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利说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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犀利说民国-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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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最重要的是载沣很忧郁,忧郁的人话都不多,总是憋在肚子里自己消化,这种性格最适合在政坛发展。通观百年历史,中国政坛的未来之星总是从少说话、不说话开始冉冉升起的。

载沣在军机处其实也没得到多少历练。事情,别人都替他想好了;文章,别人都替他写好了;话,别人都替他说好了。载沣倒也落得省心,从不发表意见。每天早睡早起,按时上下班。下班回到家就盖章,不是公章,是“书癖”的藏书章。

除此之外,载沣还利用业余时间去贵胄学堂读书。主修算学、化学、电学等十三门课程。他上课认真听讲,每个学科都有详细笔记。他尤其对天文、地理感兴趣,曾购买地球仪、三球仪、天象仪及天文望远镜等仪器,观摩天象,还特地把观察天象的情况做了记载。日记里经常有哈雷彗星、五星联珠、日月食之类有关天文现象的字眼出现。

可惜了,一位高贵的忧郁王子,一位有可能冲击诺贝尔奖的文艺青年,一位中国未来的爱因斯坦,就这样被万恶的封建皇权、慈禧和八妞儿联合绞杀了。

载沣有时挺不喜欢自己的性格,少了多少人生乐趣,连个老婆都摆不平。不过更多的是庆幸,因为老实忧郁,又避免了多少的风波曲折。

而这些,都要感谢自己的父亲,老醇亲王奕譞,没有他的优良遗传基因,就没有日后的忧郁王子。

【深宫里的叹息】

奕譞,是道光帝的第七个儿子,咸丰皇帝的弟弟。为了配合皇家神秘感,奕譞也很低调,自号退潜居士、退省斋主人、九思堂主人。又退又思,天天都在反省。不过也不需要九思,三思四思也就差不多了。

他一辈子都在思念一个人,亲生儿子载湉——光绪皇帝。

望子成龙,儿子做皇帝还不高兴?当然不高兴,因为儿子的上面还有个太后。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一个精明强干的女人,一个冷血的女人,一个可以随时将儿子推入万丈深渊的女人。

而作为皇帝的父亲,太后会怎么看自己?尊敬,那是表面上的;猜忌,这才是根本。奕譞思念儿子,担忧儿子的处境,也担忧自己的处境。

现在你该明白了,为什么要退,为什么要思,一而再、再而三的思。

当确定自己的儿子为皇帝时,奕譞磕头痛哭,当场昏厥在地,不省人事。一半是表演,一半是恐惧。

做个男人真难,做皇帝的爸爸更难。

醇王府客厅放着一个大铜碗,上面刻着奕譞写的座右铭: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当然是写给别人看的,虽然我是皇帝爸爸,可是我没有野心,真的没有。

不相信?凑近了看看,铜碗里有水,半碗水。

奕譞时时小心,处处谨慎。他总是把赏赐、把晋爵的机会让给别人,是真正的让,没有一丝一毫的虚情假意。让不掉就哭,先是假哭,后是真哭,越哭越伤心。哭儿子、哭自己。在哭声中,有惊无险地过了一生。

奕譞将所有的忧郁、谨慎、怕事都毫不吝啬地遗传给了载沣。虽然事前未经载沣的同意,但也没办法,作为儿子只能全部接受保留。

不过慈禧倒很高兴,载沣这孩子比他父亲还老实听话,这年头,有才的一大把,肯听话的却没几个啊。高兴之余是欣慰,欣慰之余是感慨。一个女人家撑着这江山快半个世纪了,太累了,也该歇歇了。

时光它匆匆如流水,一不小心流到了农历戊申年,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载沣在军机处干了大半年,勤勤勉勉;朝廷也没什么大事发生。七十三岁的慈禧闲着没事,想出去走走,踏踏雪、赏赏梅。生活一直都在继续,无论大人物还是小人物,都要善于在生活中寻找美、发现美。

慈禧没事总喜欢到御花园走走,今年雪天的御花园特别美。慈禧晚年最喜欢照相,带上御用摄影师,摆几个pose(姿势),挥挥剪刀手,在镜头前总会显出少有的女人味,即使她已是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女人爱美和年纪无关。

年纪大了,总喜欢回忆,总喜欢留恋,慈禧常常回忆这一辈子的传奇。

那年她刚二十六岁,举手投足间就完成了许多人,应该是所有人都不可能完成的梦想,成为帝国的主宰。当然,除了本事,还有机遇,天大的机遇。她的男人是皇帝,她给皇帝生了唯一的小皇帝,这样的机遇百年一遇。

半个世纪,她是中兴的导演者,也是掘墓人;她是铁血的见证者,也是受害者。

历史的重担也压着这位女人,两次仓皇离开国都。一次是和丈夫,一次是和侄儿。尤其是六十五岁那年,已近古稀之年,还要在凄风苦雨中忍饥挨饿。没办法,国运决定命运。

回来后,她想重振祖宗的雄心,新政、立宪,一套一套,却始终未能理出个头绪。

她觉得自己做得够多,觉得自己够操心。一个人毕竟撑不起这个天,即使撑起了也撑不了多久,该享乐的时候就享乐吧。她都不想做实事了,底下人还会做吗?

