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花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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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花凋落-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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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么样,不准你强奸她!”

固田一郎一个立正:“哈咿!”

“给她穿上衣服,把她救醒!”

“哈咿!”

傅索安穿上衣服后,自己苏醒过来了。睁眼一看,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下子站了起来,一边整理衣衫,一边用愤怒的眼光盯着固田一郎。片刻,她走到固田一郎面前,狠狠打了他两个耳光,然后拉开门,大步而去。黄一煌略一迟疑,紧跟着也出了门。

他在傅索安身后三米处走着,傅索安快他也快,傅索安慢他也慢,一直护送到教官宿舍门口。。

“傅教官,请停一下!”

傅索安驻步,回头望着她。黄一煌把烟盒递过去:“你的。”

傅索安接过烟盒,看了看,在手里掂了掂:“这玩意儿功能虽多,我却仍保护不了自己,算了,弃之不用,留给你作个纪念吧!”说着递了回来。黄一煌接过,说了声“谢谢”,转身走了。

傅索安回到自己的寝室,只觉得身疲体软,头脑昏胀,胸口胀堵,沉甸甸的像是压了块石头。此时此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了身为一个女人的苦恼,更是感受到自己待在他乡异国举目无亲的孤独无援,甚至连听她倾诉心里话的人都找不到。她越想越觉得悲哀,禁不住双手捂着脸悲悲切切地哭了起来。傅索安哭了好久才停了下来,她走进卫生间,把自己浸在浴缸里泡了好久。后来躺到床上时,已是凌晨3点多钟了,她还毫无倦意,拿了一本俄文小说翻了几张,又扔下了;又取了一本画册,翻了翻也是索然无味,扔在一边。最后她拿起了黄一煌写给她的那些信——都是一封封完整无损,没有开拆过的。一封封剪开,读了起来。傅索安这才知道,黄一煌原来是个才子!他的每一封信,都是一篇抒情散文,抓住傅索安的外貌形象、内在气质的某一点,洋洋洒洒生发开去,字里行间无不倾注着他的感情,如诉如泣,只看得傅索安如诉如泣!

傅索安看完三十多封情书,已是旭日东升了。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决定给黄一煌写封信,她决定接受他的求爱。但是,傅索安毕竟是一个受过克格勃专家正规训练的特工,头脑远比同龄女性冷静,当她铺开信纸准备落笔时,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倘若和黄一煌恋爱了,今后怎么办?克格勃选中黄一煌当特工,是准备利用他。“契他伊斯卡雅”这个名称再也明白不过,是准备在学员毕业后派往中国搞谍报活动的。她来自中国,深知中国反间谍力量之强大,黄一煌定然有去无回。即便去一二趟侥幸逃过侦缉得以安然返回,克格勃也会再次派遣的,周而复始,准有一天会落网!

所以,总的说来是“大限已定”。她和一个“大限已定”的人恋爱,是“只有开花,没有结果”。想到这里,傅索安长叹了一口气,扔下了钢笔。

说也奇怪,这次事情发生后,黄一煌不再给傅索安写情书。但他仍尾随着傅索安喝酒,傅索安在餐厅喝,他也在餐厅喝。傅索安在酒吧喝,他也在酒吧喝。每次情况依旧,总是慢到几分钟,向傅教官行礼、招呼,然后在侧后面选一位置坐下,一面喝酒一面默默地打量傅索安。有几次博索安几乎忍不住想招呼他过来坐在一起喝酒,聊聊,但她又想到“开花、结果”的后果,终于没张口。

1972年9月中旬的一天,傅索安去高级班上课。踏进教室,学员们照例起立致礼,傅索安习惯地朝黄一煌的位置望去,却没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她佯作不察,还过礼让学员们坐下后,傅索安开始点名,点到黄一煌时,班长向她报告:黄一煌生病请假。

傅索安心头一颤,下意识地问:“他生什么病?”

“感冒发烧。”

“看过医生没有?”话刚出口,傅索安就意识到这是一句废话,学员生病,医生必须马上到场诊治,不分昼夜,这是“契他伊斯卡雅”特务学校的一项规定,也是整个克格勃系统所有特务学校的规定。据说这是克格勃创建伊始,赫鲁晓夫关照第一任主席伊凡·亚历山大洛维奇·谢洛夫的,因为这些学员是“国家宝贵的财富”。

班长回答:“看过了,医生已经给他打了针,又给了药片。”

下课后,傅索安带了一束鲜花、一些水果去学员宿舍看望黄一煌。走进院子,她不无惊奇地看到脸色苍白的黄一煌还在水龙头前洗一大盆衣服!贝加尔湖畔的9月份,已是冷风瑟瑟,寒意颇足了,黄一煌的一双手被冷水泡得通红,蹲在那里,宽宽的背脊似在微微颤抖。傅索安大叫一声:“黄一煌你干什么?不要命啦?”

黄一煌回头一看,站了起来:“傅教官!”

“你这是干什么?”

“洗衣服。”

“谁的衣服?”

