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剧恶化,不定时的剧痛和麻痒将变得十分频繁,天天光临你都有可能,而且时间也会越来越长。这个过程将持续两到四年,最后你将完全丧失行动能力,但无处不在的剧痛却将陪伴你到死。你的心志坚韧是我所仅见,在精神上的修为不下于从小修炼的法师,但我想如果可以选,你会选择疯掉好一些。因为这几年的时间里你整个人都将徘徊在疯狂的边缘,世上任何酷刑都比不上这种煎熬……”
“好了。”吴忧截断了上官毓秀的长篇大论,“下面你就要说我最多就能活十年对不对?还是无比痛苦的十年罢?曾经有人对我说过这话,以前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听你说了才算明白。看来那人至少没有骗我。姑娘医道精深,吴某佩服之至。请问可有化解之法?”
“有。”上官毓秀道,忽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就看将军原意付出多大的代价了。”
吴忧不禁哑然失笑,原来绕来绕去最后也还是离不开一个“利”字。
第十九节 仙踪
“我的条件就是……”上官毓秀不紧不慢地述说着。
听着上官毓秀如同天籁一般的声音,吴忧脸色却是越来越凝重,这女子的条件委实太过匪夷所思。
“我要你有朝一日挥师南下,诛尽大周皇室宗族,灭却东方一脉,为我寻出周国的传国宝器。”一字一字,清清楚楚,恍如九天神雷,将吴忧震得目瞪口呆,他再也想象不到这女子何种身份,竟敢有这般口气!
“姑娘……说笑了。”一愣之后,吴忧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我是不是说笑,将军自然会知道。”上官毓秀依然是一副沉静的样子,说的是惊天动地话,却没有任何激动的样子。她越是说得这么平淡,吴忧心中却越是不安,因为他知道这女子说的话都不是开玩笑。
“那么我可以郑重地告诉你,”吴忧几乎立刻就作出了决定,变色起身道,“我是大周的臣子,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做不来。吴某福薄命短,自认没有那个福分。姑娘如无他事,就请离开罢。”
上官毓秀似乎早已预料到这样的回答,仍然不紧不慢道:“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将军有何畏惧?居然不敢听小女子将话说完么?何况,”她观察着吴忧的表情道:“何况,这里没有外人,此话出我口,入你耳,将军愿听则罢,不愿听就当没有听到。将军既然不立即将小女子作为叛逆交给官府法办,心中未必便将这忠义二字看得多重罢。”
吴忧脸色微变,按剑坐回原地道:“姑娘今天如果不能说出个道理来,莫怪吴某辣手摧花了。”
“哎呀吓死人了!”上官毓秀捧住心口,做害怕状,却显然没有任何害怕的神色。
吴忧冷哼一声,却不说话。上官毓秀言笑自若,心中却也不似先前那么笃定了,吴忧这个人,年纪虽轻,心机实在已经深不可测。自己还是将他瞧得小了。她第一次对自己此行能否达成目的有了疑虑。不过她还是相信自己有足够的筹码可以打动吴忧。
“将军西击兀哈豹、杀及别八示都,东灭宁氏,尽收云州精兵,拥众十余万,广有草原沙漠之众,深得胡汉民众之心,威震漠北,难道就不想有一番大作为么?”
吴忧道:“忧领大周官爵,受朝廷俸禄,为国家出力,分所应当。且忧平生所愿,是为国守边牧民,安抚一方,招募兵马,只为保民。不敢拥兵自重。”
“好!好一个忠诚无二的吴将军!”上官毓秀略带讥讽地道:“将军宁可性命不要也要拒人以千里,的确当得起大周的忠臣二字了,小女子先前竟是看错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有点僵。吴忧沉默不语,上官毓秀说出这么愤激的话来,本应甩手就走,见吴忧不语,一时捉摸不定吴忧的心思,就这样走掉,她却又有所不甘。
“姑娘真是禁不起激。”吴忧忽然笑了道:“劝人造反劝成姑娘这个样子的,也算异数。三言两语就翻脸,脾气倒是不小呢。不过这个话题过于沉重了,咱们不如弹弹琴、吹个箫,放松一下吧。”
上官毓秀闻言莞尔一笑,心头乌云登时散了,吴忧这么说,就表示未尝不可商议。一瞬间她心思电转,娇声笑道:“原来将军一直在取笑人家。”随即一撇嘴道:“你道我是你私人的歌妓么?说献艺便献艺。我就是不想呢?”
“我一向不愿强人所难。”吴忧并不计较上官毓秀的话,“姑娘仙音,本也不是随便能听的。我明日去打猎,姑娘若有兴致,不妨同去。”
“将军还有心情打猎,当真好兴致。只是,不知道莫将军的伤势能不能等?”上官毓秀淡淡地道。
“莫湘的伤并无大碍。”吴忧脸色大变,却还死撑着。提起莫湘,吴忧心里就难受,自从那日受伤,莫湘没见任何外伤,情形却是越来越坏,最近两日简直水米不进,请来的“名医”们束手无策。若不是阮君不断使出异术维持着,眼看竟是不成了。不过阮君的法术只能救急,要想治好,却是不能。
“将军,我是以诚相待,将军为何一再怀疑?其实也是,将军自己的性命尚且不顾惜,何况区区一名手下人呢。其实莫将军不过是被赤水刀气入体,摧经破脉,大不了全身瘫痪,武功全废,倒不一定有性命之忧。”
这话似乎深深地刺痛了吴忧,吴忧缓缓道:“姑娘,如果你能救回湘儿,就算将我治下百姓土地与你对半分享亦未尝不可!”