她什么都不缺,却又什么都缺。爱情?丈夫早早去世;亲情?儿子过早离开。一个女人,过早地失去了爱情、亲情,她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强者吗?

她这一生最在意的就是垂帘听政。一场垂帘一出戏,隔着帘子,她看谁都模糊,对谁都提防。一场垂帘一场梦,隔着帘子,她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梦醒,什么时候梦灭。所以她一生都在演戏、都在做梦。

许多人不喜欢她、讨厌她甚至诅咒她,但没有一个人不害怕她;许多人都盼着她早死早下地狱,但没有考虑到她没了,大清怎么办。

老年人痴迷留恋过去,年轻人喜欢展望未来。不过深宫里那位年轻男主人——光绪皇帝从来都不会展望未来,更不会拟定什么社会发展长远规划,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他不是像许多人期待的那样是个英明的皇帝,他只是个胆小、略带孩子气、脾气有点急躁的普通男人。

厉害的太后不容许他做一丝一毫的主,不允许他多说话,不允许他多走动。他就是个木偶,养在深宫、长在深宫的木偶。

他没有思想,没有理想,更没有幸福。曾经有一段时间,有那么一点点的理想,点燃那么一点点的激情,却转瞬即灭。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有那么一点点的幸福,和心爱的女人海誓山盟,却最终被无情的井水扼断。在这个世上,他没有亲情。亲生的父母一年见不了几次面,一见面就磕头,兄弟们对他也敬而远之。

当那场轰轰烈烈的变法烟消云散后,这个可怜的男人只能靠做些恶作剧聊度余生,打发孤寂的时光。经过那位丑陋的皇后房间,他会故意让小太监跺脚,让叭儿狗在门帘上撒尿。他很会折腾人,宫里刚安了电灯,一会儿叫开,一会儿叫关,其实他是在折腾自己。没有几个人理他,没有几个人关心、没有几个人在意他。太后不理他,皇后不理他,大臣不理他,只有几个小太监可怜他,和他说说话。

大臣晋见时,总要先和太后说话。完了,太后转过头问:“皇上还有什么话?”他总是摇摇头。其实根本都不再听,听了也没用。他已经习惯于点头或摇头。

他变得越来越烦躁。一位老宫女回忆:“他性情急躁,喜怒无常,他手下的太监都不敢亲近他。他常常夜间不睡,半夜三更起来批阅奏折,遇到不顺心的事就自己拍桌子,骂混账。”

他在墙上乱涂乱画,这个可杀、那个可杀。可是能杀得了谁呢?自己都保护不了。

热闹的深宫,属于太后;寂寞的深宫,留给自己。

女人在深宫里憋久了,要么是悍妇,要么是怨妇;男人在深宫里憋久了,要么是野兽,要么是病猫。光绪当然不可能成为野兽,他是只病猫,货真价实的胆小的病猫,一听到打雷声就害怕得躲到太监的怀里。

光绪从小体弱多病,且性格暴躁易怒,造成男性综合功能失调,盗汗、遗精、肾虚,再加上心情抑郁,生大病是迟早的事。

终于,他病了,病得很厉害,请了许多名医,他不回答任何问题。江南来了个名医,写了医方,他却在旁边批道:“名医伎俩,不过如此,可恨可恨!”也许,他早已失去了生的兴趣;也许,他一直盼着解脱的这一天。

载沣来看大哥了,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椅上。没什么话说,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忽然,载沣看见大哥眼里有晶莹的点点亮光,那是泪水。这是第一次看到大哥的泪水,也许是最后一次了。载沣心里一酸,告辞出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快了!

第二天,可怜的大哥走了,永远离开深宫。

他把这一生都给了深宫,深宫还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从寂寞中来,在寂寞中走,在另一个世界,愿这个可怜的男人不再寂寞。

我也叹息一声,可怜的男人,你根本就不该做皇帝。

叹息声中,一个皇帝走了,又一个皇帝来了。

那不是深宫的叹息,早叹息过了;那也不是我的叹息,刚刚叹息过了;那是载沣的叹息,苦命的大哥刚走,苦命的儿子又来了。

【为何偏偏喜欢你】

光绪无后,必须要在皇室中找个根正苗红的接班人,慈禧钦点载沣三岁的儿子溥仪继承大统。

载沣很纳闷:为什么偏偏选中我的宝宝,而且是还在吃奶的宝宝做皇帝?

答案很复杂,复杂到可以写一部宫廷史;答案也很简单,以下四点理由就足够说明一切。

首先,宝宝具有高贵纯正的皇家血统,根正苗红,没有一点杂质;

其次,宝宝正穿着尿不湿,大小便都不能自理,当然需要慈禧掌舵;

再次,宝宝有个老实听话、没野心的爸爸;

最后,宝宝有个好的外祖父,荣禄,慈禧这一生最惦记、最感激的人。虽然人不在了,让他的外孙做皇帝,也算是迟来的结局,无言的回报。

放眼皇室,能找到这样全能的宝宝吗?

除了溥仪,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归纳成方程式:血统+年纪+爸爸+外祖父=载沣的宝宝=皇帝宝座。

宝宝,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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