不回,不承认是她的。

张云峰莫名其妙,也许她怕别人知道她是丸山洋子吧?张云峰只好夹起画夹跟着她往前走。

走到医大灯火明亮的门口时,丸山洋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她犹豫着停下了,躲到电线杆子阴影后头,回头看了看张云峰,张云峰也远远地站住了。

张云峰知道她为什么发愁,就把自己的制服上衣脱下来,向她丢过去。丸山洋子又犹豫了一下,拾起衣服穿上,衣襟恰好过膝,全遮盖住了。张云峰从她身边走过,不看她,往前走。

“你回来。”丸山洋子叫住他。

张云峰站住问:“还有什么事?你这样可以回校了。”

丸山洋子不想回学校,让他帮着叫一部车子。别看是求人,也完全是居高临下的口气。

张云峰心里说,你都到这份儿上了,还摆谱呢!真不该可怜你。但他还是走到前面去了,不一会儿,坐了一辆三轮车过来,他跳下,让丸山洋子上车。

丸山洋子上车后,只占一半座位,她让张云峰也上来。

张云峰有点意外,“让我送你?”

丸山洋子说:“若老师责怪你迟到,我替你承担。”

这还像句人话。张云峰虽不情愿,还是上了车。拐个直角弯,三轮车驶上灯光明亮的侨街,车夫回头问:“去哪儿?”

她当然急需回家换衣服,张云峰不假思索地吩咐车夫去吉野町。

丸山洋子依然盛气凌人地说:“不去!你怎么自作主张去吉野町?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吉野田町?”

张云峰无法容忍她的喜怒无常,说:“你家在吉野町,你还能去别的地方吗?”

丸山洋子瞪了他一眼,大声对车夫说:“去大同大街的三中井百货店。”车夫便加快脚步奔跑起来。

十分钟后,车夫将车停在霓虹灯闪烁的三中井百货商店前,这是新京最大的一家百货店,是东京总店的分号。虽然很晚了,三中井依然是顾客川流不息,放送器里放送着李香兰发嗲的歌,声音震耳。

张云峰背着两个画夹子跳下车,丸山洋子却坐着不动。

“下来呀!”张云峰说,“你不是要逛三中井吗?”

“我就坐车上等你。”丸山洋子吩咐他,按她写的尺寸给她买一条裙子、一件上衣。料子要好一点的。她在画纸上扯下一角纸片,掏出自来水笔,写了两组字码,又掏出一张五十元的老头票子,一起递给他,总算很生硬、很不情愿地说了句“那就拜托了”。

张云峰龇了龇嘴说:“我怎么听你这‘拜托了’像是下命令呢?”

丸山洋子抱起肩膀来看天,不再理他。

·10·


第十一章

1

张云峰替丸山洋子买来了衣裙,她躲在车斗后换上,又上了三轮车,她看也不看身旁的张云峰一眼。车夫又偏过头来问:“还去哪儿?”

张云峰说:“新京医大。”

“不,”丸山洋子说,“去吉野町二丁目。”她又要回家了。

张云峰有些奇怪,既然衣服换好了,不存在衣容不整的难堪局面了,可以回校了呀,不然一个寝室的同学会着急的。

丸山洋子气不打一处来,就说:“要你多嘴!我让你管我的事了吗?”

张云峰气恼地说:“停下,我下车。”车还没停稳,他就背了自己的画夹跳了下去,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人家毕竟救了自己呀!丸山洋子终于有点不忍了,她说:“回来,这里离学校很远啊!”张云峰仿佛没听见,仍往前走。丸山洋子愣了一下,也跳下车,追上去。她拦住了他。

张云峰问她干什么?

丸山洋子嗫嚅了半晌才说:“你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吗?”羞涩中仍带有咄咄逼人的气势。

张云峰心里有气,故意说:“那要看我高不高兴。”

丸山洋子忽然想起从前在配给所的一幕,张云峰回骂她是“劣等民族”,还差点出拳揍她,她问张云峰:“你还记仇吗?”

张云峰冷笑,他当然忘不了!去年在吉野町后街配给所,大家陪着尾荣义卫先生去买东西,丸山洋子骂中国学生们是劣等民族,她能忘,张云峰可永远也忘不了!

丸山洋子头一回有理亏、不自信的感觉,她说:“你比起一般的中国学生要诚实,所以……”

张云峰说:“劣等民族里也有好人吗?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刚才救你的是谁,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丸山洋子皱皱眉头说:“你别这样,我什么时候骂过?我怎么不记得了?”

张云峰说:“我走了,你别再啰唆了。”

丸山洋子忽然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票,举到张云峰眼前,要与他订个交换条件,如果张云峰肯守口如瓶,这一百块钱归他,三击掌为准。

封口费吗?张云峰劈手打落那张纸币,“你也太小看人了,一百块钱就想封住一张嘴,就能把我的人格买去了吗?”

说罢不顾而去,丸山洋子又生气又无奈。想想,她又快步追上他,再次拦在他前面,改用央求的口吻说:“求求你了,云峰君,我的名誉在你手上了,你能不告诉别人吗?”