上官毓秀脸上露出惊诧的神情,吴忧肯为莫湘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这是她始料未及的,早知如此,便早点提起这个由头了。
“我要你的百姓和土地做什么呢?难道我会比宁霜经营地更好?难道这些百姓果真会跟从我?是你的东西终归还是你的。”上官毓秀悠悠地道。
“吴忧不是个用大义做交换的人,姑娘若是想以此为要挟,大可以死心了。湘儿为我受伤,我必不负他,她也必定不会怪我。”
“难得将军如此情深义重。”上官毓秀听了吴忧的话,心里莫名地闪过一丝惆怅,原来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心中,居然还藏有这样一分柔情,他和莫湘的那份超越了上下级的相知相信,竟然让她有些嫉妒。不过她并不是来看戏的,达成目标才是最终目的,现在吴忧的心防明显有了一道裂痕,不乘胜追击,可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将军将小女子看做什么人了?莫湘将军忠诚果毅,用兵如神,实乃女中豪杰,小女子一向仰慕的。只要将军许可,小女子立即为莫将军施救,〖TXT小说下载:。。〗不求任何回报。”上官毓秀乖巧地道。
“不要回报才怪。”吴忧虽然立刻就想起了这句话,不过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大不了就是翻脸不认,对吴忧而言,违反这样的约定根本不会造成任何心理负担。毕竟莫湘的伤势要紧,而况这样这个女孩的美丽一如她在音乐上的天才,实在让人难以抗拒。
“姑娘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吩咐。云州盛产药材,都护府虽然不富裕,上好药材还是有几味的。”
“上好药材?”上官毓秀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别的不说,我现要一只活的一尺长的铁线蜈蚣为药引,府上可有?”
吴忧讪讪摇头道:“这……却是没有。姑娘若是知道哪里有,我倒是可以派人去捕捉。”
“没有还学人家吹什么大气!铁线蜈蚣不算稀罕,南方瘴疠之地多有,但这么大个的只在东海一座无名小岛上有,行动如电,剧毒无比,中人立毙,但其毒涎提炼后却是良药。将军派人去找,只怕没个一两年回不来呢。不过呢……幸好我先前在东海游历,倒是正好捉了两只来玩。”
吴忧听她说得轻松,心里却是打憷,看她言之凿凿,只怕有八成是真的。铁线蜈蚣这种药材他也听说过,不过这种剧毒凶物都能拿来做宠物,看起来这位娇滴滴的美人儿的爱好果然是与常人有些不同的。
“有劳姑娘。”吴忧客客气气地道。
“将军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吧。”上官毓秀朝着吴忧柔媚地一笑,轻轻系上了面纱。
“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不知为什么,吴忧想起了当初在圣京时候索清风给他下的那个断语,“十年之后,你将面临一个选择……”
“按照索老头的说法,这才两年,还不算生死攸关的选择,所以是不是不用担心?……不过,我怎么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呢!”吴忧自嘲地想道。作为坚定的无神论者,吴忧相信世界上有些事情无法以常理推断,也知道有自己所不能理解的强大力量存在,但对于鬼神天命之类的东西是绝对不信的。
“如果你知道我能赋予你多少东西,你是否还会拒绝得这样理直气壮?”走出房间的时候,上官毓秀想道,是不是应该和吴忧彻底摊牌,但另一种深深的忧虑始终盘旋在她心头,如果她出尽了底牌,吴忧仍然不为所动呢?一个将部下的性命看得比自己性命更重要的人,什么东西才最能打动他?
第二天,吴忧如期出猎,果然邀请了上官毓秀同行。吴忧让她与自己并辔而行,上官毓秀以不善骑马拒绝,问清了吴忧打猎的地点后,上官毓秀召来白鹤,跨上鹤身,飘然而去。
“我陪你去。”阮君道。
“你骑术不行,跟不上我的。在家等我。”吴忧骑在马上用鞭子柄轻轻碰了碰阮君的肩膀,温和地道。一旁十几名猎奴驾隼牵犬急匆匆跑过,上百名士兵骑骏马携良弓列阵以待。
“我必须得走了。”吴忧忽然自马上俯下身来,搂住阮君的纤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阮君的红唇上轻吻了一下。在士兵们的哄笑声中,阮君睁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似的呆在那里,眼睁睁瞧着吴忧大笑着纵马奔驰而去。
莫湘的伤势果然有好转的迹象,据上官毓秀所言,她只要按时用药,有个一两个月就会好起来。吴忧欣喜若狂,决不是装出来的。
现在吴忧酷爱上了打猎,心情不好的时候,打猎是排遣愁闷的方式,心情好的时候,打猎则是庆祝。陆舒对此颇有异议,特别是吴忧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