“我的。”

“你一个人有这么多衣服吗?”傅索安指着盆里的好几件迷彩服,那是学员上格斗课时穿的。

黄一煌脸色微红,低头不语。傅索安上前,伸手摸摸黄一煌以额头:“这么烫!体温多少?”

“39.3度。”

“了不起!说吧,为什么洗衣服?”

黄一煌见捱不过去,这才吞吞吐吐道出了原委。原来,他为了追求傅索安,从滴酒不沾学会了喝酒,傅索安每天去餐厅或者酒吧喝酒,他也必去。但是,以他一个学员的津贴怎能和傅索安的教官薪水攀比,很快就捉襟见肘了。黄一煌为了筹钱,就和几个学习成绩较低的学员达成协议:由他给他们代抄讲义、代洗衣服,使他们腾出时间专攻薄弱环节,以便能使考试成绩达标,免得被学校赶出去(被契他伊斯卡雅特务学校开除的学员,只要是中国知青或其他身份的叛逃者,一律送劳改营服没有期限的苦役),而他们则每月付给他一定数量的钱作为酬金。

傅索安听罢,心中百感交集,暗说自己枉为情报特工,连这个几乎每天都接触的事宜也没去留意和琢磨。当下,她二话不说,便把手里的鲜花、水果递给黄一煌,挽起衣袖正要蹲下去洗衣服时,高级班的学员列队返回宿舍区了。傅索安便打消主意,迎着他们走上去。学员队伍在楼门口停下时,傅索安正好走过去,往队伍侧边一立,一声吆喝:“立正!向左转!”

两队纵队变成了两列横队,四十多名学员站在那里,齐崭崭地望着傅索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傅教官为什么出现在学员宿舍区。傅索安叫着班长的名字喝令出列,又问谁是生活委员,也让出列,然后说了黄一煌的交易,问他们是否知道。那两位,(奇*书*网…整*理*提*供)一是越南人,一是香港人,站在那里不敢回话,只是摇头。傅索安说:“现在,由你们两个去把那些衣服洗掉。今后,绝对不允许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否则,禁闭室在等着你们!解散!”

傅索安随即又往医务室打电话,让医生来给黄一煌继续诊治,并指定了两个学员专门照顾黄一煌。

两天后,黄一煌恢复了健康,又出现在酒吧间里。傅索安见他进门,叫来侍者吩咐道:“他要吃喝什么,全部记在我的账上。”

但是,当黄一煌餐毕叫结账时得知后,却拒绝记账,坚持自己付了账。傅索安见了,走过去微笑道:“也好,你就自己付吧。付完了我们一起往回走。”

黄一煌听了,先是大吃一惊,继而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声道:“好!好!好!”

但是,当他和傅索安一道往回走的时候,却又没有一句话,大概是在等傅索安开口。傅索安不知是怎么想的,也没有开腔,两人默默地走到教官宿舍区的岔路口,傅索安驻步,问道:“明天是几号?”

黄一煌回答:“9月22日。”

“什么日子?”

“这个……”黄一煌一怔,想了想:“是您的生日?”

“不,明天是中秋节。”

“哦!我已经忘记了,年初看日历时倒是查了的。”

“明天我请你吃晚饭——在我寝室里,请你在8点钟准时到达”次日晚上,黄一煌准时前往。傅索安买了一些卤菜、罐头和伏特加酒款待她的客人,桌上还有一些糕点,这是用来替代月饼的。

“契他伊斯卡雅”特务学校中的一切都是仿照当时中国的现状设置和同步运行操作的,但不知是设计者是苏联人不了解中国的风俗还是怎么的,节日只按照中国政府规定的七天国定假(元旦、春节、五一劳动节、国庆节)过,忽视了民间必不可少的端午节、中秋节。

所以,中秋节没有月饼,端午节没有粽子。这个状况,一直到1974年才得以改变,但那时傅索安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傅索安对黄一煌说:“欢迎你光临,来吧,让我们在异国他乡过一个没有月饼的中秋节。”

两人开始喝伏特加,边喝边聊。说了一阵,傅索安说:“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都安装着窃听器,但是,今晚我这里的窃听器已经给我做过手脚了,因此,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黄一煌胆子大了些,提出了一个问题:“你刚才说在异国他乡过中秋节,听说你早已加入苏联国籍了?”

“国籍是改了,但我的人种永远是改不了的,我是中国人。其实,苏联方面也会永远把我们这些人看作中国人,不管你是否加入苏联国籍。唔,你是怎么来苏联的?”

黄一煌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不无忧伤地说:“我过来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可是还没见到过父母,连信都没通过,父母还不知道我已经来苏联了。”

傅索安神情幽幽地说:“照我说,你不应当逃这边来。”她简单地说了自己叛逃的情况,又说;“你的情况跟我的不同,你过来了又有什么好呢?”

黄一煌喝了几口酒,眼睛有些湿润,用沉重的语调道:“是啊这真是应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那句话。我冒着生命危险到这边来,又吃了那么多苦头,可是永远无法修成正果——这里学会了,毕了业,马上会派回中国去活动,终日提心吊胆,等于是在刀尖上跳舞。”

傅索安说:“原来你也知道这种结果,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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