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南承曜行的都只是军礼,这大礼我如何敢受。忙轻巧的跃下马来。避让谦辞道:“诸位将军戍边辛苦,劳苦功高。又是在外面,这礼就免了呵,慕容清当不起。”
南承曜微微一笑,却并不出声阻止,他走过来站到我的身旁,任由一众下属纷纷行下礼去。
他的声音微微带笑,淡定从容,向在这漫天飞雪之中………………
“你是我南承曜的王妃,是这世间可以与我比肩而站的女人,没有什么是当不起的。”
我抬眼看他,他没有看我。侧脸的轮廓,印在风雪之中,英俊异常。
那一刻,我微微垂下眼,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某根柔软的弦,被轻轻触动。十日后,邺城北城门外,南承曜亲点三军,整顿待发。
我换上了一早准备好的衣裳,亲自捧了饯行酒,款款步下城楼。
虽然我此行并没有准备女装,可为了这一日,仍然是让疏影跑遍了整个邺城买来可以找到的最好的绫锦,亲自动手,日夜赶工,精织细缝煞费苦心,终于在今日赶制出了这件粲然生辉的华服。
红色牡丹绫锦长裙逶迤曳地,裙摆处金丝秀成的凤凰振翅欲飞,我一手轻轻挽屺罗金丝软纱,腰际系的正是那快白玉飞燕佩。
漠北边远,民众难得窥见天颜,对皇族成员总是带着莫名的向往与崇敬,我面带雍容完美的微笑,仪态端庄的轻移莲步。向南承曜缓步而去,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是宫廷礼仪的最佳典范,留给世人一个合乎想象的身影。
此时此刻,我代表的,不再是我自己一个人,而是南承曜的妻子,南朝三王妃慕容清。
由于我找不到合适的钗环的缘故,我在拢起的鬓发见,斜簪了几支寒酶,倒比那些普通的珠花多了几分的灵气与飘逸。我闻着淡淡的梅香,仪容优雅的福下身去,然后双手举起这饯行酒,虔诚祝祷,“第一杯酒,愿天佑南朝,战无不胜!”
我将酒汁洒于尘土。再斟满金杯,微笑着捧与南承曜:“第二杯酒,臣妾恭祝殿下旗开得胜!”
他接过,淡淡一笑,一饮而尽。
我再亲手斟满第三杯酒,仪态端庄的对着南承曜身后整装待发的三军将士扬声道:“第三杯酒,慕容清敬我南朝诸位勇士,我与你们的妻子,姐妹一道,在邺城等众位英雄凯旋归来!”
“誓破北胡!誓破北胡!誓破北胡……”一时之间,三军将士豪情万丈,声音响撤云霄。
南承曜微微笑这,自我手中接过金杯。缓缓举高,顿时,原本人声鼎沸的地方再无一人说话,。只听得他的声音坚毅笃定的响起,“诸位勇士,今天,我们为了保卫家国,守护我们的父亲,妻子,姐妹而战,曜在此与众位同饮此酒,来日必当以富贵相见!”
将酒杯交还给我的时候,他修长有力的手指覆盖上了我的手臂,沉稳而温暖。安定人心。
他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极轻极缓,却是一字一句的开口道:“等我回来。”
我沉柔的看着他,轻轻的点头。
他微微一笑,松开了我的手,姿态潇洒的翻身骑上“盗骊青骢”,白羽铠甲的背影渐行渐远,只留给世人一个风姿惊世的背影。
我在远去的三军之中寻到了秦昭的位置,马背上的背影沉默坚毅,挺得笔直,仿佛永远也不会被压垮一样。
这个人,在所有漠北民众的心目之中,便是他们的希望和天神。
我没有找到潋,他混迹于千千万万个普通士兵之中,任我极目去寻,也看不到。
然而,我却能猜得出他此刻脸上的意气风发,戎马铠甲。杀敌报国,本是他的信念,与追求。无奈父亲母亲并不舍得让自己最小的爱子征战受险。此番得了机会,他如何能不豪情万丈。兴奋难当。
或许正是应了“不打不相识”这句老话,那日潋与秦昭比试过后,彼此都生了惺惺相惜相间恨晚之心,潋就不用说了,早在尚未出征的时候,他便已经日日追着秦昭。或比剑,或是共同探讨兵法。
而秦昭倒也乐得与他一道。潋虽然博学聪明。但是毕竟缺乏实战经验。不若秦昭历练。也因此有很多地方需要向秦昭请教。
每一次,秦昭都极有耐性的同他细说,而潋在一旁,专注倾听。
不由得感慨这世事的难料,潋与秦昭,一动一静,性子南辕北辙,就如同他们生活的地方一样,上京与漠北,相去何止千里。
然而,偏偏就是这两个人,在机缘巧合下相遇相识,惺惺相惜,竟成就了一段莫逆之缘的开端。
我寻不到潋,于是便重新去看秦昭的背影,我知道,潋必然是在他附近的某个位置,带着一脸的跃跃欲试的神情。
其实不是一点都不担心的,但是我愿意相信潋。我的弟弟是那样的优秀出色的男儿,自党在漠北这片广阔而美丽的土地上,绽放光芒。经过战争。经过血与火的历练,最终蜕变成为真正的伟岸男儿。
我相信,他必定可以做的到。
回到邺城,我依旧住在邺城官府衙门之中。由于绝大多数的兵士都跟随南承曜一起上阵征战去了。人手方面不免捉襟见肘。于是我便吩咐撤去了那一曾又一层的守卫。成天等着前线军报传来。
“禀告王妃,前线军报。我军与北胡在翰海沙漠处激战。杀敌无数。北胡再度后撤三十里……”
……