张云峰哼了一声,“还是那句话,这要看我高不高兴了。”

这一刻,他看见丸山洋子流下了眼泪,眼巴巴地望着他。张云峰心软了,是呀,女孩子脸皮薄、重廉耻,这事若传扬出去,她怎么做人?他终于说:“好吧。我不告诉别人。”

丸山洋子怯怯地问:“真的吗?”

张云峰说了一句“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不再理她,扭过身大步走了。

2

白家门前的路灯亮了,一个邮差骑车过来,看了看门牌号,问正在门口乘凉的白浮白:“这里住着个白浮白先生吗?”

白浮白站起来:“有信吗?”

邮差说:“有一封,哈尔滨来的。”

龚新茹从里面出来接话说:“准是惠子来信了。”她三脚两步跑出来,抢过信,迫不及待地拆封,看过,说:“这丫头,都是拜年嗑,什么都好,啥也没说。”

白浮白把信接过来说:“平安家书嘛,还能详细地唠家常啊?再说,不如意的事说了,你不闹心啊!”白浮白也不细看,把信揣进了衣袋。

回到房中,白浮白关紧了书房门,把津木惠子的信平铺在桌上,找出显影液,在惠子密写的地方仔细地涂着,一行行字迹清晰地显现出来。

望着这些字,他待了好一会儿。满洲省委一直怀疑日本军方在研制非人道的细菌、毒气,现在看来,果真如此。津木惠子的家书里透露了“731”的端倪。

当天晚上,这情报就开始踏上旅途。

已过了十点,南湖小街街口,一盏日式小街灯亮着昏黄的光。街口有几个日本人穿着木屐闲逛。

卖老刀牌香烟的刀条子脸烟贩又出现了,一路吆喝着:“老刀牌香烟,老刀牌咧!”

梁父吟正伏案写作,桌上堆着《清史稿》、《林则徐传》等典籍资料。忽听窗外一声接一声吆喝卖老刀牌香烟,他立刻放下笔,推开门往楼下跑。

卖烟的正在家门口吆喝呢,梁父吟招呼他说:“卖烟的,来包三炮台牌。”

烟贩子向他走过来说:“我只卖老刀牌。”

梁父吟显得无奈地说:“好吧,老刀就老刀吧,来一包。”

卖烟的趁人不注意,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递给他。梁父吟付了钱,拿了烟回身上楼。卖烟的吆喝着走远了。

关好门,梁父吟迅速拆开那包烟,一支支检视,有一支捏起来不一样,他把堵头的一点烟丝倒出来,里面是个很细的小纸卷,字极小。展平纸卷,用放大镜观看,上面写的是:

将下列情报速发上级,并发往国际。

位于哈尔滨平房的关东军731给水部队是细菌武器研制工厂,杀害无辜,做人体试验,生产鼠疫、霍乱、炭疽等病菌,呼吁国际社会密切关注并予以谴责。

梁父吟打开留声机做掩护,是京剧《打渔杀家》,声音放得很大。

他搬来梯子,飞快地从气窗爬上棚顶,棚顶很快响起轻微的发报声。

3

下晚自习的铃声响过,张云峰才跑到校门口,溜着墙根回到寝室,同学们都回来了,有的洗脚,有的在吃零食。唐庆华刷着牙,满口牙粉沫,他问张云峰:“怎么今儿个美术养成所,专压我的堂?挨罚了吧?别人早回来了呀。”

一个日系学生说:“逛窑子去了吧?”惹得一些同学笑。

张云峰立刻火了,逼近他差点动手说:“请你自重一些。”

那人说:“没逛就拉倒呗,急啥!”

张云峰不再理他,倒了半牙缸水,抓点盐粒搓牙。唐庆华见他又用盐刷牙说:“陈菊荣不是给你买牙粉了吗?省着它干吗?”张云峰这才想起来,打开一盒牙粉,小心地用牙刷蘸,又嫌蘸多了,又往回抖了些。副级长宋伯元看了看床位问:“还有没回来的吗?”

唐庆华说:“一个不缺。”

宋伯元叫大家快点洗漱,马上要晚祷告了。他突然看见矢野美夫蒙头睡在铺上,就走过去,“矢野,起来,向天皇祈祷了。”

矢野美夫哼哼唧唧地说他头疼。

“头疼也不行,”唐庆华说,“你不是最忠于天皇吗?”那回唐庆华发高烧,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到祈祷时,矢野美夫强行把他从被窝里捞出来了。今天他头疼就不忠于天皇了?唐庆华猛地掀开被子,张云峰和同学们都大吃一惊,矢野美夫头上缠着绷带,脸上还有血迹。

唐庆华幸灾乐祸地大叫:“快来看啊,皇军受伤了。”这一喊,同学们全围过来,矢野美夫很狼狈地坐起来双手抱头。

张云峰什么都明白了,他从兜里掏出手电筒,看了看上面的血迹,故意问道:“怎么挂的花呀?”

矢野美夫说:“被石头绊了一下,不小心摔了个跟头。”

张云峰把染血的手电筒在他眼前晃了晃,问:“看见这上面的血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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