“禀告王妃,前线军报,北胡军夜袭我军营地,欲火烧我军军粮,幸得龙飞将军帐下一名士兵及时警觉,未能得逞……”
……
“禀告王妃,前线军报,我军再次与北胡军激战,杀敌八百,俘获马匹兵器无数……”
……
这些八百里加急军报,日复一日,从前方战场中,传到我的手中,再由我亲自封好,快马加鞭的送往上京,一日一日,未曾间断。
待到南承曜离开邺城的第一十八天,我终于盼来了长久一直等待着的捷报。
“禀告王妃,前线军报,我军已经大破北胡。不日便可班师回邺城。”
由于牵涉机密,每日传送军报的人皆是同一个人,所以那个声音相貌我是记得的,也因为如此,乍然之间听到这样一个沉稳之中隐含霸气的声音,我不由得放下手中的笔,抬眼望去。
这一看,不由得真真正正的心惊而便体生寒。
那人亦是深深看我,一面缓步上前,一面重又开口道:“所以,我没有时间了,只能委屈王妃。得罪了!”
第44章
我看着他走近。心也一点一点的寒了下来,刹那之间,只觉得浓浓的疲倦渗入五脏六腑。再也无力去争辩反抗些什么。
即便是要反抗,又能如何,他既然能堂而皇之的进到我住的房间,举止神情一派从容,又是那么轻而易举的就随口道出了机密军报,只怕如今,整个邺城官府已经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我缓缓的站了起来,唇边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丝苦笑,“竟然是你。”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眼光复杂莫测。
我有些自嘲的笑起:“这么说来,从上京到漠北的一路照应,根本就是一个局是不是?我曾经为能够遇到董爷这样的仗仪之士而感到庆幸不已,却原来,到底是我太天真了。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是不是?”
董爷安静的看着我,点头,并且不加掩饰的开口道:“是,我和商队在驿站整整等了三天,才等到王妃,没有想到王妃竟然主动开口要求加入我们。这倒是让我们有些意外,然而却是求之不得。”
我敛了笑,淡淡的看着他:“你既然会特意等我,必然是知道我为什么会去漠北,那为什么不直接了当的劫了我的信笺更干脆些,何须还大费周章的取得我的信任,再一路送我到这里。”
他静静的看了我半晌,终究是淡淡一笑:“王妃其实已经猜测到了,不是吗?只不过是你到底心存冀望。不愿意相信董某真那么阴险丑恶。”
我微微闭上眼,没有在说话。
自上京出发,直至漠北,遥遥路途中,商队的诸人对我与疏影的种种照顾,一幕一幕的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我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都是刻意而为之。
我想起了枕下的那支笛子,自嘲的笑了一笑,而后开口道:“到了如今,我竟然还不知道董爷的全名。不知道董爷可以告知否?”
他虽然是微微有些疑惑,但是动作却没有迟疑,提笔在案前的宣纸上写下两个字…………“董狄。”
董狄,“狄”与“笛”,原来如此,果然如此,一切都已经昭然若揭,只是,我知道得到底还是晚了。
我的心底,寒意蔓延,现在看来,此行漠北的一举一动,尽在南承冕的控制之中,他并不拦我,甚至安排人一路送我到上京,为的,正是今日,要的,却是南承曜的性命。
我从来不知道南承冕温厚的面容下,竟然藏了这样缜密狠绝的心机。他推举南承曜出征漠北,想要借助北胡人之手除去他,又让滟儿放出消息给我,引我一路追到漠北,等的就是今日,万一北胡没有能成事,那么挟持我在手,又有邺城在握,势必要让南承曜永远留在漠北。
到了那时。无论他是死在谁人的剑下,这罪名,一律推到北胡人的身上便是了。
只是,我却不知道,滟儿,我的妹妹,在这次事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一个角色。
是南承冕刻意让她知道的,再借他的口向我放出这些消息的,还是她根本就是从头到尾的参与到这场棋局之中,我真的不知道。
我看着董爷,轻轻开口道:“我与董爷一道来到漠北的途中,曾经听到商队中的诸位兄弟痛恨北胡的盗掠行经。面上神情义愤填膺,我不信那些都是假的,可是董爷如今这样做,难道不是在无意之中做了北胡人的帮凶吗?你这样做,置商队的兄弟于何地,置你家中的妻儿老小于何地,又置这万千边民于何地?”
董爷的目光变了变,沉声道:“北胡已经撤退,边患已经解除,董某此行只是为了太子殿下。与万千边民何干?”
我淡笑摇头道:“北胡人生性张狂反复,这一点,想必董爷比慕容清更加清楚。如今他们虽然是退回了阴山以北,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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